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


    周野沒敢在外多逛。


    陌生的地方總習慣有些警惕。


    這兒也算不上很富裕,治安方麵亦不太了解。且因為不是旅遊旺季,這家民宿隻有他跟方楠兩個客人,以及老板一家。


    迴到民宿。


    視野又有不同。


    四四方方的空間裏往上看,星月更明。


    方楠親自去廚房準備飯菜。


    周野拿著她的手機坐在院落的青石桌椅上邊喝茶邊玩。


    有腳步聲。


    是年齡五十多歲的老板。


    挺樸實的外表,一看就是當地那種老實敦厚的類型。


    周野打了聲招唿:“大叔,找我有事兒?”


    老板客氣的先讓煙,好心提醒:“你車子夠顯眼的。”


    周野不解看了他一眼。


    老板忙解釋道:“我是想提醒你注意防盜,如果可以最好還是開的離民宿近一些。”


    周野:“這不是路太窄了,開不過來。”


    “用不用我找人幫你看著?對,那是什麽車,夠氣派的。”


    “烏尼莫克,越野型房車。”


    “得不少錢吧?”


    周野目光漸漸的奇怪,麵色如常:“應該幾百萬左右,租來自駕遊的。”


    “你是做啥子工作?”


    周野:“警察!”


    老板表情稍僵:“警察啊?”


    周野:“不像嗎?”


    “像,太像了,一看就精神。”


    周野示意他坐在對麵,隨手倒茶之際抬了下視線:“你民宿開多少年了。”


    “孩子開的,之前我這在短視頻上火了一陣子,娃兒看到了商機……後來熱度過去,生意也就變差了。”


    周野見方楠已經端著菜過來。


    他伸手接過放在桌上笑道:“楠楠,倆菜就行,不用多做。”


    “好,你再等我會兒,我再做個西紅柿炒蛋。老公,你不是要喝酒麽?去車裏拿酒去。”


    周野笑著點頭。


    他今天格外想喝。


    卻不能喝了。


    這裏他也不再打算住。


    老板奇奇怪怪的瞎問,人也反常。


    周野的性格決定了他不輕易站在危牆下,何況身邊還帶著個大美人兒。


    丟東西不怕。


    怕的是被搶。


    被搶他都不怎麽怕。


    怕方楠被人失心瘋給搶走。


    打發走老板,周野不著痕跡弄了幾個塑料袋。等方楠做好飯,他瞟了瞟門口方向,讓方楠撐著袋子,他隨手把菜倒了進去。


    方楠疑惑。


    見他微微搖頭,忍著沒問。


    任由他牽著她手腕,做賊一樣輕聲開門走了出去。


    夜晚無光。


    方楠被他給牽到車上,啟車離開後才見到房東追了出來。


    周野則不理不管,驅車直行。


    車燈很亮,穿破黑夜的同時也照見了更多痕跡。


    後視鏡裏能看到有人隨著動靜從別的地方走出來查看。


    好幾個當地大漢。


    像民宿旁的居民被轟隆的車聲吸引來了。


    幾分鍾後,方楠握住了周野垂下的右手:“怎麽啦?”


    周野:“沒事,感覺不對勁,先跑為敬。”


    方楠唇上帶笑:“你也太小心了吧,我覺得老板人挺樸實的,有家有口的,哪至於心懷不軌。”


    “不賭萬一。”


    方楠把玩著他手指:“你像屬兔子的,風吹草動皆驚。”


    周野:“不帶著你,十個八個壯漢我未必會怕。帶著你不一樣,碰到突發事件容易照顧不來……”


    方楠目光比車內光線還柔:“你不說想洗澡嘛,要不去市裏治安好點的地方。”


    “市裏又要幾個小時開,附近村鎮條件還不如在房車裏住,先不洗了。”


    “那現在去哪?”


    “先離這遠點兒再說。”


    方楠全聽他的,絲毫不發表意見。


    隻一直注視著他側臉。


    她風風火火的大男孩,總有一些時刻會細心的讓她心生感觸。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


    停在了靠近自然保護區,極其偏僻的地方。


    窗外能見山林蔥鬱,又能見極遠的位置一些大樓的霓虹。


    有風。


    山裏簌簌,車內更顯得極為安逸。


    慢慢的,沒了星月,風變大了,像要下雨。


    周野印象中這是個少雨的城市,少雨的時節。


    倒是說來就來。


    他下車檢查車子,該取的取,該收的收。


    方楠在兩人的小餐桌上準備菜,酒。


    等周野鎖門上來,她把筷子遞了過去:“有蠟燭就好了,咱倆可以吃個燭光晚餐。”


    周野輕笑:“我倒是有點想家了,想觀瀾別院,遊艇都不知道生鏽沒!”


    方楠:“你多久能迴家?”


    “等我姑媽消息,她讓我迴就是能迴的時候。你別隻顧給我夾菜,自己也吃。”


    方楠:“我減肥呢。”


    “不用減,胖點抱著舒服。”


    “看著不舒服呀,我老公眼光多高。”


    周野:“高嗎?”


    “南清婉是校花的時候你泡南清婉,我成了校花你泡我……我反正覺得你眼光高,審美苛刻。”


    周野夾了點菜到她唇邊:“咱學校不就你一個論壇裏公認的校花。”


    方楠:“不是的,校花好幾個呢,誰一被你碰,誰論壇裏人氣就跌,自然也就沒更多關注了。嗯,肯定是這樣的。”


    “我沒碰過。”


    方楠聽他否認,撇了撇嘴:“碰過又怎樣,有必要撒謊沒。”


    周野喝酒,神思微走。


    方楠:“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初戀是誰。”


    周野:“你啊,隻有你給了我戀愛的感受。其她人,那都是逢場作戲。”


    “有時真想打你,老滑頭了,一點都不真實。”


    周野見她不像在拈酸吃醋,更多出於好奇,就思考了片刻:“真正初戀應該是吳千雅。”


    “對男生來說,初戀重要不?”


    “後來者不如現任可能會比較重要難忘,後來者更優秀也就不重要。玩心重,虛榮心盛,誰漂亮就想勾搭誰。其實蠻後悔招惹別人的,缺少同理心,比較容易傷人。”


    方楠:“你跟你前女友都再次聯係過沒?”


    “聯係誰都不可能混到在酒店打工謀生,不說要錢,還錢是不是別人出於怕影響自身也會把我給的錢還迴來?”


    “真是敗家子兒,隨便談一段都大把大把丟錢出去。”


    周野:“我越敗家,家裏老人越開心。我越找他們要錢,他們就越給的痛快,能不養成敗家的個性麽……我奶奶口頭禪就是:花,想怎麽花怎麽花。買,我大孫子要什麽買什麽……”


    方楠:“我跟她們有哪不一樣?我要是不主動迴來找你,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聯係我?”


    周野點頭:“在我的想法裏,幾年時間你可能又談了戀愛或結婚……想對了,聯係上也不舒服。想錯了,也沒臉去聯係。我對你不好,付出的少,包括你心裏有怨氣我都知道,想到了。”


    方楠:“那要是南清婉迴來找你,你也會跟她在一起嗎?”


    周野:“首先她頭沒你那麽鐵,被我來迴的傷,還能有勇氣再愛。其次你要搞懂一個邏輯,咱們還能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你迴來找我,是我沒忘,有遺憾,還喜歡著。”


    “我再迴晚一些,你是不就該結婚了?”


    “會為了我媽而去找個老婆,不會甘心三十歲之前有決心將就對付的隨便步入婚姻。我們倆嘴上不說,心裏很有默契。過的就是正常人的生活,她正常的催婚幫我介紹對象,我正常的去接觸。既無法理解,又順其自然。


    寶貝兒,你在我眼裏是獨一無二的,不該總那麽沒安全感,懷疑自己魅力,少自信。你想啊,你當時算個啥呀,我又是什麽身份?這麽大的社會地位差距,我有沒有揍過你?有沒有真正羞辱過你?是不是一直在為你潛移默化的改變?是不是把你當成自己人一樣的護短?我瑕疵很多,但同時你也要承認,人是有劣根性的。就像你幾年後迴來找我所表現出的那種劣根性,假如我身份地位還在,你不敢。我變成打工族,你就敢放肆,敢報複,敢過激。”


    方楠嘟囔:“就過激那麽一次!還是因為太高估自己,以為江策就一小酒吧老板,我肯定能搞定……”


    周野敲了敲微沉的額頭,失笑:“你還想過激幾次?”


    方楠:“照你這麽說,我得給你磕幾個唄。”


    周野:“那不至於,就以後別再拿以前的事總給我上眼藥。”


    方楠乖巧:“看以後,不看以前了。”


    “也別再提我前女友們。”


    方楠:“你全交代清楚我不就不提了。”


    周野又喝酒:“交代,今晚全部交代。”


    方楠笑著瞪了他一眼:“說!”


    周野:“有點醉了,看來還是不能一個人喝悶酒,易醉人。楠楠,你老媽迴國沒?”


    “少給我打岔!等著聽故事呢。你這種人不揪著耳朵都不可能說不該說的,我不問那麽細致,我也不問你跟多少人發生過關係。講過程,我了解了解自己枕邊到底是個啥貨色。”


    周野:“慢慢講,吃飯呢,你別總看著我。”


    “我喜歡帥哥,看著養眼,看看咋了!”


    周野斟酌著言辭,避重就輕開講方楠知道的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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