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開了地圖炮#


    咳。


    那邊一人一妖因為小兔妖委屈巴巴的喊話,原本看起來還有些生氣的人類青年霎時間氣就消了一大截,他無奈的看著小兔妖,道:


    “那你為什麽要和他們混在一起?他們都不是什麽好妖,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


    小兔妖沉默了一下,低下頭小聲道:“可他是我師傅呀……”


    青年:“……”


    青年也是沒了話,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也不是隨便說說的。他不自覺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繼而轉頭看著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心裏一軟,嘴上卻沒好氣道:“就知道裝可憐。”


    小姑娘便是被他這樣說了,卻也完全能夠察覺到他這句話之下已經軟化的態度,故而半點兒不見生氣,反而拉住他的衣角,嬌聲嬌氣的撒起嬌來。


    小兔妖原本就生的可愛,聲音聽著軟軟糯糯的,這般撒起嬌來,不說青年和她原本就有些兩情相悅的意思,便是蘇乩都有點兒遭不住。


    於是遭不住的蘇乩沒忍住就笑了一聲,那邊兩個瞬間就跳了起來,甚至那個看起來相當無害的小兔妖反應比旁邊的青年還快的兜頭就是一個暗器朝蘇乩這個方向扔了過來。


    蘇乩抬手將暗器抓進手中,不覺又失笑,這是什麽暗器啊,原來是一根胡蘿卜。


    她從樹上跳下來,友好的朝那邊戒備起來的一人一妖打了個招唿,青年將小兔妖護在身後,皺著眉頭將蘇乩打量了一下,開口質問道:“你是誰?”


    蘇乩“唔”了一聲,並不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乩剛聽你們提起道濟?”


    大概是“道濟”這個名字這兩天屬於高危詞匯,兩人一聽到霎時間就更加戒備起來。


    不過青年突然眯了眯眼睛,將蘇乩上下一番打量,冷不丁在這種(單方麵)對立的場合下有些遲疑的開口:“你是不是姓蘇?”


    蘇乩勾了勾唇角,說了聲“是”,那青年就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鬆了口氣,又拱手道:“敢問蘇公子是不是來找我師傅,我是說道濟禪師的蹤跡?”


    於是三人順利的組成了隊。


    那小兔妖有些不情不願的帶他們往她口中的師傅什麽洞主的洞府裏走,嘴裏兇巴巴道:“先說好,我隻負責將你們帶到洞口,進去的事就靠你們自己了。”


    蘇乩朝她微微一笑,迴說:“這是自然。”


    小兔妖被他那一個笑容煞了一下,臉頰有些發紅的轉開視線,悶頭在前麵帶路。


    那什麽洞府距離這裏其實並沒有多遠,主要是地勢比較偏僻又險峻,若不是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的話,要走到還真是有些難度。


    不對,其實還是有普通人的。


    和小兔妖一起的那青年看著冷若冰霜(?),誰能相信這麽一個漢子他竟然有恐高症!


    這讓兩個直接想從懸崖上跳下去的非人類很是無言以對。


    被兩人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心上人……不對,是心上兔,青年很是有些羞惱的意思,若不是男人最後的尊嚴在掙紮,他是真的很想抱著旁邊的樹一步都不挪動。


    小兔妖瞪著眼睛看他,忍不住道:“你還想不想救那個瘋和尚啦?你不是還要拜他為師嗎?”


    青年:“……”


    青年哽了一下,臉紅脖子粗的迴道:“我當然想救我師傅,可這不是,這不是……”


    他嘟囔了一會兒,也沒嘟囔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掰扯,蘇乩就饒有興趣的在旁邊看著熱鬧。


    正覺有趣間,她突然將食指豎起來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兩個吵的正歡的人茫然看過來,就見蘇乩挑眉向著懸崖下麵看了過去。


    白雪——就是小兔妖的名字眨巴著眼睛,好奇的跟著看下去,正想開口問怎麽了的時候,她突然將細細的眉毛蹙了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唯一一個凡人趙姓青年被這兩人的反應弄的一頭霧水,不過很快他也警惕起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自下麵傳開,很明顯有什麽東西要自懸崖上來。


    三人各自躲在了樹後,靜靜看著懸崖邊上的動靜。


    沒多長時間,一隻渾身雪白皮毛的小狐狸從懸崖上冒出頭來,落地化作一個少女。


    少女神情看起來很是有些不虞,不過白雪一見著少女,就歡歡喜喜的迎了上去,口中道:“白靈!”


    白靈聽到白雪的聲音,猛然轉頭看過來,視線從樹後麵出來的三個人身上劃過,麵上卻並無半點兒喜色,反而蹙眉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白雪懵了一下,張嘴還沒來得及迴話,就聽到白靈又問道:“你不是去找聖僧了嗎?”


    白雪聞言就更懵了,迴說:“聖僧不是被洞主帶走了嗎?”


    白靈:“……”


    白雪:“……”


    陳姓青年:“……”


    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終於察覺到了不對,白靈語氣急促道:“洞主一直在閉關根本就沒醒來,聖僧被胭脂擅自帶走了!”


    見幾人交流完情報,轉頭就要再去找,旁邊一直安安靜靜的蘇乩舉了舉手:“打擾一下,你說的胭脂,是道濟還未出家時的未婚妻嗎?”


    白靈沒見過蘇乩,這會兒草草將他掃了一眼,沒迴話,白雪倒是活潑至極的開了口:“這個我知道。”


    “嗯?”


    蘇乩發出一聲疑問的語氣詞,白雪就從善如流的說了下去:“胭脂不是聖僧的未婚妻,是已經成親的妻子!”


    蘇乩:“???”


    ——道濟為了出家拋棄了妻子???


    蘇乩真是大吃一驚。


    白靈沒忍住看了白雪一眼,若不是知道這小兔子不是什麽兩麵三刀的性格,她真是懷疑這家夥是洞主派來的臥底,聖僧的名聲每每被她毀的不忍直視。


    蘇乩耳朵裏聽著白雪清清脆脆的聲音說著道濟歌胭脂二三事,卻也並沒有錯過白靈臉上微妙的神情,故而略放下了些心,尋思著這其中可能有什麽隱情,畢竟道濟看著真不像那種人。


    然而聽著聽著,她就發現了,道濟還真就是這種人!


    道濟和胭脂的故事說起來也沒幾句,他未出家時俗家姓李,名李修緣,和胭脂是從小定的親,這年代嘛,定了親和定了一輩子也沒什麽差別了。


    故而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長大,隻等著到了歲數然後結婚了。


    不過大概是李修緣這名字起的不好,修緣修緣,修著修著,人就眼看著對佛道生了興趣。


    這倒也沒什麽,這年頭信佛的人多,也不見得都得出家當了和尚,但李修緣不一樣啊。他和別人最不一樣的,就是他真身是西天羅漢轉世的。


    結果就在兩人成親的當天,天空一片金光,十八羅漢降臨,直接將李修緣一半記憶給喚醒了,於是李修緣想起來,哦,他原本是個出家人,且這一世是要為人民服務(……)的。


    於是他當場頓悟出了家。


    他出了家是斷了塵緣六根清淨了,可胭脂一個被拋棄的小姑娘能有什麽後果?


    雖然婚禮並沒有辦完全程,可在成親當天被拋棄這樣的一個名聲,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已然是天崩地裂。


    李家覺得胭脂不詳,不然他家兒子這麽多年什麽事都沒有,怎麽偏生胭脂嫁進來的時候,就出家了?


    這樣的說法傳出去,胭脂不詳的名聲立馬就坐實了,畢竟上麵寫一番話在迷信又對真相不知情的老百姓耳朵裏聽來還真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於是胭脂受不住流言蜚語,從迴頭崖上跳了下去。


    哦,迴頭崖是當地挺有名一懸崖,說著迴頭,其真意卻是有去無迴。


    眾人都以為胭脂死了,然而就在幾天前,她卻出現在靈隱寺。


    蘇乩:“……”


    蘇乩:“………”


    蘇乩:“…………”


    她思考了一下,對智腦一本正經道:“乩覺得他活該,你覺得呢?”


    智腦也覺得道濟挺活該的,但這不是人有遠近親疏嘛,而且不可否認,出家之後的道濟確實是在身體力行的執行著“為人民服務”這一理念。


    蘇乩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對道濟的人品發表意見了,畢竟人類這種生物正是因為這樣的複雜,才會讓她覺得有趣。


    在白雪講故事(?)期間,眾人並沒有一直停在原地,而是按照白靈的說法前往迴頭崖——對,就是胭脂姑娘方麵跳過的那個。


    “胭脂跳崖以後沒死,被洞主救了,洞主收她為徒,傳她功法,還說願意助她報仇。這次她帶走聖僧,可能就是要找他報仇。”


    白靈三言兩語補充了一下白雪說的結局,幾人都不是普通人,哦,除了某陳姓青年,因而很快就到了迴頭崖上。


    他們來的也是巧,一過來就看見道濟雙手合十低眉斂目念了一聲佛號,然後一位身穿紅衣眉目冷豔的姑娘手執一把紅的宛如血染的刀將道濟紮了個對穿。


    幾個人剛過來就看見這麽刺激的場麵,當下反應不一。


    蘇乩是淡定略微退了一步意味不明的打開折扇遮住了半邊臉。


    兩個小姑娘不約而同驚唿一聲愣在原地,陳姓青年就有點秀,身為在場所有人中最弱的存在,他這會兒連恐高症都顧不得了,就想往懸崖邊上衝——然後被白雪拉了迴來。


    被拉迴來他還對白雪怒目而視,道:“你攔我做什麽?”


    白雪其實心裏也有些緊張,但還是忍了忍,低聲解釋道:“瘋和尚都沒反抗,你衝上去做什麽?”


    陳姓青年:“……”


    他心說正是因為他家師傅沒反抗他才想衝上去救他啊,可轉念想了想,自家師傅都沒反抗,肯定是有什麽深意在,他這麽莽撞的衝上去,指不定會壞了事兒。


    也是道濟平日裏算無遺策(?)的技能比較深入人心,故而這會兒都沒有人能想到他會有生命危險。


    嗯,除了蘇乩。


    蘇乩冷眼旁觀著,心情其實也有些複雜。


    那邊道濟受了胭脂一刀,其實胭脂自己也有些驚訝,她抓著刀的手顫抖了一下,抬頭問道:“你為什麽不躲?”


    道濟沒說話。


    然而胭脂看著他低眉斂目毫無反應任由她作為的模樣,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反而怒氣更盛,她將手中的刀又往前送了送,提高了聲音再一次怒道:“你為什麽不躲?”


    道濟這次有了反應,他掀了掀眼皮子。


    胭脂於是就被他氣笑了,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問你為什麽不躲?”


    不等道濟迴答,她“哈”的笑了一聲,聲音聽著無比淩厲,又莫名帶著嘲諷:“這算什麽?你以為你不還手我就會放過你嗎?”


    她一聲比一聲高的怒斥著,道濟聽著,睫毛顫了顫,到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原本就是我負了你,是我欠你的。”


    胭脂冷笑了一聲:“是,這一刀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又何止這一刀!”


    她已經有些忘記自己當時被拋棄在成親現場上時眾人的嘲笑,也記不清楚她在接下來的時間是承受著何等親友的嫌棄與流言蜚語,但穿著紅色的嫁衣跳下迴頭崖那一刻的心情,她卻永遠記得。


    正是那通天的恨意一直支撐著她,讓她從一個瀕死的普通人修煉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但她不後悔。


    胭脂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道濟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漸漸慘白的臉色,有淚水自眼中流下,她卻無知無覺,隻一字一句道:“李修緣,我恨你!我真是恨不能殺了你!”


    道濟手指動了動,道:“你恨我,是應該的。”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將一個女子拋棄在成親現場,對那個女子來說那那樣大的傷害,他以為自己出了家便已經斷絕塵緣,可當胭脂出現在靈隱寺的那一刻,道濟知道,欠下的,終究是要還的。


    他這一生麵對其他人的時候,也許可以大大方方說一句不負天下,可唯獨眼前這女子,是他負了她。


    道濟注意到不遠處幾人有些躁動的樣子,嘴唇微微動了動,一聲細如蚊虻的“別過來”響起,卻成功的落入那邊幾人耳中。


    原本就沒打算插手的蘇乩更是悠然的恨不能下一秒捧出一塊瓜來,旁邊眼看著道濟就要涼了故而急的不行的三人卻被他這句話壓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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