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讓我在這一層玩耍,不可到處惹事,這天界比不得天虞山,稍有不慎便會落下什麽罪,誰也救不了。我知道是阿爹在故意嚇唬我,想我這般討人喜的孩子,斷也不會受到什麽罪過。


    我不曾聽勸,見了仙女便拉過來問她們哪裏來的衣裳,雖是輕逸飄揚,但是卻美的幹淨。仙女掩嘴輕笑說這是天宮的織女們用彩霞和天蠶絲織成的,叫做羽衣,有了這個她們才能自如飛於天際。


    見了仙使們捧了果酒,我非得去嚐嚐鮮,仙使們急的說:小殿下可當心,這果酒是不能隨便品用,雖治不了小殿下的罪,可我們卻大罪過了。


    見我不依,仙使們隻得求了阿爹,在阿爹的厲聲下我隻能吞著口水望著仙使們離開的身影。我想,若是吃不到那果酒,估計我這輩子都心癢癢。


    見了白胡子長長的老星君,我一把拽著他衣角說要摸摸他的長胡須,無疑又是被阿爹厲聲大罵。雖是老星君大擺手說不礙事,阿爹卻說總該存敬老的心。


    阿爹總算一把抓著我的手吼著:你一路不停不住的動也不嫌累,說你多少遍有點姑娘樣來,你若還是這般潑皮像在天虞山那樣無恐無秩,今後就別再想出來。


    我深知阿爹說到做到,所以隻能暫時乖乖的。


    阿爹說得去找找祖君,讓我自個兒在這裏安分些,可不要惹什麽禍來。我自是乖巧點頭,發了誓說會安分守己的。阿爹深深地多看了我幾眼才放心離開。


    譬如我這般閑不住的怎能乖乖的安分守己,好不容易來趟天宮,自是要好好看看,方不算白來的。待阿爹走後,我便左右一瞄,轉身離開。


    天宮大的出奇,旋旋轉轉也不知是到了什麽地方去。隻見一座殿堂,別的不說,但那司命殿三字煞是惹眼。秦奉曾說:天宮有座殿叫司命殿,那殿裏住著兩位星君,掌握著萬物命緣。大司主壽,少司主緣。


    壽我倒是沒什麽在意,這緣卻單單讓我好奇。想著想著卻已在殿內,隻聽見傳來了爭吵聲。大意是因為某個命運,討論該有或不該有的將相命。我順著聲音走過去,隻見一男一女正爭得麵紅耳赤,感覺隨時就要大打出手。按我的性格本該是拿個果子坐在那兒看的,但想著來是抱著小目的的,於是隻得細細聽了會兒。


    原是一位人品很差的人,害死了本該成為將相的人,奪了名冊,占了別人的房屋和妻子,想雀占鳩巢,以假亂真。女子認為不該讓這人繼續得逞,男子卻說這是命,不可更變。


    我清了清嗓子說:“多簡單,命中有,不代表就終身有。”


    兩人聞聲看向我,等著我的繼續發言,我向來覺著隻有願與不願,從未敢或不敢。然後頭一昂,朗聲道:“命裏有沒規定界限?”


    女子道:“沒有具體限定,我們都是根據這手中卷冊執行,到哪處便是寫上哪筆,細處並沒界限。”


    我聽罷似有所懂,“意思說,你們那手中的卷冊隻有任務,沒有說具體內容?”


    女子點點頭,輕笑一聲:“所謂命數,便是早已注定。我們隻需要為這個命數編一段故事便可。”


    聽後我若有所思,意思便說,所謂的命數在你出生時候,便已經被司命手中的卷冊鎖定。說你有一天會成為將相,這是命數。而如何成為將相的過程,便是由司命編寫。這不就像秦奉為了把我留在育遺穀,而我又愛聽故事,秦奉詞窮,便自我編造是一樣的道理。隻不過秦奉編造的不過是娛樂,而司命們編造的故事卻是真實的,是能影響某個生靈的一生的。


    “那你們大可編個命數的內容,而後或有意外也難說。記得秦奉曾說,人界的事最是複雜多變,即使巫魔橫行,神仙作戰也會影響命數。”


    那女子雙眼發光,雙手一拍:“對了,過些時日,便有水患,正是此人所處之地。”


    男子見罷隻是搖搖頭:“若是妖魔作怪到無妨,否則亂了命數便是亂了天機。”


    在我看來,所有的顧慮都是自尋煩惱,偏頭處卻見一籃子鮮果,色澤飽滿,遠勝天虞山。我也過不了這是誰的地盤,拿起便啃。


    男子道:“如此行徑定非仙界友人,見你說起秦奉,那可是有名的書生,懂得東西甚至比元始天尊還要廣泛。那你可是來與天虞山?”


    我吃著果子含糊不清的迴答:“恩,我來自天虞山。”


    “那是哪一族?”


    我聽罷瞬間驕傲起來,放下果子走在屋子中間,轉了一個圈,現出我的原型來。稍縱片刻我又變迴了人形。那少女一臉驚異,拉著我的雙手左右打量。


    男子點點頭:“原是鳳凰族,見你這身羽毛,若非猜錯,你是天虞山的小殿下---霓凰公主?”


    我昂起頭,將我的所有自豪和驕傲表露的萬無一失。


    女子驚異,莞爾輕笑:“那傳言裏,天虞山的小殿下霓凰公主生的一身好皮囊,從出生時就天賦異稟,惹百鳥朝奉,且花香彩霞籠罩,傳的五荒四溟沸沸揚揚,名動一時。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都說三界之中,九尾嬌媚,鳳凰冶麗,花妖香豔。鳳凰一族從來豐姿冶麗,美豔絕倫,還真是。”


    我最是受得住這些浮誇的讚美,所以有些得意忘形。雖然阿姐最看不慣我這番所為,說我是被天虞山寵壞了,有些自以為是,一點也不謙遜。但我不覺得,我們鳳凰一族向來受五荒四溟的熱愛和尊崇,這點自豪是我們應得的,為何要謙遜?謙虛才是過於虛假,被人讚美吹捧本來就是值得開心的事,我又何必惺惺作態呢?應該表現的很受用才對。


    天族對我們都會禮讓三分,我們何須那麽自我低人一等?阿姐說那是我從小沒吃過虧,不知外麵的險惡。我覺得自己做人做事,跟著心就好,何必要違心?


    我自認為,阿姐修煉的糊塗了,還是被姐夫迷昏了腦袋,所以忘了鳳凰本身就是清高孤傲,傲立群雄的種族。我們注定是被人敬仰的,這是我們應得的,和擁有的自豪,不該隱藏。


    “秦奉說,天族有兩個司命星君,一個主緣,一個主壽。說的可是你們了?”


    女的輕笑:“是的,我們是兄妹。我哥哥大司命主人界生老病死,我是少司命,主人界官祿姻緣。”


    姻緣?便是我阿爹阿娘,阿姐和姐夫那樣的麽?這生老病死我是知曉,秦奉講過,那天族之下的人界本是有著長壽之能,因為曾經聯合巫族導致天體傾斜,使得魔獸橫行,後來天帝為做懲戒,便收迴了他們此項本事。


    聽聞司命常遊人界,就是為人界中一些身受天命的凡人編寫故事。人界,人界,在我看來永遠是個神秘的地方,遠比這天族更讓人好奇。


    我靈機一動,便想央求著司命能夠行行好,帶我個方便。此次來天族本來就難能可貴,錯過這一次,若想有機會去那人界就更是難上加難。


    我笑看少司命,“姐姐生的這般漂亮,想來心腸更是好的不得了,聽秦奉說,少司命身受人界愛戴,我想一半源於臉蛋兒,一半源於心腸吧?”


    少司命聽罷臉頰微紅,然後笑道:“小殿下這張嘴可真是抹了蜜。”


    大司命聽罷仰頭狂笑,這一笑,將他瀟灑豪放的英俊臉顯得更加陽光灑脫,“小妹你可定了心,好歹修行一場,可別被小殿下的花言巧語騙了。”


    我望著大司命那張俊臉蛋兒一笑:“沒有花言巧語。”


    大司命對著少司命一下,輕歎一聲:“若我猜,小殿下定是有事相求。”


    我有些詫異,臉紅紅的,有些尷尬。大司命繼續說道:“若是想托我兄妹二人順手將你帶去凡間。。。”聽完這句話,我雙眼發光,可憐巴巴地看著大司命,起料大司命斜嘴一笑:“那斷然是不可的。”


    難得有人如此直截了當的猜中我的心事,卻還如此直言不諱地拒絕了我的請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感覺真的像被扒光了毛一樣。


    大司命像是看中了我的心事,有些溫和地說:“小殿下,資質不夠私去人界可是大罪過,你修為尚淺本就不可隨意去凡間曆練,何況你是鳳凰一族,非我們仙界之人,若我們兄妹二人帶你去了,怕是我們難以當罪。待你修為夠滿,自是給你機會前往人界曆練一番。”


    少司命聽後也看著我向我點點頭,然後走來拉住我的手:“小殿下請別怪罪我兄妹二人,這凡間若非有天帝發話,我們是不能隨意帶誰去的。”


    在我看來,無論多大的罪,都是有人替我擺平的。我阿娘疼我,雖是阿爹嚴厲,看總歸還是心疼我,又總受不了阿娘的幾句暖心話。何況我的祖君向來寵溺我,包括我的阿哥,從來都是我要什麽就會有什麽,這天虞山上下我能闖多大的事他們都會完美善後。除了阿姐老是吃我醋以外,我家裏的人還沒有哪個說讓我受委屈的。


    “沒事不怕,多大的罪都會有人幫我善後的,到時讓我祖君向你們的那啥天帝說說就是了。”


    “。。。。。。”


    剛想說什麽,就聽見心中有阿爹的唿喚,阿爹看來是在找我。總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就這樣放過還真是挺可惜。卻又碰巧阿爹唿喚,之能就此作罷。隻是本就路癡的我,初次來天族,這下就徹底找不到路了。


    我隻能望著少司命,伸出手嘟著嘴迴答:“那,能不能帶我去第八重天的沈天門天池。”


    少司命掩嘴輕笑,拉著我的手,輕輕一揮,一股清香的風氣旋來,轉眼已到沈天門天池邊。阿爹已在那裏等候,見我現身忙向我走來。


    “南王”少司命作了個禮表示恭敬,阿爹點點頭輕聲道:“原是少司命,阿霓潑皮,定是給司命殿惹了事吧。”


    少司命輕笑著搖搖頭,迴頭看了我一眼:“南王嚴重了,小殿下聰穎乖巧,何來惹事一說。”


    阿爹點點頭,還是輕聲細語:“那便好,多謝少司命送阿霓一程。我們就不打擾了。”


    然後不等少司命迴答,阿爹帶著我長袖一揮,便是到了第九重天的天宮,天帝議事之處。今日特提名了我,阿爹說此事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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