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人族也有些時日,那該玩的該吃的我也光顧個遍。隻是我們一如往常的,到了夜裏就寄宿在梧桐樹上。閑暇時候我總不免想起那個夢境來,倒不是因為與葉冥暄身著喜袍,而是那道身影對我說的話。


    我不知曉五荒四溟還有鳳凰族這樣的仙族,而道長也從未與我提及。趁著葉冥暄發現近處的邪祟,我轉身想要與人打探打探鳳凰族的事。


    葉冥暄長相好看,卻又怕別人不相信他的實力,便常常戴著麵具前去。


    人族但凡我看來閱曆豐富的,我都去問過。無論是看相占卜的,抑或教書先生,隻是我但凡提及“鳳凰”二字,便會被人以推敲追趕的方式拒絕。沒人告訴我有關鳳凰族的事,他們說鳳凰是邪物,也是食人魔獸,是人族的叛徒,更是天神的叛徒。


    難怪這人族並無半點有關鳳凰的物件,除此之外,人族的似乎很怕聽到鳳凰這個詞。因為我無形的提及鳳凰一詞,而被人族怪罪,逃跑中好在葉冥暄及時前來將我帶走。葉冥暄隻是沒好氣的說,又去闖禍了麽?見我嗬嗬幹笑以作敷衍迴答,他無奈的淺笑著提了提手中不多的錢,說要帶我去看個好東西。在葉冥暄眼中,隻怕我出了危險才算大事件,即便我以他試險去辟邪都毫無神色的他,似乎都難看到他大悲大喜。從他口中所聽到好東西這個詞,或許就真的是難得一遇的稀奇寶貝。


    直到坐在茶樓中我才明白他所謂的好東西,原是說書先生講故事。那一板一眼的很是生動精彩,我也跟著在場的人一驚一喜。再身旁的葉冥暄,坐在那裏偶爾迴頭看著我,偶爾又看看那說書先生。我也偶爾去看葉冥暄,卻又是不由自主想起那場夢境,我傻笑兩聲,對於葉冥暄不解的表情,我隻是指了指那說書先生輕聲問他從哪裏知道的,很是有趣。葉冥暄喝了一口茶水,輕聲迴道:一位故人所好。


    我不知他所謂的故人到底是誰,或許便是給他取名的那位罷。可以知曉,這位故人在他心裏占有何其重要的位置,竟讓他如此上心。


    我一時好奇,便問他:我與那位故人相比,誰更重要些呢?


    或許沒料到我會這樣去問他,葉冥暄端著茶杯明顯顫抖,抬頭看我時眼神異常悲憫,我有些怔住。葉冥暄那樣的眼神讓我突然不想聽到答案,可他卻道:你。


    ???


    我麽?


    葉冥暄不再說話,充滿陽光的笑容,充滿寵溺的眼神讓我有些癡迷。若非周圍拍手叫好的喝彩聲將我們驚醒,我們指不定要這樣對視多久。


    等到大家意猶未盡散去時,我才想起重要的事,這位說書先生也是個飽讀詩書,博學多才之人,他定然知曉鳳凰之事,問他或許沒錯。


    見我狂奔那說書先生而去,葉冥暄雖是不解卻也跟身前來。


    我拉著說書先生,用盡人族所謂的禮節,說書先生也為此有些動容,便主動為我何事。看他斯文的模樣,哪知我剛問他可知曉“鳳凰”之事時,那人雙眼一怒,對我大喝:那樣不祥的魔物,食人吞物,毀天滅地,早被人神共憤,你還敢打聽,如若被王城中身穿盔甲的聽去定會叫你五馬分屍。


    再不容我多說一字,說書先生陰冷著臉對我“呸”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對於說書先生的舉止我很是不解,為何人族都那樣忌諱害怕鳳凰?鳳凰到底是什麽?又犯了何等大罪?為何會惹得人神共憤?食人吞物,毀天滅地,鳳凰族真就那樣惡貫滿盈麽?


    我轉身看著葉冥暄,剛喊了聲“葉冥暄”後,他卻伸手止住我道:如若這裏不好玩,我們便迴紫竹林。


    一聽要迴紫竹林,我趕緊抓著他的衣袖各種撒嬌,揚言不迴紫竹林,這裏很好玩。葉冥暄見我的樣子雖是想笑,卻又臉帶嚴肅道:那你還一門心思打聽與你無關的?


    我承認自己有些過於無聊了,想想也是,我又不是鳳凰,鳳凰又與我無冤無仇,為何我偏偏這樣上心?隻得傻笑兩聲,說是自己不過好奇罷了。


    葉冥暄也算聰明,知道我不願迴紫竹林,便會以此作要挾,而我也怪是沒出息,偏偏又吃他這一招,隻能乖乖聽他的話,真不再去追問一些與我無關的事。


    街上很是繁華,總有達官貴人騎馬揚長而過。更有坐著馬車跑過的,若非葉冥暄將我拉開,隻怕我就被那疾馳而去的馬車撞倒在地。我看著馬車之後陸續十幾名侍從快步跟上,果然是有些派頭的。來了人族我也知曉些規則,能做馬車的自然是有錢有勢者,如普通人家自然也坐不上。


    我看著那輛馬車,意味深長道:“葉冥暄,你何時也能讓我坐坐馬車?”


    葉冥暄輕聲道:“你動動法術便可的。”


    我趕緊上前攔住他,有些不以為然:“入鄉隨俗麽,法術都是假的。”


    可不是,倘若法術也能便真,那紫竹林的那些小動物為何就沒有生命?


    既是來了人族,我越發覺著法術並沒興致,倒是人族那樣靠辛勞而獲得的反而有趣許多。再次迴到梧桐樹後,我便也沒再東跑西跑,看來這些時日也足夠讓我精力殆盡。


    斜靠在梧桐樹上,看著那寺廟裏進進出出的人。


    我再問:葉冥暄,他們祈神,神真能如他們所願麽?


    “他們所謂的神,太忙了。”


    ???


    我迴頭看著葉冥暄,葉冥暄卻立在梧桐樹上雙手抱懷,許是感受到我正看他,便又迴頭看著我的雙眼,那神情帶有心疼也帶有歉意道:“不忙的,卻又被當作邪祟驅除。”


    我不明白葉冥暄的話意,畢竟我也不曾真正見過人族嘴中的神。我大致從葉冥暄的話裏知曉,這些人族所祈願的神,並不會如他們所願,可為何這些人族卻又夜以繼日的祈禱?


    或許他們如我一樣,也從未見過這些所謂的神罷。


    我們便再未說話,就看著來來往往拜神的人。直到夜裏,奈何結界之下也依然沒能擋得了電閃雷鳴,狂風驟雨。我們被傾盆大雨給淋醒,又有那幾乎能將梧桐連根拔起的狂風。萬份情急之下,我們隻得丟棄梧桐樹而躲在廟觀的屋簷下,第一次未棲梧桐而眠。


    看著屋簷外已經積水的地麵,還有那時不時劃亮黑夜的閃電,伴隨著聲聲震耳欲聾的雷聲。我再也忍不住長歎幾聲氣,然後生無可戀地扭頭看著與我並排而坐的葉冥暄。


    “葉冥暄,我不想睡樹了。”


    葉冥暄迴頭看著我,我幾乎想要吼出來,“我們能不能也像人一樣?”聽我說罷,葉冥暄眨著眼剛要說話時,我憋著嘴,眼中放著委屈再道:“也住住屋子。”


    看那梧桐樹,雖然魁梧聽罷,卻也仍未遭得住今夜的風。葉冥暄悠悠拿出手中的錢袋,看來要住屋子光是這點也不夠。我隻得埋怨地看著葉冥暄,或許他覺著我又打著賣他的主意,葉冥暄深吸一口氣撫著我的頭溫柔而安慰道:“今夜之後,必有邪祟。”


    所以,葉冥暄的意思便是說,等明日天一亮便能出去掙錢了?


    看來我們真真也將自己當成了這普通凡人,要用辛勞來換取自己想要的。


    隻是葉冥暄寧可與坐在這屋簷下,卻也不願帶我如觀裏借住。好歹這觀裏能夠遮風避雨的,為何偏偏要在這裏過這樣蕭條夜晚,若非有屋簷隻怕我都成落湯雞了。


    葉冥暄卻稱:我們是修仙靈物,人仙有別不可隨意往來。


    我不知道這修仙的與凡人之間還有這樣的規矩麽?為何道長又能隔三差五的往人族來?我有些不相信地看向葉冥暄,而他卻滿是人畜無害的點點頭,又道:觀裏侍奉的,便是監察者。


    看了看葉冥暄,他很是認真的點頭,我這才迴頭看向身後緊閉的門。難怪葉冥暄從不會帶我入人族道觀,哪怕再是香火鼎盛的,也從不讓我去湊熱鬧,哪怕遭受****的摧殘也不進觀內。


    葉冥暄雙眼凝視著我,一臉誠懇而又寵溺的神情對我說道:“丫頭對人界又頗為喜愛,縱使違反人仙規定,隻要你歡喜便好。”


    我聽後心中感激肺腑,葉冥暄竟然為了讓我開心不惜違法仙人定下規則。為了感謝他專程帶我來人界開闊視野,增長見識,也為了不讓他背鍋,我也就乖乖的坐在屋簷下,再不去想著那觀內的安逸環境。


    左右不過一場風雨,就當提神醒腦。


    葉冥暄一邊隨我玩樂,卻也不忘監督我修行,這一夜不能安睡便打坐修行也不錯。等到雞鳴聲想起時,總算等到天亮。我開心的張開雙臂唿吸著雨後的空氣,真是舒心怡神。隻是經過一夜的狂風卷襲,那市集到處一片狼藉,開市時人人愁眉苦臉的收拾殘局。


    道長對我傳道時常說,與人方便,多行善舉也是好的修行。那時我尚在紫竹林,自然沒有可幫助的對象。所以以往的悟道都是照本宣科,紙上談兵罷了,我從未想過會把行善舉作為修行,如今到了人族後似乎反而讓我有了施展的機會。


    隻是葉冥暄常常警戒我,萬萬不可展露任何法力,否則容易引起凡人恐慌而對自身及修為造成很大的傷害。所以這些時日一來,若非夜裏打坐修行,我幾乎都快把自己當做了普通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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