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者離開後,我這才坐在攤位上。五師兄與紫昊立在不遠處,隻是許久不曾有人來問,或許覺著我太過年輕沒個真本事。卻是有好些個過往的姑娘望著紫昊看,臉上還滿是害羞的低頭淺笑。


    總算是來了幾個年輕的書生,沒料是來尋我樂的。那其中一人笑道:喲,好一個粉麵師傅,這若是穿上個女兒裝來,定是位俏娘子。


    我抬頭,露出一口大白牙,皮笑肉不笑。幾人又是一陣嘲笑,另一人也跟著道:這小子穿著一身道家衣裳便幹起了看相的營生,能有幾樣本事?


    幾人圍著攤位竟是拿我當樂子,見我不說話卻更來了興致,“如若缺錢花,倒換上女兒裝去那花樓子裏,興許還能當上花魁。”


    “花樓子?”


    聽幾人的玩笑話我並不覺得氣憤,隻是聽見了花樓子卻是上了興致。那幾人隻說缺錢去那處,難不成那裏能掙錢?


    這時紫昊上前,臉色鐵青,最先說話的那男子反而調笑紫昊:這幾位師傅都生的粉麵漂亮,可惜了不是姑娘。


    紫昊冷眼掃過眼前幾人,我看得出紫昊生氣了,五師兄怕紫昊犯了戒便輕聲告誡:四師兄,人界不可隨意使用法術。


    紫昊並未動容,隻是冷眼怒視,眼神中飽含凜冽的寒光,似乎僅此眼神就能殺死這幾個人。那幾個人更加放肆,那眉眼中雖是挑釁卻又滿含懼怕,“還生氣呢。”


    這時,其中一人捂著肚子稱腹痛,其餘四人見此忙問何故,卻在這時幾人依次捂著肚子稱是腹痛,忙攙扶著彼此離開。我正好奇時,隻聽五師兄說:四師兄,你如此做法要是被師父知曉就完了。好歹他們是人族,你用法術懲戒隻怕會被師父責罰。


    聽完五師兄的話我一臉驚異的迴頭望著紫昊,紫昊低頭不語。隻是徑直坐在了攤位上,也在這時,好幾個姑娘一起上前道:師傅會看相麽?


    紫昊點頭。


    另一個姑娘也忙問:師傅也會算卦?


    紫昊點點頭。


    幾位姑娘相看一眼,臉上滿是羞澀的笑意。


    見沒有人上前算卦看相,五師兄問:你們誰要算卦看相?


    幾個姑娘你看我我看你,便有一位上前說道:那便麻煩師傅為奴家看看。


    女子滿臉羞澀,紫昊始終沉著臉滿是嚴肅的樣子。


    “姑娘問什麽?”


    那女子低頭輕聲,“問姻緣。”


    紫昊低頭,問姻緣算卦便可,便給了那姑娘幾粒豆子。那姑娘隨手便往攤位上撒去,便是形成了些圖案。紫昊看罷,掐指一算便道:姑娘的姻緣乃是繈褓親,或許再過半載便會有人上門提親。


    女子聽罷,雙手蒙臉,從香囊袋中取出三枚錢貝低頭羞澀離開。身後一位小丫頭緊身跟上。


    紫昊眉眼橫掃,以示說該下一位了。幾位姑娘你推來我推去,便有位姑娘上前,用圓扇擋住多半的臉問:我也問姻緣。


    後麵的姑娘聽罷,掩嘴輕笑。或許大家問的是同樣的。


    紫昊點頭,伸手示意她扔豆,那姑娘也將豆子隨手一扔。紫昊看罷,掐指一算,道:你的姻緣在你家屋南方。


    女子聽罷也是扔上三枚錢貝,用圓扇擋著臉離開。


    其中一位姑娘見罷一屁股坐了下來,道:我也問姻緣。


    紫昊輕輕抬眼,聲音不帶任何情感:你們問的,可都是同樣的?


    幾位姑娘相看一眼,都低頭羞紅著臉,輕聲“嗯”到。


    紫昊說:姻緣乃是天定,又何須急著問?如若答案不盡己意可不是提前掃興?


    那位坐在軟椅上的姑娘說:總能有個未雨綢繆。


    紫昊隻說,“我看你麵相,隻怕家中有難。”


    那位姑娘一下站起身,對紫昊怒聲說道:“你這師傅,生的好樣貌嘴裏卻如此毒辣。”說罷便要轉身離去,紫昊忙說:姑娘家中可是有人生病?雖不是起眼的大病,卻總不見好。


    那姑娘這才迴頭,滿是驚奇地看著紫昊,紫昊再講:不吃不喝卻嗜睡。


    姑娘聽後忙上前坐在軟椅上,眼中含著淚忙點頭:師傅所言不虛。


    說罷姑娘輕聲抽泣道:我哥哥兩個月前與人去郊外行獵,迴家後便得了此病。家中請了無數良工,甚至也有巫師,卻都不見好。


    紫昊點頭,對那姑娘道:你且告訴我這位師弟,貴府坐落何處。


    五師兄這才將那姑娘請到一邊,姑娘將位置說與五師兄後,五師兄對她說:你且先行迴去,等那太陽落山時便在門外候著。


    那姑娘聽後對我們行了個禮,便忙帶著丫頭離開了。


    紫昊抬頭望著眼前幾位姑娘,“既是都來問姻緣的。。。”


    不等紫昊說完,一個女子上前說:“師傅,我不問姻緣。我為父親問問仕途。”


    紫昊伸手示意她坐下,女子行了個禮,坐在軟椅上,遞給紫昊一塊竹簽。那上麵刻著生辰八字,想來便是她父親的。紫昊看後掐指一算,對那女子說:你父親命裏是有官印。


    女子不語,紫昊又才說:令尊雖手持官印,可惜遲遲不受重用,甚至屢受挫敗。近來又是得罪了上方,險些丟了官印。


    女子低頭,微微頷首,“父親性直口爽不善討好,言語總免不得惹罪上身。”


    紫昊聽罷,輕聲道:“這本是泄天機,隻是令尊官運仕途不該現下光景,可見遇上我們也是命中所定。如此我便送你一條明路罷。”


    女子聽罷,抬頭望著我們,滿臉笑意。竟是要跪下來拜謝,紫昊忙示意女子起身,那女子講:“若真幫了父親便是幫了我們整個家族的仕途,奴家替家族謝過幾位師傅。”


    紫昊伸手示意她坐下,女子聽後坐在軟椅上,紫昊輕聲說:“令堂武將之命強持文印本就相克。”紫昊說罷,女子眼前一亮,忙又要下跪卻被紫昊拒絕。女子眼中含淚,紫昊不再講如何做,女子是個聰明人,自然也理解到了這句話的意思,想來迴去與家裏商量一番自然會有好的結果。


    紫昊又才說道:“姑娘的姻緣與令堂仕途相生輔,令堂官升日便也是姑娘的喜事。”


    紫昊不再多說什麽,再次伸手便是示意女子可以離開了。女子心中明白,起身鞠了個躬。一招手便是一位丫頭上前來,少刻女子迴身放了十幾枚錢貝道:謝過幾位師傅。


    那位女子走後,紫昊抬眸,便是一位女子坐在了軟椅上。看了兩眼紫昊,又雙手捂著臉不語。紫昊輕咳兩聲,女子便要起身時又坐迴了軟椅上。


    我與五師兄見罷都好奇,紫昊見罷問道:這位姑娘要問何事?


    女子雙手捂著臉,支支吾吾道:奴家敢問師傅,家中可有結發?


    紫昊聽罷一怔,抬頭看著女子,女子更是低頭不語。我迴頭問五師兄:五師兄,何為結發?


    五師兄正要開口時,便聽得紫昊言語平和道:“家尊已為在下定了親事。”


    紫昊這麽說後我才明白那女子所說的結發是為何意,再聽紫昊這般迴答我臉上不禁火燙火燙的。便低頭不敢說話,有種做賊心虛的樣子,五師兄在一旁輕笑,我斜臉瞪了五師兄一眼。


    便有女子問:師傅生的如此好看,又一身好本事,也不知哪家小姐如此有幸。


    其他的女子也隨聲附和,紫昊道:你們看我這位小師弟生得如何?


    那位坐在軟椅上的女子看了我好幾眼:想來若是位姑娘,隻怕天下無人能敵得過,可惜了既是君家卻生得這般柔弱瘦小,否則也是位良郎。


    大師兄怕我女兒身到了人界惹上禍事,便用了法術障眼法為我掩去身份,平常修為的人是認不出我的真身來的,隻會覺著我是個男兒身。


    先不知道大師兄的用意,今日這麽看來才明白,感情是大師兄怕我惹上桃花債。再看紫昊如今這般情形,怕是躲不開這些債了,心裏暗自偷笑。


    這時紫昊便迴答:與我定了親事的那姑娘,比我這位小師弟還要明豔個三四成來。並非是她有幸,乃是我高攀了她家,應是我此生有幸。


    五師兄聽罷,手握拳狀掩嘴低笑,時不時的用手臂肘碰碰我。我隻是低著頭紅著臉,不敢說一句話來,就連唿氣也不敢大聲。心裏砰砰砰的跳著,不說看紫昊,就連周邊的人我也不敢看上兩眼,既是五師兄故意取笑我我都不敢懟迴去。


    那幾位姑娘這才走近了我幾步,仿佛要將我看個穿,我使勁咳了兩聲,臉上帶了好些怒氣。那些姑娘才羞紅了臉退迴去,嘴裏喊道:原是如此。


    紫昊也輕咳兩聲後問道:若是還有哪位姑娘問姻緣,大可問我這兩位師弟。他們的本事也不在我下,大可放心問便是。


    幾個姑娘你看我,我看你,便都轉身離去了。


    五師兄上前忙大聲問道:這,這就走了?還沒問我呢,這也太尷尬了吧?


    沒人迴話,五師兄這才迴頭看著紫昊,有些明白了:感情她們不是看相卜卦的,是來跟你套近乎的罷?


    紫昊不迴答,見我也低頭不語,五師兄才道:太氣人了,我長得也好看啊,這些人界姑娘都長著什麽眼睛,這麽沒眼見力。


    五師兄這才迴頭對我說:你看這些人界的姑娘,真是過分,當著你的麵想打四師兄的主意。


    我推開五師兄,捂著臉轉身快速地往那觀裏跑去。心裏卻控製不住的使勁跳動,讓我有種喘不過氣來。隻聽得五師兄在背後滿是疑惑地問:我說錯什麽話了麽?


    並未聽得紫昊的迴答,我隻是強製壓抑心中的緊張,生怕那心不小心從嘴裏跳了出來,以至於我都不敢張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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