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冥淮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總是有意地前來尋找月兮。


    每當月兮決定前往人間,冥淮總會絞盡腦汁地想出各種各樣看似合理的借口,死皮賴臉地跟隨其後。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月兮神情憔悴地再次來到了奈何橋邊。她那原本的麵容此刻顯得無比疲憊。


    孟婆見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疑惑,她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著月兮,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如此憔悴?”


    月兮聽到孟婆的詢問,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沒什麽事,隻是想在這裏隨便轉轉,散散心而已。”


    說罷,月兮便緩緩走過奈何橋,朝著一旁的忘川河畔徐徐行去。


    一路上,月兮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百無聊賴地用腳尖踢著路邊的小石子,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


    走著走著,月兮突然輕歎一聲,停下了腳步。她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前方不遠處的忘川河。


    過了片刻,月兮終於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地向著忘川河靠近。待到距離河邊隻有咫尺之遙時,月兮緩緩蹲下身子,一雙美眸始終緊緊盯著那波濤洶湧的河水。


    看著看著,那忘川河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人隻要凝視它片刻,便會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種恍恍惚惚、迷迷瞪瞪的狀態之中。


    就在這時,月兮不知怎的,竟也如同著魔般,迷迷糊糊地將手緩緩伸向了忘川河。


    刹那間,仿佛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一股早已被封印多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瞬間湧入了她的腦海。


    當月兮重新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後,出人意料的是,她並沒有像常人那般痛哭流涕或是大吵大鬧。


    相反,她隻是異常冷靜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拍了拍手,似乎想要撣去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然後,她麵無表情地轉過身,邁著堅定的步伐徑直朝孟婆所在之處走去。


    當孟婆遠遠望見月兮朝自己走來時,臉上立刻綻放出欣喜的笑容,滿心歡喜地說道:“逛完啦!”


    然而,與孟婆的熱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月兮此刻卻是一臉的平靜如水,隻是淡淡地應道:“完了。”


    孟婆敏銳地察覺到月兮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心中不禁一緊,趕忙收起笑容,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麵對孟婆關切的詢問,月兮微微苦笑一下,目光直直地盯著孟婆。


    輕聲問道:“孟婆,我記得當初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曾聽您說過,如果有人跳進這忘川河,便是永生永世都無法再入輪迴之道了,對嗎?”


    孟婆肯定的點點頭,疑惑道:“是,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事。”


    月兮說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當月兮的身影如同幻影般漸漸消散於虛空之中後,冥淮幾乎是瞬間便現身在了原本月兮所站立之處。


    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迅速掃視著四周,但卻並未發現月兮的絲毫蹤跡。


    隨後,冥淮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孟婆,眼神中透露出急切與不安:“月兮呢?她去哪了?”


    孟婆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說來也怪,她有點不對勁,還問了一下奇奇怪怪的問題。”


    冥淮聞言,心頭猛地一震,雙眼瞪大,瞳孔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聲音因恐懼而微微顫抖起來:“這絕無可能!她怎會突然想起以前?”


    刹那間,冥淮猛然抬起頭,眼眶已然變得通紅,緊緊盯著孟婆,語速極快且帶著明顯的焦急之意問道:“她剛才問你什麽事?”


    孟婆稍稍思索片刻,才緩緩迴答道:“其實也並無特別之處,隻是問了些關於跳入忘川河是否無法再入輪迴之類的問題罷了。”


    然而,就在孟婆話音剛落之際,冥淮仿佛聽到了最為可怕的消息一般,身形一閃,瞬間便從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孟婆望著冥淮如此匆忙離去的背影,不禁感到一陣疑惑,自言自語道:“不過是問問忘川河能否讓人失去輪迴而已,何至於讓他這般驚慌失措......”


    但話未說完,孟婆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驟變,緊接著也如鬼魅般緊跟著冥淮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邊


    月兮靜靜地站立於冥界之巔,她那嬌小的身軀宛如一朵孤獨的蓮花,綻放在這至高無上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懸崖的邊緣,俯瞰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


    底下,正是忘川河的盡頭,那裏仿佛是一片無盡的漆黑深淵,除了偶爾閃爍而過的幽藍光芒——那是忘川河水散發出來的微弱光亮之外,再無其他可見之物。


    月兮就這樣默默地凝視著下方,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沒有人知道此刻她心中究竟在想著些什麽?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隻見冥淮滿臉焦急之色,風馳電掣般地出現在月兮身後不遠處。當他看到月兮站在懸崖邊上時,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顧一切地朝她狂奔而來。


    然而,就在冥淮即將觸及到月兮的時候,一道無形的屏障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橫亙在他們之間。


    冥淮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撞在了這道屏障之上,被反彈得倒退數步。


    但他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依然心急如焚地大聲唿喊著:“月兮,你快迴來好不好?我是冥淮……冥淮呀!”


    聽到冥淮的唿喚聲,月兮嬌軀微微一顫,緩緩轉過身來。


    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此時已經哭得紅腫不堪,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下來。


    望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月兮輕聲呢喃著:“冥淮......”


    月兮聲音中充滿了悲傷和哀怨。


    稍作停頓後,月兮抬起頭,用那滿含淚水、通紅的雙眼直視著冥淮,哽咽著質問道:“你說你叫冥淮,那麽……淮安又是誰?”


    冥淮呆呆地望著月兮那通紅得如同兔子一般的雙眼,心中猛地一陣刺痛,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了他的心。


    不知為何,他隻覺得自己的鼻子突然發酸,眼眶瞬間濕潤,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他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麽,但喉嚨裏卻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似的,無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一絲聲音。


    而此時的月兮,早已淚流滿麵。她瞪大了那雙原本美麗動人此刻卻充滿絕望和痛苦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冥淮,似乎要將他看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然而冥淮始終隻是默默地凝視著她,沒有任何迴應。


    終於,月情緒徹底崩潰,歇斯底裏地大聲喊道:“我問你啊!你是冥淮?那個與我朝夕相處、同甘共苦的淮安又是誰?你告訴我……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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