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方楠在醫院食堂買的。


    周野不需要太忌口。


    清淡就成。


    方楠買了牛奶,素包子,還有特色的雲吞等好幾種食物。


    周野看著她東西放下打開。


    起身盤膝坐在了病床上。


    他現在後背不能沾東西,側臥著也不舒服,這麽坐著反而感覺還好點。


    要不是確定檢查結果沒事兒。


    周野以為自己整個背部骨頭都斷了。


    掃了眼低眉順眼的方楠。


    披頭散發。


    仍不掩巴掌大的小臉精致白皙。


    寬鬆的休閑家居,看品牌是小野人公司出的新款,穿著還挺得體。


    方楠先拿了個素包子遞給他。


    看周野不接,她耐心放到了他唇邊。


    周野吃了一口:“不好吃。”


    方楠:“那嚐一嚐雲吞的味道。”


    周野:“你不知道我不愛吃這些帶餡的呀。”


    方楠端著碗,小心吹涼勺子裏的熱氣:“你先嚐一嚐嘛,食堂賣的沒多少太合你口味的。中午我跑遠點給你買,去五星級酒店打包。”


    周野勉為其難張嘴。


    方楠喂了一口,希冀問道:“怎麽樣?好吃不。”


    “一般吧!”


    方楠覺著他在找茬,又覺自己應該被找茬。


    她接著慢慢吹涼,去哄著喂他。實在喂不動後,她又讓周野趴下查看傷勢。


    他外套暫時脫了。


    背上被保險杠撞到的地方顏色跟浮腫都格外嚇人。


    胳膊有擦傷,肩膀也有。


    方楠看的怔怔掉眼淚,怕被看到,低頭拿藥輕緩的去塗抹。


    “疼……”


    方楠抽了抽鼻頭:“疼也忍著點,醫生交代的。不塗藥好不那麽快,揉一揉會加速吸收。”


    周野深唿吸:“是讓你用手指揉,不是手掌,你揉棉花呢!”


    “這麽大麵積的傷不用手掌用什麽?我沒聽錯醫生吩咐,是你聽錯了!”


    周野:“你手太涼,先去洗個熱水。”


    方楠盡管心疼,仍被他折折騰騰的樣子逗笑了。


    成天說她事媽。


    不看看自身什麽樣。


    裝啥裝。


    年輕跟人打架傷多狠,腿摔斷也沒疼這麽誇張過。


    想歸想,方楠還是過去放熱水把手泡的又軟又溫,這才迴去重新掀開他被子。


    “不涼了吧!”


    “嗯,你別隻揉傷處,給我揉揉肩頸跟其它地方,渾身睡的發酸!”


    方楠聽話,依言照做。


    不酸才怪了。


    趴著睡了一宿。


    不虛才怪了。


    疼痛過劇後,身體都會自然的發虛,不舒服。


    幫他塗好藥,方楠如同專業按摩的,小手開始在他後背患處之外遊走。


    她專業對著視頻學過手法。


    按摩,推油全學過。


    那會就一個目的。


    伺候好這小爺,讓他離不開她。


    不但學過這些,她還了解過足底穴位,做飯練成了專業級。其餘收拾家務,各種,無不嫻熟。


    就是多用心對他好都沒用。


    該被甩還是被甩。


    方楠那會是絕望的,又是釋懷的。


    她都用盡全力愛他了,不知還能怎麽去愛。


    重逢。


    她是想把愛意保留一些,避免再陷入當年。


    做到了,但也沒能保留多少。


    按著,她輕聲問他:“你,是不是因為江策這事有點怪我……”


    周野不怪。


    不是方楠神經兮兮的心虛他都忘了這事跟方楠有點關係。


    他舒服的閉上眼,嗅著她身上自然的香氣:“命都差點沒了,你說怪不怪!”


    方楠聽不出真假。


    周老師說話素來真真假假的。


    除了身體誠實,哪都不誠實。


    “你怎麽會跟鬱明珠在一起出事的?不是跟我說在工作應酬麽……”


    她問的隨意。


    周野答的隨意:“我姑媽找到父母了,她恰好跟我姑媽侄女是閨蜜。今天下午我姑媽家屬會過來祭拜我爺爺奶奶,加上還有一些工作,就坐著聊聊。怎麽,你有意見?”


    方楠驚訝:“親生父母?”


    周野:“她是雲氏董事長親妹妹。”


    “雲氏珠寶?”


    “對!”


    方楠:“我一直都覺得你姑媽氣質不像普通家庭出身,第一次見她就把我緊張的不行……果然來曆不俗。那你這樣子怎麽去接人?”


    周野:“讓於默替我去。”


    方楠:“我去吧,我替你接。我身份更合適,還能好好幫你解釋一下。”


    周野:“你公司上新,這兩天不得籌備直播嘛。”


    “你的事重要。”


    周野:“別,不用……”


    方楠打斷:“你是不用我接,還是怕我跟鬱明珠碰麵聊什麽對你不利的話?想多了你,我沒那麽小氣。她變相是被我男朋友牽連受傷了,我不可能跟她發生不愉快。再說我也算拿得出手,總不會是你嫌棄我這女朋友不上台麵吧。”


    話說到這,周野就沒繼續拒絕。


    拒絕就是在說方楠拿不出手,上不了台麵。


    小姑娘,學會拿話將軍了。


    方楠欠了欠身體,脫鞋,坐他更近了些:“江策這事我就不找你道歉了,道歉也沒用。我來前就想過,你要是因為他出事,我就給你陪葬,合葬……”


    周野既感渾身發冷,又感渾身發熱。


    他睜開眼睛瞪視:“你別再給我死去活來的,我用你陪葬啊,活著都甩不掉……”


    “啪!”


    方楠實在聽不進,一巴掌拍在了他傷處。


    周野疼的抽涼氣,哆嗦了一下。


    方楠衝動下才後悔,隻倔強抿著唇,不著痕跡又給他揉了揉。


    周野看她眼眶紅又忍哭接著幫他按摩的樣子,心無端顫了下。


    他剛注意到她有點憔悴。


    頭發零碎散落著,眼圈紅,眼角倦意明顯。


    周野咽下了所有不過腦子的話,抬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下:“你吃早飯沒?”


    “吃過。”


    周野勉強坐起來,坐到了她身後。


    方楠先是不解,見他去拿她手上發圈才醒悟過來他要給她紮頭發。


    她眼眶更熱。


    死渣男,忽冷忽熱的,就隻擅長拿捏人,尤其是她。


    周野盤膝坐她背後,不太嫻熟的把她頭發全攏到了手中。


    她發質極順,軟,香。


    病房裏的味道也沒遮住這種香味。


    她後頸白皙又修長,細膩若無毛孔,掀起秀發之時才能得見。


    周野學著她紮頭發的樣子,左繞右繞的開始紮。


    方楠疼的眉頭直跳,沒吱聲。


    她看周野深情款款的模樣還以為是個高手,原來是個生瓜蛋子。


    可,這是他第一次給她紮頭發。


    疼也不想說疼。


    周野擺弄半天,紮好之後發現還沒散落著好看。


    他問:“你會不會自己紮。”


    “會啊?”


    “那你讓我在這瞎忙活什麽,自己紮去!”


    方楠:“我也沒讓你忙活,你自己手賤!”


    正聊著,病房門被敲響了。


    換好一套住院服的鬱明珠開門走了進來。


    藍白條紋,鬆鬆垮垮。


    但因人好看,意外的得體合適,魅力獨具。


    鬱明珠在門口聽到了幾句倆人說笑調侃,聽的就不是滋味。開門又見周野裸背幫著方楠梳妝紮頭發的樣子,看的更不是滋味。


    她眼中微妙一閃,笑著先跟方楠打聲招唿後才道:“來看看周野哥這個大恩人,不是他,我不知道會被撞多嚴重。”走進來,她瞟了眼被方楠有意識擋住的周野:“不冷啊,連上衣都不穿!”


    周野不好馬上躲被窩裏去。


    隻好忍疼把剛脫掉的外套穿在身上。


    “明珠,你傷勢沒事吧!”


    鬱明珠:“我都沒必要住院,這不是不放心你。”


    方楠怎聽她說話都不對勁,又隻能控製著若有若無的敵視,告訴自己來者是客,起身去給鬱明珠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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