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走出廟堂輕聲道:“太子殿下也允了這事麽?”


    大司命看著外麵歎了口氣後搖搖頭,少司命再道:“他到底在委曲求全,還是當真薄情忘信?”


    “一千多年了,終究已是往事。”


    大司命的聲音很輕,而少司命卻冷聲輕嗬,“不過須臾千年時光,再是海誓山盟也到底不如位高權重。”


    “又能如何?豈是我們能做主的?”


    少司命的神色帶著不甘,也帶著憤怒,“本該屬於小殿下的,小小鴉族之女何來能耐褫奪?”


    大司命抓著少司命的手腕,語氣親和,又是一番勸慰。久久才見少司命深吸一口氣,迴頭怒看廟堂。


    “我們欠小殿下一份恩情,倘若有機會,自然結草銜環。”


    少司命猛地轉身看了一眼大司命,“當日若非小殿下不惜性命為我們修複卷冊,又何來我們今日安好無恙?”說罷,大司命與少司命相互看著彼此,大司命伸手現出一道金黃神策,少司命一把奪過後滿眼皆是不屑。


    “如今卻要我們向三界宣告太子與鴉族公主已定姻親。不過賣主求榮奪來的,卻妄想名動九州。”


    說罷,便見他二人轉身離去。


    我們這才現身對於方才所聽,看來是天族有了喜事。可為何我心中聽著有些說不出的難過?似乎是那種被人欺騙和背叛的感覺,捂著心口望著司命離開的地方。


    “天族大喜事不該祝賀的麽?”


    聽罷,林幻看著我說道,“你是不知,聽聞天族太子最先是與鳳凰族的霓殿下有婚約,二人同出師門,感情頗深。後來鳳凰族被滅後,反而鴉族有了名望。”


    我點點頭,嗯?不對。


    “鳳凰族霓殿下?”


    林幻也點頭,片刻後也迴頭來看我,指著我道:“對啊,你們都有個霓字。”


    這事絕非巧合,雖然我始終毫無記憶,可直覺告訴我司命兄妹知道有些我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事。也不再想去知曉廟觀裏供奉的誰,我趕緊跟上司命兄妹,林幻又是一聲抱怨跟上。


    一路跟隨,卻仍舊迷失方向,左右也不知是去了哪裏。可能方才人族市集太過擁擠,那司命二人又走的輕巧快速,幾番追趕仍未跟上。


    幾個兜兜轉轉,非但跟丟了二位司命,還與林幻也走失了。如我這種路癡,對於人界更是毫無方向感。抬頭望去,似乎前後左右都是一樣的。


    終究是我大意了。


    可現下倒好,連自己身處何地也不知曉。吃著手中在市集上追二位司命時買的糖葫蘆,說起糖葫蘆,隻怕就是那時顧著買糖葫蘆才跟丟的。


    最終也不知是到了哪裏,隻見又是一對男女正在吵鬧。男的身材頗高,手提酒壇有些瘋瘋癲癲,女子指著他幾番訓斥,而男的隻是醉倒一邊獨自喝酒。


    再走近些,隻聽的女子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你沒資格在這對我指責,我做這些不過是為了替母親報仇。可是我的妹妹,狄意,你又為她做了什麽?一心逍遙在外,與天界之人談情說愛。你這千年來對我倒是幾番斥罵,其實不過是怪我壞了你的姻緣罷了。”


    “夜隱,你自以為是,自私自利,你從來隻為你自己,可借口卻頗多。你是為了母親,可你更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


    “仙魔本就是同袍,為何我們得居於北荒暗處?紫昊半人半仙,為何身份尊崇高高在上?他天帝陰險毒辣,我們勢力不弱為何甘於其後?狄意,你忘了母親是如何元神盡滅的麽?”


    “夜隱,你冥頑不靈。能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


    那被稱作狄意的女子說罷悲憤離去,留那人醉臥在地,既是哭又是笑的。我偷偷走近了一看,果真是那日在王宮所見的人。


    那日雖見他麵色憔悴,但與如今這番落魄相比反而威風凜凜。


    我收起僅剩的兩顆糖葫蘆左右看了看,躡手躡腳上前用腳踢了踢他,他猛然起身半躺著看我。


    “打攪了,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


    對於我的問話,他絲毫未曾抬眼看我,隻是徑直喝酒。


    若說我喜歡喝酒,可也沒他這麽嗜酒如命罷?


    我再次踢了踢他,或許被我踢煩了,他一個起身低頭雙眼怒瞪,“再踢我掐死你。”


    喲謔,小東西挺兇神惡煞的。


    我一抹鼻尖道,“我怕你不成?”


    見他如此邋遢模樣,我再次踢了一腳在他腿上後趁他未能反映過來便撒腿就跑。


    我想著,這裏既然有人,那定然也會有別的人,總能找到個問路的。


    結果剛跑沒多遠,便聽一聲“站住”,我迴頭望去,那叫夜隱的指著我。看來確實是叫我,難不成如今要對我撒酒瘋?我一見趕緊用了全身拆骨的本事助跑,哪知他一個翻身到我跟前。


    我隻得嗬嗬一聲幹笑,忙道:“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可他並不說話,左右多看了我幾眼,片刻後諷刺的一笑,“既然認作是她。”


    我見他這般失魂落魄後趕緊轉身就跑,對於隨時撒酒瘋的我還是能跑則跑,不敢多逗留。畢竟林幻沒有跟來,葉冥暄也與道長不知去向,平日仗著他們在而過於自信和猖狂了些。隻是現下非常時期,還是適時慫一些的比較好。


    結果我偏偏不識路,轉來轉去被一群人圍住。見他們身上的氣息應該是魔族之人,難不成我闖入了魔界?這可如何是好?


    魔兵執意要來抓我,與他們搏鬥之時我既無稱手的神器,又無看家的本領,周旋不久仍然寡不敵眾。魔兵將我帶到一處地方,四周戾氣頗重。偶爾聽得“傷魂”啼叫,再一眼看去,眼前有處血池,裏麵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傷魂鳥,甚至還有各種精怪怨魂。


    魔界怎會有這麽多怨魂?這才想起人族的魔師,看來人族多出怨魂事件的背後主使者便是魔族。他們該不會是想將我扔進血池與那些怨魂呆在一起罷?


    不想便好,他們真是抓起我扔進了血池,我趕緊跑到一邊的角落躲了起來。這又才發現,角落處多有殘骸以及七零八落的肢體。


    此刻,便見一人臉色黑中帶紅,他走上前來伸手幾番運法後將十幾隻傷魂鳥吸入體內。這家夥竟是個吸食冤戾之氣的,長此下去他定然成為眾生之害。


    受戾氣與怨氣的侵蝕,我突然頭腦發脹,我趕緊抱著頭,隻是那疼痛之感愈發劇烈,又有吵鬧的喧嘩讓我更是頭昏腦漲。


    魂靈與傷魂鳥為了逃命便在血池之中亂串,血池裏處處飄浮著各種肢體,又有刺鼻的腥臭,在幾番亂串擁擠中我的手背不小心被殘骸劃破。


    顧不上周圍的恐懼,我抱著頭疼痛難忍。


    突然一個血浪翻騰,周圍的傷魂鳥與魂靈全部被卷入空中散落在到處。再一個吸力將我帶離血池,我因體力不支躺在地上,身上的衣物皆被血池裏的血水浸濕。


    那個長相奇葩,滿臉烏黑發紅的人走上前一把捏住我的脖子慢慢提起。我被掐的幾乎窒息,趕緊拍打他的手後他才將我再次扔在地上。


    “哈哈哈哈,這世間竟還有鳳凰後人。”


    我捂著脖子猛地咳嗽,見他慢慢彎腰靠近我,嚇得我後退兩步後趕忙又伸手製止。


    “慢,老伯,看你臉色發黑,定是中毒不淺。又黑中帶紅,這毒素隻怕早已入五髒六腑,將臉也毒腫了,可憐啊可憐。”那人一臉不解,眉頭緊蹙地看著我未曾說話。


    我趕緊取出一顆糖葫蘆遞給他,“這是我新煉製的糖,解毒仙丹,你先趕緊吃下罷。”


    他依然皺眉,臉色,也著實看不出其他神情,見他未動,我又舉了舉手將糖葫蘆放近他嘴前。我怕他不信,便掏出另一顆,“你看,我也吃的。”


    見我塞進嘴裏,他竟然也鬼使神差的伸手拿走糖葫蘆,然後半信半疑的往嘴裏放。見罷我趕緊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逃離,隻怕這是我此生最為賣力的奔跑。


    隻聽一聲怒吼:“臭丫頭,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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