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桃花盜的一夜,成為了很多人的陰影,鐵勇現在每日守在洛雲晴身邊,寸步不離,洛雲晴也默許了鐵勇的行為,她同樣知道如果當天被桃花盜帶走,自己的餘生剩下的是怎樣肮髒的生活,而鐵勇也不像從前那樣歡脫了,每日沉默寡言,沒有能力保護洛雲晴這件事對他的打擊著實很大,幾乎趁著所有空當去習練武藝。


    洛辰同樣陷入這樣的狀態中,不等傷好就開始瘋狂習武,休息也被塵世經完全代替了,二清曾多次勸阻卻沒有一點效果,索性便不勸了,帶著謝霆、謝銘、黃閔忙塵風樓的事。直到有一天,昆樸軒找上門來說有急事找洛辰,這才讓洛辰出關。


    洛辰踏出房門時,所有人不禁一驚,雜亂的頭發,已經木訥的眼神,幾日沒開口說話讓洛辰的聲音變得沉悶:“老師,怎麽了?”


    昆樸軒看到洛辰的樣子心中不禁心疼,可是現在不是心疼洛辰的時候,忙拽著洛辰說:“走,跟我迴學校,花洺出事了。”沉迷習武太久的洛辰現在還沒有迴過神來,但是聽到花洺出事強打精神問:“老師,怎麽迴事?”


    昆樸軒邊走邊說:“到了再說,恐怕,江湖很快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師徒二人很快到了昆樸軒的房間,隻看到一個老年人趟在床上,這老者頭發須白,雙目微眯,一隻手搭在自己腹部上,另一隻手自然垂著,這老者的消瘦,還是洛辰第一次看見,幾乎就是皮膚包著骨頭,雙眼深陷,眼袋青黑,甚是可怖。


    對於洛辰這樣能相對熟練調運罡氣的人來說,看到的事物不止流於表麵,這個老人氣極其渙散,甚至可以說隻有一點是集中的,也就是說他已是彌留之際,全靠這一口氣撐著。而且老者的氣息十分陰鬱,想必是一名浸毒已久的毒師。


    “啊……樸軒,這就是……洛辰嗎?”老者艱難的問道,聲音傳來的無力感更讓洛辰確認老者命不久矣,可能是下一秒又或者片刻之後。


    兩人也是舊相識,盡管以昆樸軒的年紀已經見過太多的生死離別,可再次麵臨時還是難免會傷感:“小辰,這位就是花洺的老師,我早該想到是他的,叫他耀老便可。”


    洛辰上前輕聲問道:“耀老找小輩何事?”


    “啊……有你在,我就能放心了。”耀老算的上是宗師級毒師,自然能看得出來洛辰的本事。


    “一把老骨頭,的確命不久矣,但是沒有那些家夥,再撐兩年也不是問題。所以之前從未找過你,隻是沒想到啊,這些家夥已成氣候,恐怕快要行動了。”洛辰聽得一頭霧水:“耀老,請恕小子愚鈍,未能聽明白前輩話中含義,還望明示。”


    “你應該也知道,毒師派這些年沒什麽動靜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元氣大傷,而是因為他們在沉澱力量,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出手。而在他們沉澱的這些年裏,在毒術上另辟蹊徑,花洺……花洺牽扯其中,當年逃出來被我收養了,可紙包不住火,這件事終究是走漏了風聲,他們找上來。洛辰,我現在問你,你有膽量跟那些最殘忍的毒師較量嗎?有信心能擊敗他們嗎?”


    洛辰不是無的放矢的性格,他不敢保證自己能擊敗那些頂尖的毒師,隻能說實話:“耀老,我不敢保證我能擊敗他們,但至少,我不懼怕,也不會退縮。我有我的夢想,與那些人的對碰是在所難免的,我能保證的是,花洺是我的親人,想要傷害我的親人就要先踏過我的屍體。”


    耀老本就微眯的雙目逐漸閉合了,幹枯的臉上浮現一絲了卻牽掛的笑容,嘴裏喃喃地說:“好……好……花……花洺,就像我的……孫女,你一定要盡全力保護好她。樸軒,謝……謝謝你。”洛辰感覺得到,耀老那僅存的氣息正在逐漸消散,看著老人沒有牽掛的笑容,洛辰躬身道:“耀老,走好。”


    昆樸軒歎了口氣,他知道耀老的身體情況,也知道無法挽迴,縱使他是數一數二的醫師,也有自己的極限。看著耀老離世,昆樸軒的目光轉到洛辰躬身的背影上,他年歲已高,這一天遲早要來到,若說唯一的牽掛大概就是自己的弟子了。看著洛辰的背影,盡管依舊渺小,但是已經變得可靠了,昆樸軒欣慰的笑了笑,或許那一天真來臨的時候,眼前這個未脫稚氣的少年已經能在江湖中傲然而立了。


    “阿耀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自己是一個毒師。身為毒師一生未行一惡,也因此引得毒師勢力敵對,東躲西藏了一輩子。年輕時兩情相悅的姑娘也受不了苦把他拋棄了,終生未得妻子,花洺對於他,或許是唯一的親人了。小辰,既然你承諾了,就要做到。”洛辰堅定的點了點頭,他剛才說的話裏沒有半點虛假。


    “其實毒師也好,藥師也罷,不過是各自的本事而已,何必以此來區分人性的善惡。惡人,就算你將醫術傾囊相授也無法阻止他作惡;善人,就算毒術冠絕天下,也會不忍心傷害任何生靈。”洛辰沒有迴答,這個道理他同樣知道,這也是他的目標,他想改變這扭曲的世道,讓世人看清惡的是人心,而不是一個人的本領。


    或者這個目標有些異想天開,說出來也會遭到旁人的嗤笑,但對於洛辰現在熱血的年紀來說,沒有什麽能阻擋他,所有困難他都要去奮力打破,然後繼續前行。這的確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也是洛辰唯一想走的路。


    昆樸軒理好情緒,對洛辰說:“小辰,好了,先看眼前的事。”洛辰點了點頭,耀老提到過的他們,想必就是這次事件的關鍵,甚至是江湖上多年暗流的幕後操縱者,而對於這些人的陰謀及目的,洛辰現在一無所知。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顯然阿耀在外麵躲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太深的事。他隻是說,毒師三大家前所未有的聯合起來共謀計策。對於藥師派來說,這次挑戰也是空前的,畢竟以前的毒師派一直是一盤散沙,更重要的事,就阿耀所說,現在藥師派中許多家族都已經被毒師安放眼線甚至暗中掌控了,局勢不容樂觀。”


    “眼線,甚至是……掌控嗎。”洛辰想起了雪家,不論是蠍門,還是那個神秘毒師的實力,都不是很強,卻能把雪家攪得天翻地覆。如果是那些頗有手段的毒師,肯定能控製更強大的家族,而這條線被拉扯的到底有多長,洛辰與昆樸軒都無從得知。


    洛辰問:“老師,耀老所說的,毒術上另辟蹊徑,指的是什麽。”昆樸軒搖了搖頭迴答道:“我也不知道,阿耀說此事關乎花洺的身世,他不方便透露,你可以去問問花洺,她要是不願意說的話就沒辦法了。這次阿耀來的目的主要是找到一個能托付的人。”


    洛辰問:“那,老師,花洺現在在哪?”耀老被刺殺,花洺的安危讓洛辰很擔心。


    昆樸軒說:“她倒是沒事,還在閉關中,那些人沒那麽容易找到她。阿耀的事,她應該也不知道。”洛辰想了想,說:“老師,耀老的事,我想先不告訴花洺,她對耀老的感情很深,我怕她一時衝動。”


    昆樸軒說:“嗯,你看著辦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但是毒師這邊,你要當心了,現在看來他們做事越來越高調了,很可能幾年之內江湖又要陷入戰爭之中。塵風樓在未成氣候之前,還是要低調一點,如果被這些毒師盯上,很可能就是你的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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