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隻有淺淺的唿吸聲。


    冬生小心翼翼地把紅色的發帶係在秦珂的髻上,秦珂冷不丁地開口說:“哥哥就要迴來了,他最喜歡我這樣打扮!”語氣嬌俏可人,帶著很明顯的期盼。


    揚起腦袋,臉對上冬生,圓圓的眼睛看著她說:“冬生姐姐再去院子裏尋朵花來給我簪在頭上吧。”


    隻有這個時候秦珂才像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一樣天真可愛。


    冬生彎起眉眼,應了聲是。


    等梳妝妥當,秦珂坐在圓桌旁用早飯。吃了一會兒才恍然想起什麽一樣,掀起眼皮看了雙綺一眼,悠悠說著:“那個……叫長青的,還在院子裏跪著嗎?”


    雙綺手一抖,“還在呢。”


    秦珂心情很好地說,“哥哥迴府定會先來院子裏看我,可別叫他汙了哥哥的眼睛,讓他迴房吧。”


    ————


    即使小姐鬆口饒了長青一命,也沒人敢扶他一把,更別說送他迴房了。


    雙綺再不忍,也還是隔得遠遠的向他傳達了秦珂的意思。


    長青衣上的血已經泛黑凝固,他喘出一口氣,自己撐著地麵站起來。


    腿一軟,眼前也一黑。但他晃了兩下還是站穩了,輕聲向雙綺道了句謝,依舊麵無表情,動作遲緩地轉身往院子外麵走。


    這一日隻有府裏的穆叔偷偷帶著藥到他房裏看他。


    進門時發現長青居然就這麽和衣躺在床上,合著眼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穆叔忙上前把他扶起來,這傷如果不上藥怎麽好得了?


    “小姐一向心性不定,今日看你不順眼,興許明日就忘了。你聽穆叔一句勸,再忍忍。”一邊給長青上藥,見他滿背的傷,心裏直罵秦小姐生來就是個魔星。小小年紀下手竟如此狠辣。


    長青一聲不吭,生生挺著,繃得後背上的肌肉都很僵硬。撕開粘連著傷口的衣物時,穆叔看著都疼,但從始至終他也沒聽到長青哼一聲。


    長青側臉極為好看,線條幹淨利落。疼得麵色發白,冷汗也從額上冒出來,但還是緊咬著牙,垂眼掩住眼底的情緒。


    穆叔心裏歎氣,一邊說:“你這膝蓋啊也得把淤血揉開,不然有你受的!”


    秦容遠一迴府果真是一刻不停,直奔秦珂院子裏來的。


    真的見到了真人,秦珂卻覺得他並不像是一個位高權重的臣子,至少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在她的預想裏,秦容遠該是沉著一張看不出心思的臉,滿腹算計或是笑裏藏刀,沒想到卻是極為疏朗的長相。此時手裏提著個鳥籠子,籠子的提手被他兩根手指鬆鬆提著,他就這麽跨進門來。


    那被困住的鳥通體雪白,在籠子裏活蹦亂跳,叫聲十分清脆好聽。


    他屈指敲在籠壁上,姿態風雅裏帶了些玩世不恭,周身是很矛盾也很誘人的氣質。笑得寵溺極了,剛踏進房裏就開口說:“那隻兔子死便死了,哥哥自然能尋來更有意思的。”


    這話裏表明了他是如何記掛府中的妹妹的,連妹妹偶然間死了一隻寵物都十分清楚,特意尋了別的來做替補。不過他話裏也透著幾分寡情,畢竟他這個人切開來裏外都是黑的,表麵上再偽裝出溫和遷就,百般珍視,言行卻難免流露一些對生命的漠視來。


    秦珂聞言從凳子上蹦下去,“哥哥!”三步並作兩步到他身前。一手眷戀非常地先扯住他的袖子,搖一搖,等他放下另一隻手裏的長木匣,才如願得到他揉揉發頂作為安撫。


    他微微彎下腰,秦珂比他矮上許多,看著她頭頂漂亮的雙髻,慢又輕柔地問:“阿珂看看,喜歡不喜歡?”


    好似他並沒有離開很久一樣,熟稔自然地和她說著話。


    府裏的主子隻有他們兩兄妹,下人們早都習慣了大人一迴府就要趕來見小姐,這時候房裏的侍女們早都悄無聲息地退出門。


    秦珂早進入了角色,這時候就是個思念兄長的可愛妹妹,也是容易被新奇事物吸引的嬌蠻小姐。


    她彎腰作出很感興趣的模樣,伸出手指逗鳥,一舉一動和原主沒什麽不同。


    然後指尖一暖,是被秦容遠握在了手裏。秦珂仰臉看他,他高高把籠子提起來,沒有迴應她的目光,反而一直看著那隻鳥,柔聲說:“小心些,別被啄到了。”


    秦珂也養過鳥,窗前還懸著一個勾子,從前就是掛鳥籠的。


    秦容遠順手把籠子掛上去,又走迴桌前,手放在他一道帶過來的匣子上,一邊笑道:“打開看看。”


    秦珂在心底裏咬咬牙,不知又是什麽能折磨人的東西,要她拿出去闖禍。湊近了,在他的注視下一打開,果然,匣子裏放了一條兩指粗細的鞭子,暗紅帶黑,明顯是皮料所製,觸感十分光滑。


    鞭子上居然還有細密的倒刺,是生怕她傷不了人嗎?


    她看著鞭子,長睫一抖,笑著拖長了聲音說:“真好看。”側過臉,“隻是我還不會使這東西。”


    秦容遠笑得像惡魔,眸子裏細光璀璨,出口的話一字一字很是讓人畏懼,“有我來教阿珂啊,來,阿珂隨我到外麵去。”


    秦珂被他牽出房門,心裏腹誹不已:這秦容遠整日是沒什麽正事嗎,一迴來就急著攛掇妹妹闖禍鬧事。


    而且她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她所住的院子是府裏最大的一個,庭院養花種樹,依舊有著很大一片空地供她平日玩鬧。


    秦容遠的手穩穩地搭在她肩膀上,將她推到庭院裏站著,說:“聽說,阿珂昨日才讓府裏的下人吃了一頓鞭子?”


    秦珂不語。


    “我隨口問了一句,那下人還能走,看來是打得輕了。”他話音剛落,長青就被兩個高壯的侍衛推到秦珂視線裏。


    他還穿著那件布衣,洗得幹幹淨淨的,他一副窄腰寬肩的身板,再尋常的衣服也能帶些讓人心生眷慕的感覺來。偏偏一臉漠然,任由人踩壓也不會給出任何反應,


    這樣的個性,遇到秦珂這種魔星,非得把他踩到腳底下才覺得痛快。


    長青既然是家生子,沒有意外,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仆從的身份。但他有能力為自己謀出更好的路來,隻是現在缺少一個契機。


    秦珂此刻眉眼倨傲,嘴唇輕輕抿住。手中的軟鞭一直垂在地麵,當真蜿蜒如蛇,溫暖的陽光照耀下也泛著一層寒意。她目光鎖住始終垂眼盯著地麵的長青,提了下鞭子,然後一抖手腕,鞭子擊打在磚石上時發出令人膽寒的脆響。


    “啪”的一聲,迴音都很清晰。


    試了試手。秦珂心裏也很清楚,這種鞭子隻挨上一下也夠受的了。


    她繼續往長青的方向看,掂著手裏的鞭子,思考了片刻。


    然後她壓著嘴角,漫不經心地說:“他站在那裏,木樁子一樣有什麽意思。”


    秦容遠讓人把長青帶過來,無非是要給她尋一個靶子。她手下如果沒輕沒重,本就渾身帶傷的長青不死也要再脫層皮。


    手摩擦著鞭尾,見長青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她麵上就掛了些不開心,惱他的不識趣。靜靜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下,惡劣催促道:“跑起來啊。”


    她知道,長青的速度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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