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奕愁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韓易站起身,對孫奕愁來說,這樣卑微的姿態他見過太多了,見得太多難免會厭煩,所以他不想在這上麵浪費時間,他知道韓易到這裏來的目的,問:“你來到這裏,就是說已經到時機了是嗎?”


    語氣甚是輕鬆,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可孫奕愁到底有多在乎這件事,隻有他自己知道。


    韓易笑著說,笑容中頗有些期待:“沒錯,韓家很快就會開始內鬥,孫家主正可以借此機會。”韓易舍棄了自己的家族,若是問他為何期待,因為他出賣家族的報酬是這一世的榮華富貴,在這個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時刻,韓家的長老們盤算著如何瓜分韓家的資產,而顯然下麵的人同樣打著自己的算盤,麵對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長老,家裏的資產像韓易這樣的人恐怕是指染不上了,所以他的選擇便是找到家族之外的機會。


    這些在人們心靈中隱藏著的惡鬼,在平靜的日子裏是沒有出頭之日的,而現在江湖已亂,正是它們作惡的好時機,大概是另一種心魔。其實每個人都有心魔,隻不過大多數人在還沒有意識到它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俘獲了,為此終其一生仍未察覺。


    孫奕愁示意韓易可以離開了,待韓易走出房間後,一個人影從孫奕愁身後走出來,“看來,我們的合作可以開始了。”


    說話的人是吳承雲,韓家的沒落讓這兩個家主之間的往來變得頻繁了許多,他們都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獨吞韓家另一方絕對會出來攪局,然而現在韓家是沒有資格與他們再並稱三大毒家的,所以比起兩邊互相地方,索性不如合作一番瓜分了這個曾經與他們同樣稱道的家族。


    沒有白夜湖的統治,孫奕愁和吳承雲都相信他們才是這個亂世中最終的收益者,比起那些散落在外的毒王,擁有家族勢力的他們顯然更有優勢,一起接受白夜湖留下的大盤他們或許做不到,但是從這個崩潰的亂盤之中謀取利益,他們堅信還是能做到的。


    前麵的人倒下了,後麵的人會站起來,一向如此,不論此事是好是壞。


    而此刻的韓家,還沉浸在由他們自己策劃的內鬥前期之中,絲毫沒有預感到其中的危險,不得不說,失去了韓陌離之後,這些用一生去浸淫毒術的毒王顯然搞不明白這些事,隻顧打著自己稚嫩的算盤忽略了自己可能也隻是別人刀俎上的一團肉。韓易鬼鬼祟祟地迴到韓家,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鬆了一口氣,心驚膽戰也逐漸演變成了得逞的笑聲在屋裏迴蕩著,他的妻子顯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笑什麽,問:“你笑什麽?”


    韓易搖了搖頭,上前抱住這個有一些紫色的女子,說:“過幾天,我們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女子是不知道韓易的盤算的,而夜已經深了,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多時間,便應付著說:“好好好,快去睡覺吧。”


    利益這東西是恆定的,不會因為某些人的算盤而憑空多出來,流動起來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憂的景象。或許每個人掌握著同樣的利益也能過活,但不會有人去這麽做,因為欲望不會允許,這看不到蹤跡的情緒實際上是一個無底洞,有些人竭盡全力想要去填滿它,最後才發現它不僅無法填滿還會被喂得胃口越來越大。


    這一夜點點滴滴的過去了,平靜著,醞釀著。


    “韓燁,你這是什麽意思!”說話的是一名中年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紀,他環顧著眼前的一切,一名老者帶著許多韓家的毒師把他團團圍住,老者身旁站著的,正是韓易。終於,這場三大毒家之間的混亂,要揭開它的麵紗了。


    昨天一切還同往常一樣,可這一清早,一切就變了,群龍無首的韓家突然變得嚴肅了許多,不再像平日裏的一盤散沙,隻是這人來人往的,好像不是一個方向,其中端倪還沒人說得清楚。畢竟底下的人隻顧做事,至於這個局是怎麽布的,他們管不著也無需去管。


    韓諦,一開始還在好奇怎麽家族的人做事突然變得有條理性,現在他知道了,原來這是一場醞釀許久的陰謀,這個群龍無首的家族,終於壓不住在這裏生活數十年的毒蛇的野心,他們,開始蠶食這個家族了。


    韓燁,也就是這些毒蛇中的一條,此時正陰笑著:“嘿嘿嘿嘿,韓諦,我什麽意思,你不清楚嗎?”


    怒火中燒的韓諦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剛要開口就覺得喉頭處湧來幾處冰冷,死亡的氣息籠罩著他,終於讓他的雙腿軟弱坐迴位子上,說:“你這麽做,對得起家主嗎?”


    韓燁很是不以為然:“家主?他若是在這裏我自然盡心輔佐他,可惜,現在韓家中還有家主那樣的人物嗎?從他武藝被廢的那一刻開始,家族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你看不出來嗎?就算沒有我這樣做,家族的沒落也是遲早的事,與其等著家主留下的這些東西落到外人手裏,還不如我們這些人分了。”


    “混蛋!”韓諦怒斥著,當年韓陌離執掌韓家的時候他就是韓陌離為數不多的心腹,韓見能做上家主的位子,不論坐得穩不穩當,其中都少不了他的支持,眼下看著這些人瓜分韓陌離的財產,他心中的滋味自然好不了。


    韓燁擺了擺手:“哎,這話就說的難聽了。韓諦啊,你也沒裝什麽好人,家族中現在打著這個算盤的人多得是,我不過比你下手要早而已。”“韓諦打什麽算盤我是不知道,韓燁啊,你下手還真是夠早的。”


    一個聲音從四方迴蕩起來,罡氣傳聲,這手段談不上多麽厲害,隻要能夠調運罡氣的人幾乎都能用出來,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在這樣的緊張時刻為自己鼓舞士氣吧,或是故弄玄虛?韓燁嗤笑一聲,瞥了瞥自己身後的左上方,說:“韓彌,你這是湊什麽熱鬧。”


    “嘩啦”一聲,韓燁所看的方向的屋瓦破碎開來,一個人影帶著破碎的瓦片以及投射進來的陽光跳到地上,韓彌,韓家中僅剩的毒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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