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璿璣和楠樽把他跟丟了。


    不是把偷畫賊跟丟了,而是把梁少頊給跟丟了。這兩人在跟丟之前,正在為梁少頊的藏著掖著賣畫這件事起了爭執,楠樽表示讚同梁少頊的做法,而璿璣表示梁少頊是在敷衍了事。


    璿璣站在一根柱子後麵盯著視覺範圍內的梁少頊,見他有人問還不賣,十分不理解:“他在幹嘛,叫他去賣畫他反倒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這麽重要的事,居然給我敷衍了事!”


    旁邊一個劍客模樣的接了她的話茬:“我倒覺得梁兄弟是賣畫的高手,你知道世上的人很多都有叛逆的心理,你越是不讓他知道,他越是想知道,你越是不讓他看畫,他就越是想看。”


    劍客打扮的人就是楠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璿璣發現他怎麽事事都向著梁少頊,從前什麽事都維護著璿璣,自從梁少頊出現了,他隻要是關於梁少頊的,就事事和璿璣反對對著來,璿璣越想越氣,“楠樽,你還是不是我的搭檔了,怎麽事事都向著梁少頊?”


    楠樽思索了片刻,“我沒有向著誰,我隻是在履行公子交給我的任務。”


    “公子交給你什麽任務了?”璿璣前後想了想,好像除了尋找嶽貴妃畫像這一個任務,就沒有別的任務了。


    楠樽一本正經的看著璿璣,“這個任務公子也交給了你,現在什麽做的是同一件事。”


    璿璣感覺他在打啞謎,“楠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楠樽裝傻的搖頭,璿璣瞅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有事瞞著,他常常表現的呆滯,木訥,但是眼神卻很堅定,他裝傻充愣是因為他鐵了心瞞著。


    但是楠樽不說她也沒辦法,楠樽的個性她很了解,隻要讓他保守秘密,他鐵定連樹洞也不會說,所以不會出現把秘密泄露給樹洞,被樹洞後麵藏著的人聽見這種事。


    不過璿璣也有她獨有的辦法,隻要對楠樽先來一段推心置腹,再循循善誘,每一次都得逞,屢試不爽,


    但是這次好像不那麽順利,剛推心置腹完,就被楠樽一句話提迴了現實,楠樽震驚的看著那空蕩蕩的台階:“人呢?璿璣別鬧了,梁少頊不見了?”


    兩人忙停止爭辯,去找梁少頊,附近的安排點全都找了一便,卻不知道梁少頊此時已經跟著那偷畫的賊,到了一處院子裏。那是一個前門焊著鐵封的大宅院,位置有點偏僻,而且背對十裏街,隻有後門可以進出。


    河邊是濕的,石頭縫裏還有泥,有一排泥腳印一直延續到後門前,消失在台階上。


    梁少頊一路循著那腳印過來,並沒有看到璿璣和楠樽,但知道他們肯定會找到這裏。他不做多想,上前推了推門,門已經上閂,他繞到旁邊的圍牆翻進去,悄無聲息的隱進宅子,


    宅子比他想象的要大,是三進三出的官邸風格,而且很空,既沒看到人也沒看到活物,從牆體的剝落和木器的掉漆程度,看出至少有二十年沒有人居住,院子了也沒有任何東西,除了不能移動的石頭,其他的什麽也沒有,也沒有灰塵。


    那串泥的腳印從後門延續到前麵的廚房和柴房,然後消失在前廳通往主臥的地方。


    廚房裏空無一物,沒有桌子也沒有凳子,裏麵什麽都沒有,唯有那兩個連在一起的灶台判斷得出是廚房。柴房裏沒有柴,東西廂房裏也都空無一物。


    這個宅子就像是從蓋好開始從來都沒有住過人一樣,幹淨得仿佛從來都沒有東西搬進去過。但是牆門窗上奇怪的黴點和牆角難看的線條,水滲的痕跡,還是能看出年頭很老。梁少頊想起前門焊了的封條,難道這個宅子以前發生過什麽嗎?


    他走進前門的三間院子,這裏似乎有了人居住的跡象,但是隱藏的很好,裏麵看起來還是空無一物,卻在西苑最裏麵的房門後麵找到了一個竹筐,裏麵是掃成一堆的殘碎。


    難怪院子很幹淨,原來是因為有人清掃,那麽清掃的人呢?梁少頊推開西苑的門。


    開門的瞬間,突然從裏麵衝出來一個紫色的身影,梁少頊反身躲過,背上的“雨傘”已經擎在手中,那個人轉過來,和那偷他畫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南方人一樣的穿衣打扮,應該也是南方人。


    那人看著梁少頊手持雨傘的造型,一身破爛的擺出一個要打架的造型,覺得好笑,“不簡單,居然被你找到了,如果想拿迴你那幅畫,就先打贏我。”


    他赤手空拳的對著梁少頊比了一個“過來”的手勢。馬開一個虛步,左腳站定,右腳虛點著,在地上畫著圈圈。


    梁少頊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心中後悔萬千,再有下次,說什麽都不同意犧牲形象,任誰看了都會輕視,還用“雨傘”當武器,難怪對手連武器也不拿。


    再看了一會那人的雙手動作,看上去怪異但並不是隨意的亂擺,梁少頊看了一會兒,脫口而出,“這是南方麒麟拳?”


    麒麟拳是吳國武夷山派的宗派武功,梁少頊隻是聽說過,但沒有見過。也是前幾天柳楊拿著飛釘讓他對南方的武器產生了好奇,翻了基本關於南方武功體係的書。這些原本都是密不外傳的,卻在隱士山莊的書庫裏找得到相關的資料。


    那人一愣,沒想到一個書生也認識他的武功派係,隨即懷疑的說:“你原來不是書生?”


    梁少頊緩緩揭開雨傘的油布,裏麵是一把黑色的劍,既然對方拿南拳來對付他,那麽他怎麽好怠慢,那“雨傘”來敷衍。


    “我也曾經是一個書生,讀過幾年書,剛巧讀到過你麒麟拳的,據說武夷麒麟拳的現任掌門是一個中年人,姓陸,你不是一個人來,還有一個女孩子,你們兩個吳國人到梁國來偷書畫,是為了什麽。”


    對麵的麒麟拳看到這把偽裝成雨傘的劍,才知道他們還是被著窮酸書生給騙了,穿得破爛沒有信,背著雨傘也沒有信,他是經曆過悲慘的人,再怎麽潦倒也不能讓他相信,卻是抱著畫死活不賣這個執著讓他相信了,因為隻有真正的書生才會愛惜書畫超過自己。


    那人目光驟冷,麒麟拳換了個姿勢,“那幅畫你就別想要拿迴去了,反正要出手賣的。”


    梁少頊說:“我要的不僅僅是我那幅畫,還有你這幾天到處偷來的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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