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他們怕了,他們走了,我們先冷靜下來。”


    在九明的勸說下,滿腔仇恨的三願暫時冷靜了下來。


    三願當眾弑了神還斬斷了天神廟,九明肯定天界不會善罷甘休,人力終究還不能與天神抗衡,九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先和三願迴李家村。


    夜晚,洗去一身血漬的三願坐在床上,兩眼呆滯,神情麻木,小桃和阿妨一人各拉著她的一隻手,靠在她身上,沒有說話,屋內靜得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九明給三願倒了一杯濃茶,三願喝了才會恢複神智。


    九明想了好久才想出這個的辦法,“死人國在時間之外,神族不可到達,師叔你們去那裏避難。”


    活人無法前往陶望國,神族自然也不可以,隻有靜止的人和事才能前往陶望國,三願死過也去過陶望國,九明相信她有辦法帶小桃和阿妨去陶望國。


    九明見三願無動於衷便知道她還想為妙清等人報仇,“師叔你現在雖然已經成魔重獲法力,但也不是天神的對手。”


    不是九明長他人誌氣滅自己人威風,最多一對三,師叔現在的實力隻能抵擋三個實力不俗的天神,如果天帝出手師叔隻能魂飛魄散。


    “我不想去陶望國,我還要報仇,我從忘川爬迴來就是為了報仇,我一定要為師父她們報仇!”不報仇,三願不敢死也死不瞑目。


    九明見三願身上殺氣又沸騰,心疼不已,“師叔你先抄寫經書,等你抄完三頁經書之後,我們再商量。”


    九明提醒,三願才想起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抄經書沒練劍,夜都已經這麽深,她要趕快抄寫經書才行,這是她和師父的約定可不能不做。


    三願立即拿來紙筆開始抄寫經書,九明帶小桃和阿妨先出去。


    三願抄寫經書越抄心越靜,徹底冷靜下來後,整個人又恢複了平時的溫和樣子。三願抄完三頁經書後,腳有些麻,她抬抬腳,拉伸腰,不經意間她看到自己右腳腳底有三個金色的圓圈,頓時這三個金色的圓圈像三個金剛圈重重砸她的頭,她想起來了不由心生悲傷,露出悲涼的笑容。


    清晨,秋風吹過田野,吹落墳墓旁邊楓樹上的紅葉,豔紅的樹葉鋪了一地,看著眼前熟悉的兩座墳墓,三願無限悲涼。


    時金如期停落在火紅的楓樹上,他很同情這個遭遇了人間悲慘厄運的尼姑。


    “除了第一次是自然發生,你已經重複了三次,你還有什麽東西來換取重來的機會?”


    三願抬頭悲笑望向楓樹,“原來已經重複了三次,整整三次,我什麽都沒能改變,師父和朋友又死了。”


    這時,三願才明白之前經曆的事都有一種熟悉感,是因為她已經經曆了四次,重複四次,第一次她用皮膚換取,第二次她用雙眼做交易,第三次她用心髒懇求時間再給她一次機會,可是重複了三次,她什麽都沒能改變,什麽都改變不了。


    每次重複她都會迴到幽州城門口,迴到被殺的那一刻,連續三次,重複三次,她甚至都無法看清那個殺她的人是誰,真的很失敗,可是她還是想再重來,她還想複活師父她們。


    “我身上的任何東西,隻要你要,我都給。”三願不甘心,她還要重來一次,她不想妙清她們就這樣死去。


    時金不想她再重複之前的痛苦,她已經重複了四次什麽都改變不了,又何必再執著!


    “這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注定你們是這樣的命運,你再重來多少次都一樣,迴到幽州城門前被殺之時,又忘記這些事情,又從那時重新開始,然後又再經曆一次師父被殺朋友被殺、自己掉入忘川河、然後爬迴來被逼成魔的事。”


    是啊,三願不明白為什麽是從幽州城門前開始重複,為什麽不能早一點或者晚一點重複,這樣她就不會忘記!


    難道死亡是她得以重來的契機?


    可是這個契機會讓她遺忘很多事,這樣的契機什麽都改變不了,根本沒有用。


    為什麽會從幽州城門前開始重複,難道是她的誠意不夠,或者!


    她用紅眼仰望樹上的時間神明,“是不是你在搞鬼,讓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為什麽都改變不了?”


    時金不受這個冤枉,“我隻是掌管時間的神明,掌管隻是管理,並沒有改變過去的能力,你連續三次的失敗是在告訴你,過去根本無法改變,你再重來多少次結果還是一樣。”


    “你自己可以承受,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師父你的朋友她們願意再重來嗎,願意再次承受那些痛苦嗎?”


    三願認為是自己不夠誠心,“我願意用一切換取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不能死師父不能死朋友的!”


    時金真是服了她,“你身上已經沒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用靈魂交換。”隻要能改變妙清她們的結局,三願願意付出靈魂。


    時金苦笑道:“你的靈魂已經摻雜了別人的靈魂,我隻要純潔幹淨的靈魂。”


    這時,三願才想起來她欠了方遠山什麽東西,她吃了方遠山的靈魂,她欠方遠山一個靈魂,她無法償還。


    “遠山施主性情純良,他的靈魂是世上最幹淨的。”


    “那是他的靈魂不是你的,我隻要個人單獨的靈魂,不要合成的靈魂。”


    “我身上還有很多東西,胳膊大腿,頭顱內髒,這些都可以給你!”三願激動起來,“隻要你能給我重來的機會,隻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嗚嗚,求你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報仇和改變妙清她們魂飛魄散的結局,三願選擇後者。


    三願跪下哭求時金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肯定這一次她一定能改變所有人的結局。


    “你有勇氣重來怎麽沒有勇氣走下去,繼續走下去,也許最後結局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死了師父,死了六福她們,這已經是最糟糕的結局,我還不甘心,我怎麽可以甘心呢!”


    三願再不甘心,時金還是無法給她重來的機會,“你不甘心又能如何,過去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你已經試了三遍。”


    秋風又吹來,時金隨風消失在楓樹上,三願慌張爬上樹哀求時金迴來,哀求時金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天界,冰宮裏。


    天帝又撫摸上了這個女人的臉頰,看著熟悉又冰冷的容顏,天帝對她又恨又愧疚,恨她自殺要帶走自己,愧疚是自己讓她變成西陵族的罪人。


    薑雅一眼就認出躺在冰棺裏的女人是天帝的原配,西陵族神女,西蕾。天帝反客為主殺死西陵族王族,西蕾將一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當眾自殺謝罪,她給自己的罪名是識人不清、引狼入室。


    西蕾自殺死後,天帝痛苦內疚發誓一定要複活她,便開始探尋複活術的秘術。


    “隻要你複活西蕾,我便放你下界,此後不再為難你。”天帝向薑雅承諾。


    “複活術是禁術,複活天神更是禁止的,複活天神,六界萬物盡會毀滅。而且,複活術隻能複活死了三天之內的人,西蕾神女已經死去數十萬年,根本無法再複活。”薑雅不能成為這個罪人。


    天帝一定要消除內心對西蕾的愧疚,“這隻是古籍裏的記載,即使六界覆滅,本帝也要複活她!”


    天帝早已經下定決心要複活妻子,“據本帝所知天醫雅瑜你並不是博愛之人,你不願複活本帝的妻子,本帝便讓你徒弟灰飛煙滅。”


    雅瑜最在意的就是他那個徒弟,隻要用他那個徒弟威脅,雅瑜什麽都會乖乖做。


    天帝猜的沒錯,薑雅臉色驟變,變兇狠激動起來,“朝雲已經被削神髓,你還想怎麽樣?”


    薑雅被捆住隻能憤怒咆哮,


    “本帝不想怎麽樣,隻想你複活西蕾。”


    刹那間,天帝身後傳來疼痛感,他反應神速,神速反擊,將隱月打退數十步,強大的力量衝擊迫使隱月單膝跪地。


    “嶽父如此深情,嶽母她知道嗎?”


    這輕佻的語氣,這痞氣的壞笑,這熟悉的氣息!


    天帝震驚,“你不是隱月,你是逐牙!”


    “嶽父這麽快便認出女婿來了,想必這三萬年來也同女婿這般,對女婿念念不忘!這三萬年來女婿每時每刻無時無刻都不敢忘記嶽父,嶽父你準備好了嗎,女婿迴來複仇了!


    “沒想到你能陰魂不散!”天帝以為他隻是靈魂不散附在了隱月身上。


    他笑道:“根本就沒有不散的靈魂,你的妻子也一樣,她的靈魂早就不在這裏。”


    “不可能,西蕾她還在,她一直都在!”天帝激動起來。


    “你不信?問問天醫雅瑜,這具屍體裏有靈魂嗎?”


    天帝看向薑雅,強逼薑雅說,“西蕾身體裏有她的靈魂,雅瑜你說,西蕾身體裏有她的靈魂!”


    薑雅身上的鐵鎖突然碎裂,他走近冰棺查探一番,鬆了一口氣,這裏沒有靈魂,他不用複活神族。


    薑雅轉頭明明白白地告訴天帝:“這裏隻有一具屍體,沒有靈魂。”


    天帝不相信,狂怒,“西蕾一直都在,你們敢胡說,本帝讓你們灰飛煙滅!”


    天帝動手,他女婿硬生生抗下他一擊,力量四射,擊碎無數冰雕,天帝滿目猙獰,他女婿嘴角流了血但臉上還帶著挑釁的壞笑,這時,兩個人魔從背後偷襲,天帝隻能分心抵擋他們,他女婿趁機放出一團煙霧。


    天帝揮手散開煙霧已經不見了女婿他們的身影,“敢和本帝作對,本帝絕不饒你們!”


    天帝拿來一塊冰雕捏碎,發泄怒氣後,才麵無表情的走向冰棺,見冰棺裏的人安然無恙,他才放下心來。


    天帝剛離開冰宮,天兵便來稟告,冥王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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