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戈比塞雪原寧靜而安詳,但此刻它已經注定不能平靜,在某個地方聚集著一個堪稱豪華的陣容。


    三隻黃金龍正愜意的趴在雪地上,它們身上的鱗片或多或少都有著猙獰的傷疤,這是它們曾經經曆過數次苛刻戰場的證明,而此時這些睡覺都是以百年為單位計數的龍族皇室成員正懶洋洋的伸平著翅膀曬著太陽。


    一名披著鬥篷的高挑身影正向它們走來,堪稱藝術的女性身段在鬥篷下若隱若現,她拉下鬥篷的帽子,嗬著白氣,露出精靈標誌性的長耳朵,而她白暫得似乎泛起一絲柔金色的肌膚和尊貴的純金色眼瞳,說明了她是一名金精靈——極限壽命可達5000歲的精靈皇族。


    “你們就不能有點幹勁?”她皺起好看的眉梢,“正主就要過來了。”


    “遲到的小輩沒資格說話,”其中一頭黃金龍睜開一隻眼睛,“雖說是卓爾的命令,但是我們隻在必要時刻聽從你的指揮。”


    “而且我們剛才已經掃描了一遍了,周圍沒有虛眠的痕跡,恐怕是因為在這裏有小型的「孔」存在,”另一頭黃金龍顯然更親切一些,他抬起龍首,語氣挺溫和,“而能夠維持「孔」的虛眠很難對付,小姑娘,你應該知道的。”


    這名金精靈已然成年,年歲甚至比彌茵都要大很多,因為金精靈的成年的時間剛好是一千歲,但是在這些黃金龍眼中,依舊隻是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小輩。


    而龍族雖然有著血脈傳承天生就能使用大量的魔法——天生自帶魔法原典圖書館,但是大部分龍族卻更喜歡肉搏,因而他們更喜歡像是獸族啊矮人那樣的肉搏同好會會員,對於精靈這種靠魔法吃飯身體纖弱十個當中就有一個魔法之子的種族……不感冒,至少沒有第一印象分。


    而這名金精靈自然也知道自己難以服從,緩了口氣抖了抖耳朵行了個精靈禮,“晚輩知各位前輩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之前是晚輩唐突了。我的名字是綠依·卡博,希望這次我們合作愉快。”


    “綠依?卡博?”最後一名黃金龍總算是睜開了眼睛,“小姑娘,我對你的名字沒印象,但是卡博這個姓氏,你是精靈族二長老的女兒?”


    “正是。”


    “哦,那時間過得真快,連克萊葛都有女兒了啊。”


    綠依:“……”


    一千年……對於精靈來說也很長了好不好?


    種族的時間觀念差距果然會導致各種被噎住的悲傷故事發生。


    綠依感覺自己有些頭痛,她不知道自己父親還有龍族族長卓爾到底是怎麽考量的,她怎麽指揮得動這些老前輩?


    包括剛才第一隻黃金龍明顯記錯了日期以為她遲到了,她都不好反駁——距離集合的最後期限還差半天呢,也不知道他到底以為綠依遲到了多久。


    “唔,說起來,”聲音聽上去挺溫和的那頭黃金龍突然道,“今天應該是大業曆(九環位麵通用日曆)年1月2號吧,小姑娘應該沒遲到。”


    明顯搞錯了日期的那隻黃金龍鼻孔裏噴出一串氣流,“那就咋了?我們都到了這個小女孩反而是最後一個到了,這還不算遲到?”


    最後一隻黃金龍把自己下巴擱在冰層上磨了磨,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覺得遲到了在小輩麵前丟人硬拉著我們早早的就出發的……


    不過想這樣想,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一方麵是他懶得說,另一方麵,總得為自己的老朋友留個麵子對吧?


    不過聲音挺溫和的那隻黃金龍卻在這方麵有自己的計較,他不滿的說道,“這不是因為你……”


    “好了好了,”此時本想繼續擱著冰麵曬太陽的最後一隻黃金龍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人家小姑娘都已經報上名字了,咱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威魯斯。”這是那隻錯了死倔的黃金龍。


    “小姑娘,我的名字是藍斯。”這是那隻溫顏的黃金龍。


    “普卡。”這是最後那隻似乎很散漫的黃金龍。


    “嗯、啊。”綠依有些緊張的應著。


    藍斯覺得金精靈小輩似乎挺緊張的,於是他拉開話題道,“我們的族長並沒有詳細說明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小姑娘,你應該知道吧?”


    精靈族二長老之女頓時心下感覺很奇怪,不過念及據說龍族上了年歲的家夥都不怎麽靠譜……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大閉鎖結束了,但是現在人類一塌糊塗,於是我們要當保鏢?”威魯斯有些不耐,“如果見著了,還要聽一個年歲才九百的小女巫指揮?”


    這話讓綠依皺起眉頭,“是三大軍團女巫之一,戰歌女巫彌茵·尤裏維耶緹。”


    “一個天真到為仇人建立保護所的小女巫?”


    那場戰爭,慘烈的不隻是女巫和人類,還有奮戰在第一線,卻被信任的隊友們插了一刀而死傷慘重的各族們,龍族也不例外,而正因為龍族很強,頂起了更多的擔子,所以他們傷得更重。


    彌茵當年的大閉鎖提案,實際上不僅來自女巫內部有些微詞,隻是和好友吵了架這麽簡單,而是在其他各族乃至神族內部,都對戰歌女巫的做法感到不滿和困惑,隻是彌茵向來自說自話,正如冥眼青蛇之前判斷的那樣,不怎麽在意他人的看法,感覺不是什麽值得說的事情,於是沒提罷了。


    其實在當時,唿聲最高的說法,是「位麵沉降放逐」。


    眾所周知,九環位麵是連在一起的,而做為最終庇護所的人造位麵,為了應對可能的極端情況,再設計之初自然也準備有數項極端措施。


    比如,在緊急時刻,通過開啟分別位於秩序神界和混沌神界的中央塔最終指令,神族能夠讓指定位麵被九環位麵的保護機製放棄,並徹底與九環位麵斷開連接——這將導致這個被選定的位麵直接暴i露在虛眠的爪牙之下。


    結果自然就隻剩下毀滅。


    彌茵根本沒提,當時這個聲音在各族之中的唿聲,特別是在長生種——簡直就像是隻有這樣一個聲音似的。


    但是做為最後結束了「女巫狩獵」的人,彌茵卻站出來提出了另一個實際上與唿聲相反的決定。


    “這裏當年有多糟糕我還是知道的,人類本來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現在!”威魯斯巨大的龍尾猛力拍砸著冰麵,濺起雪花和碎冰,“但是,現在,你看看這裏!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裏!女巫清理過這裏了,她們這是在把人類保護起來!”


    “嘿嘿,冷靜點,”藍斯趕忙安撫自己的同袍,同時歉意的對綠依道,“很抱歉,他在那場戰爭撤退斷後的時候,失去了自己的兄弟。”


    綠依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的一個笑容,“我在那場戰爭中失去了母親……我沒見過她的樣子。”


    普卡此時說道,“我比你們兩人幸運些,至少我沒有兄弟或者親人。”


    對於人類來說,在那場戰爭中失去的親人……嗯,準確來說是祖先,其實早就連輩分和親戚關係都理不清楚,俗話說三代之後墳長草,就是說三代人之後還受到後輩祭拜的祖先是很少的,三代人之後連認識你的人都一個都沒了,誰還會來為你掃墓呢?


    但是對於長生種來說,這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情,因此而失去了親友的長生種不計其數,如果是因為在戰場上死去,沒有人會有怨言,然而,這卻是因為背叛而死,所以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


    總要有誰承擔責任,而人類就是光明神的替罪羊,畢竟,光之元素和天使,都是由強大的人類在死後被光明神轉化而成的,說白了他們都曾經是人類。


    而神……是不能被指責的,指責神明有錯,不管是非誰過,說了就是大錯。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最大的道理。


    正因為知道人類是聽從光明神命令行事,後來還是被被推出來做為替罪羊,所以威魯斯又沒辦法真的對著人類大發脾氣。


    所以他這才感覺憤怒,並對在當時能夠“站在正確的那一方”的戰歌女巫和其她女巫……慪氣。


    是的,就是這個詞,不是每一個人站在正確的地方都會受到讚揚的,正如幫理不幫親的家夥在親戚眼裏肯定沒有幫親不幫理的家夥來得親切。


    而此時,感知非常敏銳的三隻黃金巨龍同時看向了一個方向,延後數秒,綠依才察覺到了幾位龍族前輩感知到的事情,她有些緊張的道,“來了……戰歌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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