“關於此事,其實連我自己也是許久之後方才知曉其中緣由的。”


    她的目光越過舒婉婉,投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對往昔歲月的迴憶之中。


    “我一直以為是我害死了我的母親。”


    這句話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長久以來我一直活在自責之中。”


    漫長的歲月裏,這種自我責備與深深的內疚如影隨形,仿佛成為了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


    “我的母親,是被他害死的。”


    這句充滿悲痛的話語。


    迴憶起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心中的痛楚愈發強烈。


    思緒飄迴到曾經的某個時刻,


    “還記得那個接生的阿婆嗎,她帶了個女孩來接生。”


    聽到黛顏的話,舒婉婉努力地迴想著,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那個模糊的身影。


    的確,似乎是有這麽一個女孩存在,但當時並未引起太多關注。


    對於未曾深入了解的人物,人們往往容易將其視為無足輕重的配角,從而自然而然地忽略掉。


    所以,當黛顏沒有提及這個女孩的名字時,舒婉婉也就沒有多問。


    “那個女孩是寧元卜與其青梅竹馬所生下的孩子。”


    黛顏語氣輕輕的開口解釋。


    “什麽?”舒婉婉滿臉詫異地脫口而出,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驚愕。


    眼前的事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範圍,使得她難以置信。


    “那女孩看上去大概已有十三四歲年紀了吧。”


    舒婉婉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與好奇。


    “沒錯。”


    迴答她的人語氣還是平靜,仿佛承載著無盡的痛苦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的母親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寧元卜的騙局之中。”


    “寧元卜從最初便是衝著尉遲家的身份、地位以及那令人豔羨的榮華富貴而來,他迎娶了我的母親。”


    說到此處,那人的眼神才充滿了哀傷。


    “就在我母親臨盆分娩之際,那個女孩竟然在用於緩解陣痛的藥物中摻入了一種能夠阻止血液凝固的藥劑。”


    “婦人生產本就是一件極其危險之事,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黛顏繼續說道。


    “是啊,結果導致了嚴重的大出血……”


    舒婉婉微微頷首,表示認同黛顏的說法。


    “嗯,我的母親死於失血過多。”


    黛顏見舒婉婉似乎沒有插話意願,便繼續說了起來。


    “然而,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寧元卜機關算盡,卻未曾料到,尉遲家一旦失去了聖女的庇佑,衰敗之勢竟是如此之快。”


    說到此處,黛顏不禁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惋惜之色。


    “曾經那一切美好的景象與榮耀,仿佛都伴隨著母親離世的那一刻,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徹底消散無蹤。”


    “而寧元卜呢,竟然妄圖霸占本不屬於自己的位置,甚至企圖將他的青梅竹馬也一同接到這裏來。”


    “然而,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再響,最終還是落了空。”


    “非但無法實現讓青梅竹馬前來的願望,反而背負起了眾人的唾棄。”


    舒婉婉滿臉狐疑地凝視著黛顏,朱唇輕啟,柔聲問道。


    “罵名?”


    聲音雖低,卻充滿了疑惑。


    黛顏微微頷首,應道:“嗯,沒錯。”


    她的目光深沉,似乎隱藏著無盡的故事。


    但黛顏依然淺淺微笑著,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


    “眾人紛紛傳言,尉遲家族這次可真是選錯了夫婿啊!”


    “竟然連自家那尊貴無比、傳承已久的聖女血脈都無法保住。”


    “一時間,各種指責和謾罵如潮水般湧向那個男子。人們都說,就是因為他,尉遲家才會遭受如此巨大的恥辱。”


    “更令人感到可悲又可笑的是,就連與他自幼相識、情同手足的青梅竹馬,最終也選擇離他而去。”


    說到這裏,黛顏嘴角的笑,多了一分嘲諷。


    “她毫不留戀地帶著那個被認為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女孩,一同遠走高飛,從此杳無音信。”


    “就在我母親死後,仿佛寧元卜已經被全世界所遺棄。”


    “而在那段艱難困苦的日子裏,我和姐姐猶如置身於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生活簡直如同煉獄一般痛苦不堪。”


    “每一個日夜,我們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折磨。”


    “然而,就在這時,命運似乎出現了一絲轉機。”


    “當姐姐身上的血脈之力開始逐漸顯現時,寧元卜終於為我們姐妹二人起好了名字——笑笙和黛顏。”


    “從那一刻起,姐姐宛如重獲新生,擺脫了曾經的苦難。”


    “可是,命運對我的眷顧卻遠遠不及姐姐。”


    “我便成為了眾人口中的罪人,成了母親離世的替罪羊。”


    “所有的責罵都一股腦兒地傾瀉到我的身上,讓我獨自背負著這沉重的罪名。”


    講完這段往事,黛顏緊緊握住手中的扇子,但出人意料的是,她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激烈的情感波瀾。


    或許是多年來的磨難早已將她的心打磨得堅硬無比,亦或是內心深處的傷痛已深至無法用言語表達。


    此刻,她的眼神變得異常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讓人不禁心生憐憫之情。


    舒婉婉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黛顏所講述的這個略帶幾分陳舊和哀傷色彩的故事。


    其情節猶如她重生之後觀看過的那些電視劇中的橋段一般。


    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是,這樣的事情竟然真實地降臨到了自己身旁之人的身上。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變得如此虛幻迷離起來。


    隔了一會,舒婉婉開口了。


    “那為什麽非得前往清風觀修習呢?”舒婉婉不禁疑惑地發問。


    “原因在於尉遲家族僅僅擁有獨有的血脈心法,所有的法術皆依賴於內心的意念驅動。”


    “不僅在短期內無法連續施展兩次,並且對於自身精力的損耗也是極大的。”


    黛顏輕聲解釋道,“唯有借助道法之力,從外部汲取天地間的靈氣來補充自身,方可真正激發出血脈的潛能與功效。”


    “正因如此,聖女繼承人一旦年滿十二歲,便務必踏上修行道法之路。”


    伴隨著黛顏的娓娓道來,舒婉婉周圍的景象竟也開始悄然生變。


    原本清晰可見的場景逐漸模糊,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麵紗所籠罩。


    新的畫麵則如同一幅緩緩展開的畫卷,漸漸呈現在眼前。


    畫麵定格。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但是充滿少女氣息的房間。


    房間內坐著兩位小姑娘,她們靜靜地並肩而坐,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整個房間彌漫著一種異樣的寧靜。


    過了許久,終於還是尉遲笑笙打破了這份沉寂。


    隻見她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身旁的妹妹身上,輕聲說道:“明天……就是我們十二歲的生日了。”


    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


    小黛顏聽到這句話,身體輕輕一顫,但依舊保持著沉默。


    片刻之後,她才緩緩抬起頭,用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凝視著姐姐,低聲問道。


    “要離開這裏了嗎?”


    她的語氣平靜得讓人有些心疼,似乎早已洞悉了姐姐接下來要說的話。


    尉遲笑笙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舍。


    “是的,明日清晨,我便要動身前往清風觀開始修行之路。”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小黛顏默默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攥住衣角,仿佛想要抓住些什麽卻又無能為力。


    尉遲笑笙見狀,心中滿是憐惜之情,可是自己麵對這一切,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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