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吳承雲跪在洛辰麵前,聲嘶力竭道:“老朽一時鬼迷了心竅,和孫奕愁那廝合作了短暫時間,還請白龍大人寬恕小人。”


    洛辰並沒有扶起吳承雲,仍是冷冷的說:“如此說來,皇城的事也有你的份了?”


    吳承雲忙抬頭道:“沒有沒有!白龍大人,當初您擊敗主上,我確有想法借著江湖混亂之時斂財的心,所以跟孫奕愁那廝合作,可沒想到他做事那麽瘋狂,根本不顧後果,聽到他這次的動作,小人立即清醒了過來,這樣實在有愧於白龍大人對我們的恩情,所以小人已經與孫奕愁分道揚鑣了。”


    洛辰將信將疑的看著吳承雲,問:“所以你這次來,是來表忠心的?”


    “正是。”


    洛辰嘴角勾起一抹挑逗的笑意:“韓家的事,吳家主可知道?”


    吳承雲心一沉,他怕的就是洛辰計較著這件事,畢竟韓家上下近百條人命,無一逃脫。


    “白,白龍大人。”


    洛辰也不想聽吳承雲的信口雌黃,打斷道:“我問的是吳家主知不知道?”


    吳承雲忙說:“知道,知道。小人也牽扯其中,小人在白龍大人麵前不敢打謊。”


    白龍有些玩味的看著吳承雲,問:“那吳家主說,韓家上下那麽多人命,這筆賬該如何算才好?”


    吳承雲背後的衣襟已經被汗水浸透,說道:“全,全看白龍大人。”


    如果吳承雲有的選擇,他當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他麵前的是白龍,就算他是站在現在毒師派頂峰的人,麵對洛辰仍然如同手無寸鐵的孩提,與其說他是全聽洛辰,倒不如說是他隻能聽洛辰。


    洛辰緩緩走到吳承雲麵前,鬥大的汗滴從吳承雲臉龐滑落,結巴道:“白,白龍大人。”


    洛辰走到吳承雲身旁,輕輕拍了拍吳承雲的肩膀,說:“起來吧。”


    吳承雲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小命總是保下了,輕鬆之餘湧上心頭的是喜悅,看來自己這次來找洛辰是明智之舉。


    洛辰不管吳承雲怎麽想,說:“既然吳家主有意悔改,晚輩怎麽能不給機會。”


    吳承雲叩首說:“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洛辰坐會自己的位置,說:“我聽聞,孫奕愁那邊還有別的動作,吳家主可有所耳聞?”


    吳承雲忙說:“知道,知道,這廝賊心不死,搶了國庫之後把勢力駐紮在毒師派地界,看那樣子是有稱王的打算。”


    洛辰點了點頭,說:“當今天下,能與孫家抗衡的勢力不多。”


    吳承雲說:“小人已知曉,我這就去毒師派地界。”


    洛辰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吳家主有這份心,晚輩著實欣慰。不過……”


    洛辰話鋒一轉:“吳家主可不要說一套做一套啊,否則晚輩會很頭疼的。”


    吳承雲忙說:“不敢,小人自當竭盡全力助白龍大人讓江湖迴複平靜,也希望白龍大人能不計前嫌,不計較小人毒師的身份。”


    在洛辰麵前,吳承雲實在沒有底氣說出毒王這個稱謂。


    吳承雲知道,如果自己在對抗孫奕愁時搞些小動作洛辰或許不會知道,但一旦傳到洛辰耳朵裏,後果就沒有挽迴的餘地了,他可不是孫奕愁那種有賭徒心理的人,為了家族考慮,他也要在此時站在洛辰這一邊盡心盡力的表現。


    洛辰扶起剛剛又跪下的吳承雲,說:“前輩如此可真是折煞晚輩了,前輩既然有心為江湖出力,晚輩當為前輩擺宴才是。”


    吳承雲忙說:“不敢,罪孽深重之人怎敢有其他想法,隻希望百姓們可以原諒小人曾經做過的事。”


    吳承雲見事已成,想著在洛辰麵前再多表現些,說:“白龍大人,青城那邊可還安寧?”


    洛辰眼皮微微抬了抬,恍然道:“原來那邊的勢力是前輩的,晚輩替那裏的父老謝過了,有吳家主暗中的支持,青城總算是過上太平日子了。”


    洛辰心裏說:這個老狐狸。


    當初那個勢力進入青城時,吳家和孫家還在合作中,而這個老狐狸早就把後路準備好了,就算自己剛才真的要殺他,相比吳承雲也會提起這件事再與洛辰糾結許多。


    想到這裏,洛辰不禁感歎老一輩人許多閱曆帶來的精明。


    眼前的吳承雲不喜歡賭,便早早把退路準備好;而同樣身份的孫奕愁的每次豪賭都讓人措手不及,至少皇城的事他是怎麽都沒想到的。


    吳承雲也不知道洛辰在想些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在青城做的事確實能在此時為他爭取些許好感,推脫道:“不敢當,不敢當,能為白龍大人解憂,實在是小人三生修來的福分。”


    翌日,洛辰在洛城擺了宴,把吳承雲加入他們這一邊的事昭告天下,而對此,吳承雲沒有半分怨言,他這樣的老狐狸自然知道有些事可以有餘地,而有些事沒有。


    既然他來找洛辰,就已經做好了和徹底斬斷曾經的一切的準備,這便是所謂的識時務者為俊傑。而這個消息也不出意外的在江湖上卷起軒然大波,同樣兩大毒家的家主,孫奕愁在一方土地上稱王稱霸,而另一位卻在洛城宣布自己要站在孫奕愁的對立麵,說起來著實有幾分耐人尋味。


    哪怕是在這樣困難的世道裏,百姓還是需要些飯後閑談的事的,對於江湖上的局勢他們雖然看不懂,但總是會高談闊論著,說著自己片麵而膚淺的見解,以此來打發那些不知如何安放的時間。


    現在的江湖,這類的談資自然數不勝數,哪怕同一座城池,一天之內都有好多值得這些人樂道的事發生,而一切,都是因為他們並沒有置身其中,或者說,已經知道就算置身其中自己也無能為力。


    曾經,生活是困難;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活著都變成了一種運氣,每一天看似平靜度日,卻不知道會在哪一刻突然就被閻王發了請帖。


    無奈也好,歎息也罷,這就是一個讓人隻得聽天由命的世道,那些沒有能力改變的人,或者說從未想過改變的人,隻能如此隨波逐流下去,可悲而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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