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寧被關到了佛堂。


    這裏她簡直太熟了,迴到相府的這些日子,周氏稍有不順心的地方就會把她關到這裏來。


    隻因她並非周氏親生,而是蘇相原配夫人所生的女兒。


    她父親出身寒微,靠著她母親的救濟才能來到京城考取功名,然而他高中後為了另娶高門貴女,狠心拋棄了她的母親。


    可憐她母親懷著身孕被人休棄,獨自一人將她撫養長大。


    若非周氏的女兒懷了身孕,不能履行婚約嫁入國公府,蘇相也不會將她這個從未見過麵的女兒尋迴來。


    蘇家對外稱江歲寧和蘇清夢是雙生子,隻是因為江歲寧自小體弱隻能養在外麵。


    他們把她找迴來,不是因為血脈親情,而是需要她代替蘇清夢嫁入國公府,穩固利益。


    因為國公府是齊王的母族。


    當今天下兩國並立,大雍和北離,而她所在的國家就是大雍。


    大雍景帝膝下有四子一女,大皇子封齊王,母親方貴妃執掌後宮,出自安國公府。


    二皇子封平王,母親賢妃,出自武陵侯府。


    三皇子便是淩王,生母為景帝原配發妻薛皇後,原為鎮國將軍府的小姐。


    二十年前,薛家於燕霞關一戰慘敗連失三座城池,薛將軍和他的兒子雙雙戰死沙場。


    然而此時卻有流言傳出,說薛家有人勾結北離,泄露軍情。


    百官紛紛上諫要陛下嚴懲薛家,薛皇後為了替父兄伸冤,於城樓上一躍而下,血濺三尺。


    事後查明薛家的確是出了叛徒,那人是薛家的義女。


    她被在大雍為質的北離九皇子迷惑,盜取軍機圖,致使薛家軍慘敗,而九皇子在離京前,將那個出賣薛家的叛徒一並給救走了。


    年僅三歲的淩王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後死在了他的麵前,自此性情大變,十年後,他自逐出京城去參了軍。


    他在戰場上九死一生,拚下一身軍功卻遭人暗算流落在外,為她所救。


    彼時,她還是清溪鎮上一個平凡的醫女,而她隻當他是落魄蒙難的窮書生。


    想起往事,江歲寧心中難掩的酸楚。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輕輕的摩挲著,忽而佛堂的燭燈閃了閃,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


    江歲寧迴頭就看見幽暗的佛堂裏站著一人,一襲玄衣臉上的麵具在燭燈的照耀下泛著寒光。


    她將手中的玉佩收了起來,故作驚慌的後退了幾步道:“淩王殿下,小女子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一直纏著我?”


    夜君辭眯了眯眼睛,盯著江歲寧臉上新添的傷口道:“你敢利用我!”


    “王爺何出此言啊?”


    江歲寧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問道。


    夜君辭見這般,氣就不打一處來,他道:“你弄傷自己嫁禍給陳婉兒,卻還能全身而退,定是同方夫人說了些什麽。”


    江歲寧點了點頭:“我告訴方夫人,陳婉兒在後院廂房為我準備了一個男人想要毀我清白,而我在逃跑的時候撞到了一個戴麵具的男人。”


    夜君辭聽著這話是更怒了,他道:“你根本就沒有去過後院,又如何得知陳婉兒算計你?還說不是在利用本王?”


    江歲寧辯駁道:“我是沒去過後院,可我從陳婉兒嘴裏知道了她的陰謀,這才把脖子上的傷嫁禍給了她。


    可是這利用王爺你又是從何說起?我確確實實是見過你啊,難道在假山石洞輕薄我的男人不是你?”


    夜君辭:“……”


    他果然是被這女人給擺了一道,偏偏他還犯蠢,將陳婉兒藏在廂房裏的男人給抓了,還在江歲寧退婚後當眾羞辱。


    在國公府看來,他這就是在蓄意報複。


    夜君辭捏了捏拳頭,麵具下那雙眸子陰沉沉的,像是要殺人一樣。


    江歲寧假裝看不見,她低著頭道:“王爺,如果是我爹得罪了你,你就去找他算賬,我就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還請你放過我吧。”


    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夜君辭想到當日她放火時的狠絕無情,頓時間一股無名之火就冒了出來,他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隻是瞧見她脖子上裹著的紗布上滲著血跡,那雙手不受控製似得改為捏住了她的下巴,冷冷的聲音道:“你對自己下狠手的時候,可不弱。”


    她對自己狠,對他更狠。


    三年情誼說舍棄就舍棄,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麽?


    “那還不是被你給逼的?”


    江歲寧揚著頭看他道:“如果不是王爺你把我堵在假山石洞輕薄我,想要毀我清白,我會對自己這麽狠嗎?”


    “是嗎?”


    夜君辭盯著她那張能言善辯的小嘴,目光驟然一深。


    江歲寧察覺到危險,還不等她有所反應,麵前的男人突然粗魯的吻上了她的唇。


    這狗男人,又想故技重施!


    這是要把她當死裏逼啊。


    她本就受了傷,加上一日不曾進食,身子本就虛弱的要命哪裏能反抗得了?


    江歲寧放棄了掙紮。


    見她一動不動,夜君辭反倒失去了興致,他將人鬆開低頭去看她問道:“這次這麽不反抗了?”


    江歲寧抬眸看他,笑著問道:“王爺該不會是當真瞧上我了吧?”


    她勾著夜君辭的脖子,紅唇落在他耳邊道:“你若真瞧上了我,便三媒六禮十裏紅妝,風風光光的把我娶迴去做你的王妃。”


    聽著這話夜君辭的眸色一冷,頓時變了臉色:“就憑你也配?怎麽,國公府的高枝你攀不上,所以便把主意打到本王這裏來了?


    是不是隻要是有權有勢的男人,你都要去攀上一攀?蘇雲蘿,你怎麽就這麽下賤?”


    說著,他一把推開江歲寧。


    江歲寧搖搖晃晃的退到了身後的牆上,她譏笑道:“是我下賤還是王爺你下賤?”


    一句話頓時惹惱了夜君辭,他眼底的烈火翻湧,淩厲的拳頭擦著江歲寧的臉頰落在了她身後的牆上,惡狠狠的聲音道:“做本王的王妃你沒資格,你隻配做個賤妾。


    你既然想這麽想伺候本王,本王這就成全你!”


    夜君辭張口咬住她的耳垂,這是江歲寧最敏感的地方,以往他們耳鬢廝磨,每每他都喜歡這麽咬她。


    隻是過往的那些甜蜜記憶,此時全都變成了徹骨的毒藥。


    而江歲寧的心早已痛到麻木了,她閉上眼睛,忽而就聽外麵有說話的聲音,似是有人來了。


    緊接著房門被人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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