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繼續扮演著囂張又惡毒的角色,往車外看時,大多都是在監督他是否偷懶,似乎等他跑得稍慢些就會出言責罵。


    好在長青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馬車的速度並不快,軲轆聲吱呀,拖出很長很遲緩的調子來,聽在耳朵裏十分枯燥。但看長青的表情,比這千篇一律的聲響還要讓人覺得乏味,萬年不變的一張臉,嘴抿成一線,弧度都和平時一樣。


    長青就是這麽無趣的性格,看起來就是天生缺少七情六欲的一塊硬木頭。秦珂心裏明白,攪動他這一灘死水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對於長青來說,他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原本的身份,抓住了向上爬的機會。但是沒想到,秦珂隻要一句話,就又能將他打迴原形。


    他心裏沒有憤怒,隻是有些不甘心。


    燕終寺裏香火並不旺,尤其這一日,香霧升騰的大殿裏見不到幾個人影。


    秦珂帶過來的這些侍衛,看起來是在保護著她的出行安全。其實最大的作用就在於,如果她想要綁走小師父問機,能有些底氣,而且也增強了可行性。


    但今日顯然是做不成什麽的,因為聖寵正隆的雲嘉公主,一早就低調地進入寺中與問機師父討論佛法。雲嘉公主傾慕問機多年,劇情中秦珂也正是因為得罪了雲嘉公主而丟了性命。


    導火索無非就是兩女爭一男,這個男的還是個假和尚。


    比大殿門檻高不了多少的小沙彌雙手合十,奶聲奶氣地和秦珂說:“師父沒空。”秦珂笑眯眯地彎下腰,手輕輕在他的小光頭上虛虛蓋了一下,故意問道:“為什麽呀?”長青站得近,能看到秦珂笑得純善,側臉美好,她身上那些惡劣在此刻都看不出分毫來。


    小沙彌揚起圓圓胖胖的臉蛋,憋了半天,突然眼底一亮,小短手指著秦珂身後,開心地喊了聲:“師父!”


    秦珂站直了,才轉過身子,就看見不遠處的兩人正並肩往這裏走。一男一女,女的高挑纖痩,穿一件煙粉色的宮裝,挽起高髻。是雲嘉公主無疑。男的穿著白色的僧衣,雖然剃光了頭,氣度也非凡。


    兩人這樣一邊走,還在不停交談著。等離得近了,秦珂看到雲嘉公主滿眼戀慕之色還未來得及收起,但也沒有遮掩一下的打算。


    倒是看見了她,眼底厭惡之色一閃而過。秦珂名聲一向很差,又是出了名的貪慕男色,雲嘉公主自然能推斷出她來燕終寺是沒安好心。唯恐問機被她調戲了,登時生出滿滿的保護欲。


    下巴微微揚了下,“秦小姐也來上香?”雲嘉公主的傲是帶著尊貴身份賦予的矜傲,和秦珂的跋扈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秦珂見了禮後,大大方方地迴話說:“自是仰慕問機師父……的佛法已久,想出來見見世麵。”她笑得坦蕩,落在雲嘉眼中隻覺得她是沒正形又不知廉恥。


    雲嘉的目光不經意地越過秦珂肩頭,最先看到不遠處沉默靜立的長青,心底猛地一驚豔。這念頭很快被她壓了下去,又滋生出更多的鄙夷來。瞥了眼秦珂,心道她連侍衛都要挑如此好樣貌的,怕是早都遭了她的毒手。


    連帶著對長青也有些可憐加上看不起。鼻子裏哼出一聲,“那你可來晚了。”偏過頭,柔聲和問機說:“剛剛說到哪兒了?”


    問機隻在一開始見到秦珂時和她輕輕一頜首,不冷漠當然也毫不熱絡。表情淺淺,整個人像是山溪一樣清澈幹淨。


    如果是從前的秦珂,最喜歡這種對她愛答不理,可望不可即的男人。什麽倫理禁忌通通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就算是把人打折了腿,也要留在自己身邊。但現在這樣的人與她半點關係也沒有,巴不得離得遠遠的。


    長青本以為她被大人寵得能翻天的性格,當下或許都敢和公主爭鋒。沒想到她隻是不在意地一笑,掛著“我很理解”的表情一眨眼,說:“自然,先到先得嘛。”


    誰要和她分先後!雲嘉沒好氣地瞪了秦珂一眼,帶著問機往殿中走。


    小沙彌躲在旁邊,忙懵懵懂懂地跟緊師父。


    秦珂站在他們身後看了一會兒,殿門寬闊,殿內深深。顯得她立在門口的背影格外單薄細瘦,像是個備受冷落的小姑娘。


    她突然迴身,正捕捉到長青看過來的眼神。


    然後手就摸在了腰間的鞭子上,眉一揚,“你在笑話我?”很不講道理的模樣。然後幾步走過來,近了才又開口說:“管好你的眼睛。”


    和他擦肩而過,長青就默不作聲地抬腳跟上。


    ——


    馬車折返迴秦府。


    秦珂從車上跳下來,氣勢洶洶地穿過大門,迴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與她相遇的仆從紛紛深埋著頭,生怕和她對視。


    吉管事來稟報消息時秦容遠正在書房看書,聞言抬起眼,“她沒有見到問機嗎?”


    “聽說是碰上了雲嘉公主。”吉管事在心裏想著:畢竟秦珂再囂張到底不是個傻的,怎麽敢和公主正麵起衝突呢。


    秦容遠就不在意地哦了一聲,聽起來還有些失望。他還以為自己這個妹妹已經沒什麽腦子可言了,沒想到還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真是不如從前可愛了,以前的她還敢扯雲嘉公主的頭發呢。


    “那一定是憋了一肚子氣。”話一轉又問,“長青呢?”


    提起這個吉管事心下歎氣,他以為長青已經算是得到一些重用了,沒想到大人還是毫不在意地就扔給了小姐,讓她隨意折騰。


    迴道:“跟著馬車跑了個來迴。”


    秦容遠聽到這個終於有了些笑模樣,視線重新落迴手中的書上,“她花樣倒是多!”


    秦珂房裏,冬生幫她卸掉首飾,重新梳了個簡單舒服的發型,再換上幹淨舒服的衣裳。秦珂不怎麽開心,晚飯時胃口都不大好了。


    冬生斟酌著語句,小心翼翼地開解。


    提到寺中偶遇的雲嘉公主,秦珂表情很不屑,“我才不是怕了她。”


    她支著下巴,靜了一會兒突然說:“雲嘉公主不是要嫁給哥哥嗎?”京中早有傳言,皇上極為中意秦容遠,欲將公主尚給他。


    秦珂眼皮耷拉下來,指甲輕輕刮了一下桌麵,“那以後就是嫂子了,我不會惹她生氣的。”


    冬生愣了一下。


    像是自我開導一樣,秦珂想了一會兒才接著說:“問機有什麽好?一個臭和尚罷了!哪裏有長青有意思呢。”聲音很輕,幾乎是自言自語。冬生聽她這麽說,就開始在心裏默默可憐長青招惹了惡魔一樣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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