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了敲門聲的那一刻,兩個孩子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畢竟,哪怕苗幸再怎麽像個小大人,他現在也才不過區區五歲。


    原本兩人就已經孤獨的等待了一天,現在疑似是自己媽媽的敲門聲響起,他當然會顯得激動!


    可是這激動的聲音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一道惹人厭煩的聲音打斷了。


    酒齊的聲音從家門外清晰的傳到了這對兄妹的耳朵裏。


    “小幸運,知道你們大半天都沒有吃飯了,我特意來給你們送來了兩碗肉湯。”


    “我知道你們有些害怕我,我就不讓你們開門了。”


    “肉湯我就放在門外了,你們記得趁熱喝啊。”


    說完,酒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院子裏的兩人麵麵相覷,一時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苗幸,我怎麽感覺那個讓人討厭和害怕的家夥,現在好像不是個壞人了。”


    雙手緊握著苗幸的手,苗運開口說道。


    聞言,苗幸抬手用力的捏了捏苗運的小臉蛋,“笨蛋!什麽叫做你現在感覺他不是個壞人!壞人就是壞人!”


    “哦,我知道惹………………”被捏著小臉的苗運委屈巴巴的說道。


    在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後,苗幸與苗運兩人對視一眼,隨後小心翼翼的在房門上打開了一道小小的縫。


    透過門縫看去,苗幸發現房門外除了一大碗散發著熱氣與香氣的肉湯外,就別無他物了。


    “苗運你在這裏待著不要動,我出去看看那個人到底想要幹什麽。”這樣吩咐了以後,苗幸就讓苗運遠離了房門,然後他獨自一人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用一種極為迅捷的速度將地上的大碗抓起後,苗幸直接轉身跑迴到了家裏,然後緊緊的關上了房門。


    不被注意到的遠處,酒齊看著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這一切,興奮的咧開了嘴角。


    他那渾濁的眼中,此刻滿是猩紅與惡意,“嘿嘿嘿,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喜歡我送給你們的這一份禮物的!”


    房間裏,苗幸將手中捧著的大碗放在了桌子上,臉上浮現出想吃卻又害怕被自己母親責罵的表情。


    “苗幸,我餓了。”看著桌子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肉湯,苗運伸手扯了一下苗幸的衣袖小聲開口道。


    聞言,做為十分了解自己妹妹的人,苗幸當然知道苗運的話是什麽意思,她無非就是想要品嚐這一碗肉湯。


    “不行,媽媽說過,她不讓我們吃這些東西。”苗幸語氣嚴肅的說道。


    然後苗幸起身向著廚房走去,“你要是真的很餓的話,我來試著給你做飯吧。”


    “嗯…………”苗運小聲的迴了一句,但是她的視線卻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那一碗肉湯。


    在苗幸走進廚房以後,苗運便向著那一碗肉湯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同時她在心裏想到,''每一次別人來送肉湯的時候,媽媽總是不讓我們吃,別人家都讓比我們還小的孩子吃,憑什麽我們不能吃。''


    這樣想著苗運用小手捧起大碗就送到了自己的眼前,然後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緊接著她的雙手一抖,大碗從她手中跌落的同時,一聲抑製不住的尖叫從她的嘴中發了出來。


    “呀啊啊啊——————!!!”


    廚房裏,苗幸聽見外麵傳來的陶器破碎聲以及伴隨著陶器破碎聲一同傳出的尖叫後,他直接將雙手緊握的菜刀放在了案板上,然後整個人快速的跑出了廚房。


    然後他就看見了縮在牆角,渾身顫抖個不停的苗運。


    苗幸的心中越發焦急了起來,然後他飛快的跑到了自己妹妹的身邊,輕聲的安撫著她,“別怕,妹妹,別怕,哥哥來了,哥哥在這裏。”


    在苗幸安撫著苗運的同時,苗運整個人都向著苗幸的懷中縮去,同時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從苗運的嘴裏傳出。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別哭啊!要是媽媽知道了,她一定會揍我的!”苗幸手足無措的安慰著苗運。


    然後他就看到了摔在地上,變成了碎片的陶器,以及從碗裏撒出來的肉湯。


    看見這一幕,苗幸心中隱約有種預感,他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他看著苗運開口道:“不就是打碎了一個碗嗎,沒事!哥哥!這就去把它收拾幹淨!”


    聽見了苗幸的話後,苗運的雙手死死的拉住了苗運的衣角。


    她已經見到的東西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自己哥哥在見到!


    她已經感受過的恐懼與害怕,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哥哥在感受到!


    但是,很可惜,她的力氣和苗幸比起來實在是過於弱小了。


    於是,苗幸清楚的看見了靜靜的躺在陶器碎片裏的一串用數枚彩色小石子串成的項鏈。


    苗幸的身體開始了輕微的顫抖,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媽媽不讓他們喝那些肉湯。


    隻因為那些肉湯曾經都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害怕、恐懼、驚悚………………等等之類的負麵情緒一齊從苗幸的心中湧出。


    他就像是不久之前的苗運一樣,抑製不住的從嘴裏發出了尖叫!


    一直等在苗幸家門外的酒齊在聽見了這兩道慘叫聲後,興奮無比的大笑了起來。


    然後他揮動手中的斧頭,一點一點的將阻擋在他麵前的房門給劈開。


    第一次站在院中,酒齊心中湧出了無與倫比的快感,這一股快感在他見到了房間裏縮在角落抱在一起的兄妹時,徹底的攀升到了頂峰!


    站在這對兄妹的身前,酒齊伸手扯住了兩人的頭發讓他們直視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喜歡爸爸的這個禮物嗎?”


    聞言,苗幸眼中的無神散去了些許,隨後他張開嘴咬向了扯著自己妹妹頭發的那隻手。


    “嗬。”酒齊嘴中發出了一聲冷笑,他先是將苗運給甩在了地上,然後兩隻手死死的掐住了苗幸的脖子,將苗幸給舉到了半空中。


    欣賞著苗幸像離水的魚一樣用力的掙紮,酒齊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然後他感覺小腿一痛,酒齊下意識的雙手一鬆,臉色發青的苗幸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沒有理會摔倒在地上的苗幸,酒齊低頭看向了整個人抱在了自己小腿上用牙齒死死的咬住自己小腿的苗運。


    酒齊臉色扭曲,然後抬腿對準牆壁,重重的踢了上去。


    骨骼斷裂的聲音從苗運的身上響起,鮮血抑製不住的從苗運的腦後流出。


    兩腳、三腳…………


    苗運徹底的暈死了過去,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嗽的苗幸看著發生在自己眼前的這一幕,雙目漸漸充血變的猩紅無比。


    “賤種就是賤種!”酒齊挽起褲腿看著小腿上的牙印怒吼著罵道。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滿是惡意的笑了起來,“既然你們的媽媽變成湯了,那麽身為你們爸爸的我,就勉為其難的收養你們吧。”


    “走吧,帶你們去我家。”


    說完酒齊提起苗運的腳踝,扯住苗幸的頭發,向著大門外走了出去。


    土山村的街道上。


    苗幸睜大眼睛注視著,曾經在自己看來幸福平常的畫麵。


    隻見,村民們每個人都手捧著一隻大碗,大口大口的喝著碗裏的肉湯。


    曾經溫和平淡的畫麵,現在卻像是一柄柄利劍刺向了他。


    這哪裏幸福了!


    對苗幸來說,此刻這裏如同深淵地獄!


    這哪裏平常了!


    對苗幸來說,這分明就是一位又一位惡鬼從深淵地獄裏跑到了人間!


    苗幸的雙目赤紅,此刻在他的心中甚至有些慶幸苗運陷入了昏迷,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苗運會害怕成什麽樣子。


    就這樣,酒齊帶著苗幸、苗運迴到了他的家,然後將他們鎖在了地窖裏。


    在酒齊離開後,苗幸撕壞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為苗運包紮著腦後流血的傷口。


    苗幸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但是苗幸知道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剩下的隻能交給奇跡。


    就如同他們的名字合起來一樣,幸運!


    苗運醒了過來,隻不過雖然她醒了過來,但是她的智力卻嚴重的受損。


    在苗運現在的大腦裏,除了苗幸以外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她什麽都忘了。


    甚至就連生活都變的不能自理。


    但是,苗幸卻並沒有因此嫌棄她,反而對她更加的盡心盡力。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救了自己一命。


    所以,妹妹不僅僅是他唯一的親人,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苗幸要保護好苗運!


    哥哥要保護好妹妹!


    這不僅僅是媽媽對他說過的話!此刻這已然成為了他的人生信條!


    ——————


    四年後。


    水青帝國日報。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大家好!]


    [我們帝國偉大的建立者、統治者,從沉睡(靜默)狀態複蘇以後,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清掃了帝國境內的叛亂,然後為大地降下了甘露!]


    [曾經的饑荒與戰爭,現在已然不複存在!]


    [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走入一個神奇村落,他們這裏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從饑荒中脫離,來讓我們一起看看他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才會如此迅速的從饑荒之中脫離?]


    [此時的土山村,模樣再一次發生了巨變,曾經的饑荒現在已經成為了曆史。]


    [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的提高,在土山村裏再也沒有了饑餓,更甚至人們還能時不時的吃上一頓雞肉。]


    [隻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每過半年這裏總會舉行一個奇怪的儀式。]


    [每到了這個儀式,這裏的村長巴本都會親自熬煮上一大鍋的肉湯,然後親自為村民們盛上滿滿的一大碗!]


    [經過采訪我們得知,原來在曾經處於饑荒時期的土山村,因為食物的短缺大家迫不得已才想到了這麽一個辦法!]


    [他們將所有的食物都集中了起來,然後在村長巴本的帶領下,一起勘探水源、開墾耕地,最後更是聚在一起吃飯。]


    [也是因為長期的艱苦勞作,巴本村長的四肢都出現了嚴重的畸形!]


    [可是,也正是因為在巴本村長這一集中食物,統一勞作、統一吃飯的方法下,土山村的人們才能這麽快的從饑荒之中走出來!]


    [也正是在巴本村長的號召下,一大批優秀的青年才能得以出現!]


    [為首的一人便是土山村裏最為勤快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做酒齊,單身的他曾經在饑荒之中收養了一對兄妹,為了這一對兄妹他每天起早貪黑,把所有的感情都注入到了兩人的身上………………]


    一邊看著水青帝國最新一期的報刊,酒齊一邊緩步的走出了巴本的家。


    在看到報刊上某些有趣的地方時他那越發陰柔的麵容上,更是浮現出了一抹嘲弄至極的笑容。


    在將報刊揉成了一堆廢紙後,他打開了自己家的大門。


    在抬腿邁過那高高的門檻時,酒齊的臉上一陣扭曲。


    伸手捂住自己的下身,撐著牆慢慢的向著院落裏走去。


    當他終於來到了地窖入口時,酒齊臉上那扭曲的表情越發扭曲。


    打開地窖,常年陰暗不見天日的地窖裏終於灑入了陽光,可是這陽光隻是傾灑了一下便被地窖的門給阻擋了。


    地窖裏,被鎖鏈鎖著雙腳、纏著雙手、扼製住脖頸的苗幸眯起眼睛注視著那一抹轉瞬即逝的陽光。


    在他的身後同樣被鎖鏈鎖住雙腳的苗運,她總是將自己因長期營養不良的、見不到陽光的,而變成的瘦小的、幹枯的、蒼白的身體蜷縮在苗幸的身後。


    苗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喜歡這樣做,但是她知道這樣做她的心中總會被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所包圍。


    “苗幸,苗幸,苗幸!”走進地窖的酒齊聲音癲狂的說道。


    沒有等到苗幸的迴應,酒齊直接就從一旁的牆上拿起了一根布滿了細小倒刺的長鞭,然後精準的抽打在了苗幸的身上。


    同樣營養不良、瘦骨嶙峋、皮膚蒼白的苗幸一聲不吭的承受著長鞭的抽打。


    赤裸的身體上滿是傷痕,在愈合的傷痕之上還是傷痕,沒有一片完好的皮膚。


    渾濁的膿水混雜著血液從新出現的傷口中流出。


    在酒齊抽累了以後,他將手中的長鞭隨意的扔在了地上,然後從一旁的桌上抓起一把淡黃色的粉末,看也不看的直接扔在了苗幸的身上。


    “雖然你現在跟一個木頭一樣,不管我怎麽折磨你,你都一聲不吭,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現在折磨你確實是我唯一的樂趣,所以我可不能讓你死了。”


    “不過奇怪的是我都不知道我的這一個樂趣是怎麽來的,難道是因為你剛出生時,我沒能將你吃下的憤恨嗎?”


    酒齊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但是無論怎麽樣,在苗幸那微眯的眼中,他始終注視著酒齊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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