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李修成冷著臉坐在上首。


    左邊下首坐著一對負劍的中年男女,與一個腰背挺直如長槍,銳氣逼人的老者。


    右邊下首第一位置坐著看起來邋裏邋遢的鐵老,其後分別是一個雙臂奇長,且幾乎比兩個成年人還要粗壯的大漢以及一個身穿錦衣的沉穩中年人。


    大堂正中,一個光頭壯漢正旁若無人地啃著手裏的羊腿,與那麽對人對峙,也沒有一點膽怯。


    左下首的中年女人首先沉不住氣,不耐道:“你這賊子,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是自知將死,故而想做個飽死鬼嗎?”


    光頭男人頭也不抬道:“這位就是無影劍何小屏,何女俠吧?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本事沒多少,出門全靠徐青樹徐大俠的威風,但脾氣倒是暴躁,我常常聽到有人說,要是沒有徐青樹徐大俠給你擦屁股,你這蠢女人早就被人給賣到青樓裏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此事?”


    “你……大膽!”何小屏臉色一變,“鏘”的一聲抽出背後長劍,“你這賊子,來試試姑奶奶的無影劍利還是不利!”


    “屏妹,稍安勿躁,他活不過兩天,何必與一個死人置什麽氣?”旁邊的徐青樹連忙拉住何小屏。


    何小屏冷哼一聲,收劍歸鞘。


    徐青樹看向光頭中年人,淡淡道:“我無影劍夫妻本就是一體,正是因為明白這點,所以夫妻齊心,才闖過那麽多磨難,在江湖中闖出無影劍的名頭,閣下說這些除了死得快點,有什麽意義?今日,那麽多英雄聚集再次,你進了馬嶺城,難道還想出去不成?”


    “英雄?嗬嗬……李城主,你們李府的烤羊腿果然名不虛傳。”光頭男人放下手中的羊腿,打了個飽嗝,看向右首坐在最後位置的那個身穿錦衣的中年人,“敢問,自己的兒子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勢力,為了不被牽連,自己親手處死自己兒子的石維利石大俠也算英雄嗎?”


    石維利麵頰抽動,淡淡說到:“我兒犯錯在先,這點人盡皆知,我何錯之有?為何稱不上一句大俠?”


    “不管如何,那始終是你兒子,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是你石維利石大俠親手處死自己兒子,為的什麽?不就是為了一個大俠名頭?”光頭男人猖狂大笑,“這樣的人也算英雄?依我看,我九寨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寨主才無愧於英雄兩個字才是!”


    銳利老者睜開眼,吐出四個字:“猖狂,該殺!”


    長臂大漢附和道:“不錯,該殺,這家夥居然找死,自己送到我們麵前,不如直接殺了,再合眾人之力,直接殺到他九寨盟的駐地去,打死鄭通和劉子和,看他九寨盟還怎麽囂張!”


    何小屏也開口道:“正該如此,不給他九寨盟點教訓,他九寨盟還以為自己在北地可以橫行無忌了。”


    “這兩位就是鐵槍長明老前輩和八步神拳馬聰?”光頭男人看了兩人一眼,語氣遺憾,“我向來佩服敢打敢殺的長明前輩,而馬聰你雖然蠢莽如驢,但也可稱得上一個好漢,隻是為什麽兩位都要湊上來送死?好好活著不行嗎?”


    “囂張!”長臂大漢馬聰兩顆銅鈴般的大眼瞪向光頭男人,“某家等著你們九寨盟來取某家的性命!”


    “諸位也見識到九寨盟的囂張氣焰了,”上首的李修成擺了擺手,開口道,“他九寨盟開口就要我李家成為附庸,何等張狂?那些人以為事不關己,隻是我馬嶺城一家之事,所以冷眼旁觀,卻不知,這九寨盟吃了我馬嶺城一家之後,會放過他們嗎?”


    “鼠目寸光之輩!”何小屏不屑道,“平日裏個個道貌岸然,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真正臨事時,又成了縮頭烏龜。”


    石維利歎了口氣:“人各有誌,不談他們,我們既然來了馬嶺城,就要做好自己的事。”


    何小屏語氣尖厲道:“為什麽不談他們?這些人如此行徑,就不怕江湖人恥笑嗎?他日我定要把那些人的臉麵扒下來,讓天下人看看這些平日自稱大俠的都是些什……”


    徐青樹拍了拍何小屏的手背:“屏妹……”


    何小屏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李修成無奈道:“不管怎樣,當務之急都是怎麽對抗九寨盟,而現在則是怎麽處理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平峰寨的馬寨主。”


    銳利老者長明冷冷道:“殺了!”


    馬聰連連點頭。


    “殺不殺自無不可。”石維利突然開口道,“不過留著這位馬寨主,或許能問出些什麽消息來也說不定,李家主不妨用李家的截脈指試試,能不能撬開他的嘴巴。”


    “不要白費力氣,我既然來了這裏,自然就考慮過這些,不信的話李家主可以在我身上試試那號稱一指斷魂的截脈指,要是皺一下眉頭,那我馬某人就是雜種。”光頭男子嗤笑一聲,“不過,李城主你最好還是派人先給我九寨盟一個迴複,兩位寨主讓我大清早來傳話,就是怕你那寶貝兒子遭罪。”


    李修成冷哼一聲:“你們九寨盟那樣的條件,要我怎麽迴複?”


    光頭男人認真道:“怎樣的條件?簡單點說,不過要李城主與我們一起幹,以後有福共享,有難同當罷了,我馬某人親自到此就是最大的誠意。”


    “說得輕巧,我李某人在這馬嶺城有家有業,為何要獻上家財,去與你們一起當土匪?”


    “李城主還有時間考慮。”光頭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兩位寨主都讓我再提醒李城主一次,北方之事絕非虛言,李城主還請慎重考慮,另外,就算李城主不相信這個,總要贖迴自己的兒子吧?”


    ”兩位寨主又說,如果李城主今日還不答應我九寨盟的條件,貴公子就會在明日當著滿城之人的麵,生生地被釘死在城外。”


    “憑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言,就想讓我答應你們九寨盟的條件,真是癡心妄想。”李修成臉色平淡,“至於犬子,生於李家,為了李家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犬子要是被殺,馬寨主,你又能活多久?”


    光頭男子哈哈大笑:“我馬某人雖身為一寨之主,但也不過是九寨盟中幾大寨主中墊底的人物,此來本就是想冒險立一大功,要是立功不成,能與貴公子同死,也算值當,但貴公子恐怕會死得淒慘百倍,李城主,後麵這句話是兩位寨主親口所說。”


    “無論你這麽說,你以為……”


    大堂裏走進一個下人,在李修成耳邊說了聲什麽。


    李修成皺眉點了點頭。


    那人出去之後,莊管家急匆匆地走進大堂。


    李修成在莊管家耳邊低聲問了兩句。


    莊管家一臉凝重地點頭。


    李修成唿出一口氣,麵無表情地吩咐道:“把這位馬寨主先帶下去,關入地牢中,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去地牢見他,另外,去把我二叔、三叔找來,就說有大事發生,對了,還有,通知修雲一聲,讓他也來大堂。”


    “是,家主!”莊管家行了個禮,又匆匆地出了大堂,一揮手,兩個下人帶著光頭男子跟著走出了大堂。


    這時,李修成才苦笑道:“不瞞各位,我李家又出了一件大事,我李某人的女兒,李靈心突然失蹤不見……”


    “什麽?”坐在右邊下首的鐵老急切站起,“家主,這到底怎麽迴事?昨夜我還看到靈心,怎麽又失蹤了?”


    其他幾人都嚴肅地看著李修成。


    李修成無奈道:“鐵老問我,我問誰去?靈心一早就失蹤不見,屋裏不見一點打鬥的痕跡,但整個李府該找的地方已經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靈心的人影。”


    鐵老著急道:“難道又是九寨盟的手段?昨夜他們還去刺殺了那位張公子?可是這裏是李府,九寨盟怎麽能讓靈心不知不覺失蹤?”


    “哼,李家主,我等都是出於義憤,前來相助於李家,可是李家卻又是怎麽迴事?先是公子落入九寨盟手裏,現在又是小姐失蹤,李家主平日就是那麽教育子女嗎?”何小屏神色不滿,“我等來相助李家,不是來找死……”


    “屏妹,少說兩句……”徐青樹拉了拉何小玉的衣袖,“李家主也是沒有辦法,要怪隻能怪九寨盟卑鄙狡詐,無所不用其極。”


    “各位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調查,相信馬上就有結果,”李修成向後靠在椅背上,“但不管結果是什麽,我李家都會與九寨盟對抗到底,絕不妥協!”


    長臂大漢馬聰讚歎道:“李家主好樣的,不管別人怎樣,我馬聰都不懼那九寨盟,必然與李家站在一起!”


    吃了早飯,還沒等到李靈心迴來,張初有點納悶。


    他去門外問了問幾個守衛,有沒有見過李靈心。


    幾人都搖頭否認。


    讓張初更感怪異,當他正準備找誰再問問時,莊管家忽然推開門,說李家主找他有事。


    張初的第一反應是,李靈心已經將他願意出手的事告知了李修成,所以李修成讓他去商議這事,但看了看莊管家的神色,發現又不像。


    一腦子疑惑的張初和吳寶說了聲,跟在莊管家的身後,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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