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江柳覺得星火軍的擴編並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因為在霍山之中,星火軍的兵力雖然不多,戰鬥力卻能保證星火軍足夠立足。在江柳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夯實基礎。另外,要加強思想方麵的工作。凝聚人心的永遠不是利益,而是思想。具體點說,就是大家要有一個想象的,共同的故事。


    其實,這個故事是現成的,江柳在這裏就非常感謝玄元。九州生靈的語言本來是五花八門,玄元在戰勝大妖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 書同文。雖然大家的口音各不相同,但是在統一的文字之後,有了溝通的橋梁。而且在九州上層,修士和各王朝的大貴族有相同的口音,稱為九州雅言。甚至這種雅言在北原仍然通用,所以江柳在北原遊曆的時候,與北原的修士之間並沒有語言的障礙。


    玄元留給九州的另一個巨大遺產,就是他自己的失蹤。玄元失蹤之後,反而成為九州共同的神話,無論是誰 —— 修士,人族,妖族還是鬼物,都奉玄元為尊。


    通過大家對玄元故事的傳頌和共同的文字,塑造了九州一體的理念。江柳就想借助玄元留下的這兩個巨大遺產,加強人心的凝聚。


    九州娛樂生活匱乏,尤其是底層民眾,在日常生活中實在沒有什麽娛樂,霍山尤其如此,否則也不會出現有人跑到議事堂看吵架,來消遣時光的事情發生。


    這種事情難不倒江柳?


    在流民中,有一些人會使用簡單的樂器,江柳把這些人聚在一起,讓他們創作樂曲。所謂的創作,也就是大家把自己會的曲子演奏一下,然後互相學習,這樣原來隻會三段曲子的人一下子會三十段曲子,功力暴漲十倍。


    江柳再讓每個人帶兩三個徒弟,先給他們一些錢,讓他們到各處去露天演出,也就是所謂的“落地”。


    這些“音樂家”一出現在街頭巷尾,就受到老百姓的熱情追捧,他們很快就不需要江柳的資助,一個個都賺得盆滿缽滿,成了最先富裕起來的人。


    江柳還讓學部的韓耀和張煌用練筆的方式讓學生寫故事,大多是關於玄元傳說和星火軍的故事。要求有兩個,一個是通俗易懂,另一個故事要寫得長一點。


    幾百個故事收上來之後,江柳找幾個文人簡單地潤色了一下,去粗取精,留下二十幾個故事。然後找了一些口齒伶俐的流民,把故事講給他們,誰能背誦下來並能夠活靈活現地展示出來,就可以得到一筆錢,然後出去演出。


    霍山的流民生活艱苦,不是種田就需要在工坊裏賣力氣,加入軍隊又非常危險,因此有這樣的好工作,這些流民都非常珍惜。


    這些人雖然基本不識字,可是他們的記憶力並不差。江柳發現,他們中的一些人很快就把故事的主要情節記住了,然後繪聲繪色地講出來。


    雖然在轉述的過程當中經常有誇大失真的情況發生,但是江柳讓學生們編寫的這些故事很多本來就是胡編亂造,道聽途說,甚至是想象出來的,所以他並不在乎這些人對故事進行改編,隻要他們傳達的價值觀正確就沒問題。


    所謂正確的價值觀,就是要宣揚玄元是九州的救世主,是天下所有生靈共同尊奉的始祖,要宣揚星火軍如何英武,如何愛民。


    江柳稱唿他們為“說書人”,說書人一出現,也像音樂家們一樣,得到了底層百姓們的喜歡,他們很快也像那些音樂家一樣,成為淩霄首先富裕的人群。


    樂器演奏並不是非常高深的技能,說書人講的故事,別人也可以學,所以在淩霄,在白山軍,在濱海軍,一下子多出很多音樂家和說書人,大大豐富了底層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霍山精神文明生活的奠基人江柳,這天正在與南宮燕卿卿我我,忽然門外傳來王鱷的唿聲,“文夫人,請留步!”


    “是文夫人。”南宮燕說。


    “王鱷,請文夫人進來吧。”江柳大聲說,門口傳來腳步聲,南宮燕起身打開房門,門口正是文儀,在文儀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南宮燕請文儀進入房間,江柳向文儀施了一禮,文儀身後跟著的這個人,他沒有見過。


    這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人,是一個妖族,左臂隻有筷子粗細,是一個殘疾的修士。


    這個妖族修士進來之後,跟在文儀的身後,一言不發。


    文儀卻把身子閃在一邊,向江柳和南宮燕介紹這個殘疾的妖族,“這是鐵鷹一族的異雲。”異雲的性格極為靦腆,文儀介紹之後,他隻是向江柳和南宮燕二人輕輕施了一禮,卻沒有說話。


    沒有見過異雲,江柳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異雲是鐵鷹嫡係血脈,鐵鷹一族的貴族以翼為姓,所以,異雲實際上應該是“翼雲”。


    可惜的是,這隻鷹生下來就是一個殘疾,他有一隻翅膀是天生萎縮的。也就是說,這是一隻注定無法翱翔天空的鐵鷹。


    在崇尚強者的妖族內,天生殘疾就意味著從小就被人瞧不起,被排擠。雖然異雲刻苦修煉,早早化成人形,可是在族內,還是被看成窩囊廢。


    深受排擠的異雲,從小就沒有什麽朋友,所以他以書為友,遍覽能夠找到的所有書籍。而且他喜歡胡思亂想,尤其是喜歡研究靈氣的來龍去脈。


    長大之後,不願意待在族中,異雲就到處遊曆,來到淩霄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研究院裏的兩名修士討論靈氣的問題。


    對靈氣一直有獨特看法的異雲覺得兩人說得實在沒有道理,忍不住插嘴,這兩人覺得異雲對靈氣很有研究,就把他帶進研究院,向文儀推薦。


    文儀跟異雲一聊就是一整天,感覺自己真的找到了寶貝,就邀請異雲留在研究院。異雲覺得這裏的人沒有歧視自己,而且可以跟誌趣相同的人研究自己感興趣的問題,就答應了文儀的邀請,成為一名研究員。


    文儀今天帶著異雲過來找江柳,就是因為異雲提出了一種想法,可以解釋靈氣的來龍去脈。文儀覺得很有道理,應該算是靈氣研究的突破,所以迫不及待地帶著異雲向江柳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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