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穿一件淺色窄裙,勾勒出細細的腰身。她走得不快,長青隔著一步的距離緊跟著,像是跟隨她移動的一堵牆,密密實實地護著她。


    “長青,你有什麽心願嗎?”秦珂目光誠懇,好像隻要他說出口,她就能辦到。


    “長青隻願能夠一直陪在小姐身邊。”


    秦珂輕輕地笑起來,“你什麽時候也會甜言蜜語了,好神奇。”聲音輕快,但是長青沒有錯過其中小小的顫抖。


    皇上賜婚的聖旨已下。薊王懦弱膽小,卻敢爭到禦前,求娶秦大人之妹秦珂,聽起來倒像是能成就京中一段佳話。


    尋常百姓看到的是薊王皇家血脈的高貴身份,哪裏會在意薊王曾在圍獵時被一隻瀕死的野狼嚇尿了褲子,也曾抱著死掉的鸚鵡大哭三日不肯臨朝,做過數不清的愚蠢事。


    朝中大臣們私底下都揶揄,薊王再傻再蠢,到底是個男人,愛美之心不能擋啊!


    但那日傷心落淚的仿佛不是秦珂。她照常吃睡,過得比以前還滋潤。


    長青看著秦珂垂下的眼睛和微微發顫的長睫。抬手蓋住腰間長劍的劍柄,然後慢慢收攏了五指,眼底有極深的殺意浮現。


    很快秦珂調整好情緒,喃喃說:“要是可以和長青一起走就好了。”


    這邊秦珂和長青輕聲細語地說著話,不時笑一聲。而她笑得眉眼生光,幾乎晃了不遠處殷月竹的眼。


    殷月竹本以為秦珂會貪圖自己的相貌,沒想到自己卻被長青比了下去。秦珂不是一向喜新厭舊嗎?怎麽就待長青特殊至此,日日都要長青伴隨左右。


    他是在這裏守株待兔,等著機會“勾引”秦珂。


    等秦珂走近了,殷月竹抓準時機穿花而出,他手裏拿著一朵白色的花,反而更顯得他手背瑩白。


    有些刻意地衝秦珂輕柔一笑。他生有纖弱病態之美,作出這種表情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格外勾人憐惜。


    秦珂停了下來:“……”真是太無語了。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花,又抬起頭對上他脈脈含情的眼,溫柔又毫不留情麵地說:“下一次,隨便折我的花可是要挨罰的。”


    她摸了摸腰間的鞭子,“你知道嗎?我最近心情不大好。”她話裏帶著涼意,而殷月竹捏著手裏的花,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在秦珂這兒吃了癟,不自在地把目光轉到長青身上,又連忙轉開了,他並不敢和長青對視。長青稍帶審視的目光就能讓他心底發毛,努力壓製住想撫摸自己脖子的衝動。


    但剛才遠遠看著長青時,殷月竹腦中卻冒出了一個詞,溫馴。


    如今的長青竟然能給他這樣的感受。


    他斂住眼底的情緒,覺得有些可笑。當年的長青可完全不是這副模樣。


    長青曾救過主上的命,又因為能力出眾為主上所用。平日裏傲氣又冷漠,更是從不把他放在眼裏。就連對主上,也並非處處恭敬。


    他始終認為,長青是主上放在暗處的一把刀,本就是見不得光的。藏匿在秦府,做著秦府一條任人輕賤的狗。隻有那日差點掐死他時,才能看到過去的一些影子。


    如今對過去一無所知,看他的眼神還是這麽讓他不舒服。


    殷月竹其實一直在等,等主上除掉秦容遠,秦府的一切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包括被長青在乎的秦珂。


    也許隻有那個時候,長青才會方寸大亂吧?


    寒來暑往,冬月一到,就離聖旨中定下薊王成親的時日更近了。


    在這段時間秦珂專心地刷著長青的好感度。他本來已經夠冷冰冰了,因為她即將出嫁,更是滿眼都是寒霜透骨。


    現在院子裏的侍從和侍女都很怕長青,從前總若有若無對他示好的雙綺,這時候見了他比看到秦珂還膽虛。不止一次因為看到了他而捧不住托盤,摔了滿地的碗盞碎片。


    秦珂看著都替她難受,找了個理由把她打發到了別處的院子裏。她反倒劫後餘生一樣,火速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而穆叔年紀大了,派去了外頭的莊子算是養老,長青自此之後越發獨來獨往。


    他隻有麵對秦珂時才會笑一笑。笑意雖淺,但直入眼底。


    這麽想著,秦珂的手輕輕拍在長青胳膊上,長青低頭看她。


    她仍是一件青色的綢衣,因為大雪,又裹了件提花錦緞料子的鬥篷。袖口長至肘彎,露出裏麵窄袖。邊緣有柔軟的白色毛邊兒作襯,顯得一雙手泛著瑩瑩的光澤。


    長長的衣擺落在雪地,衣色和麵容都清冷。細白的指尖籠在手爐上,正是隆冬,她卻不覺冷似的,素白的一張臉暴露在風雪之中。


    臉上帶著笑說︰“這天氣已經冷死人了,你這身上怎麽也直冒寒氣?”


    長青稍稍低下視線就能看到她肌膚細膩的脖頸,細長又纖細,線條十分好看。手動了一下,想為她攏一攏披風。但是又覺得逾越,想了想,還是沒有作出任何動作。


    秦珂沒有察覺到他的心理波動,掉轉視線看著潔白的雪地,突然小聲說︰“但是你再沉默、再不會說話,能和你多呆一天,都是好的。”


    長青遲遲沒有迴答,他隻看到秦珂苦澀一笑。


    第二日,大雪剛停,冬生在房裏欲言又止。


    秦珂推開門才看到原來是長青跪在了院子裏。來往的侍從都躲得遠遠的,隻當長青又招惹了她。時隔這麽久,再見他挨罰,又覺驚奇又覺理所當然。


    果然本性難移,小姐又開始折磨人了。雪地裏跪久了,長青的雙腿怕是都快沒有了知覺吧。


    秦珂一開始愣了一下,然後往他身邊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言︰“你這是做什麽?沒見過自己罰自己的。”


    她蹲下身,裙擺拖在雪裏也毫不在意。手指輕輕蹭了一下長青的下巴,打趣道︰“我的名聲還不夠差嗎?”


    長青抬起頭,啞聲說︰“小姐,請和長青一起離開。”


    四周有風聲,他壓低了的聲音幾乎要被淹沒。但話裏的堅定果決,卻是清晰可辨。


    可是縱是長青有決心有身手,依舊帶不走她。府中戒備森嚴,若她能跑還好,但自從這一日,秦容遠似乎是有所察覺,開始在她的飲食裏放藥。雖然隻是普通的致人四肢無力的藥,卻也令她整日昏昏欲睡,真正清醒時,已經是大紅燈籠高高掛,是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有專門的人來為她上妝換衣。


    秦容遠就站在她房中,來往的婆婦侍女都埋頭不敢看他,心裏奇怪︰大人再不舍得親妹出嫁,也不至於一直杵在房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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