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頊被她瞪得身形晃了晃,搖頭道,“你要是別總這麽瞪人,其實還挺好看的,可是你的眼睛裏有太多火氣,我就怕被你看得衣服自燃。”


    說完,發現璿璣的眼神更加惡狠狠,變得箭光四射,手裏的鞭子也伸到梁少頊的眼前,“別廢話,你要是找不出白修恩,我先拆了你,再拆他。”


    “不要總是怒氣衝衝的好不好,你的眉毛都擰成刀割的一樣。”梁少頊小心的繞開她惡鞭子,這姑娘脾氣爆得很,一個不開心就可能直接鞭子招唿上來,梁少頊有時候想她幸虧練得是鞭子,若使得是刀劍還不被她殺得利索。


    環視這個圍屋,雖說和她較勁,但人也要盡快找到才是,圍屋就這麽大,裏麵大大小小的房間,包括柴房茅房全都加起來也隻是一百多間,一個十五歲的半大少年,能躲到哪裏去,竟讓山莊裏十多個洞察力敏銳的殺手都找尋不到。


    他們還在找,瑾瑛站在天井的中間仔細的迴想,柳楊已經把樓上樓下百十個房間挨個找了兩邊,所有人聚集到天井,紛紛呢搖頭。


    瑾瑛看著眾人:“都沒有嗎?上次他躲的那個茅房找過沒有?”


    琥珀搖頭:“連地窖我都找了,沒有。”


    “璿璣呢?”


    璿璣鬱悶的卷著鞭子,“我再去一間一間找。”


    瓊玖說,“他有沒有可能已經跑出去了?”


    璿璣冷笑,“這個修羅要是願意自己跑出去,我跪下來感謝天感謝地。”


    瑾瑛無奈的擺手道,“我們也再去找,把你們能想到的每個角落都要找一遍。”


    梁少頊也再次加入找人的隊伍,不過這次他沒有沒頭沒腦的跟著璿璣跑,隻在圍屋中間的地方挨個找,樓上圍牆上雖然房間很多,但是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跑到上麵去,因為上麵住的房間,而且隻住了二十幾個人,其餘的房間都是空的,進去一目了然,找都不用找也無處可藏。


    他也不可能傻到躲在這些有人住的房間裏,既然熟悉這個山莊的人,那麽一定知道他們的身份,一個殺手的房間裏如果進來陌生的氣息,肯定很快就會被發覺,修羅是個機靈鬼,怎麽可能會躲到他們房間裏去。


    那麽隻有中間的客房,書房,廂房,廚房,甚至玉衣公子的主房,這些地方才是他的首選。先排除玉衣公子的主房,茅房和柴房這種四麵透風,一股惡臭的也排除。


    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四個客房,大小兩個廳堂,一個書房,一個廚房,一個倉庫,一個兵器閣,廚房裏沒有,因為沒有藏身之處,碗櫥和灶坑是不可能的。


    兵器閣也是祭堂,裏麵存放著曆來死去的人的靈牌和用過的兵器,殺氣太重,陰氣也太重,一般孩子都比較膽小,是不會去哪裏的。


    那麽就隻剩下四個客房,大小兩個廳堂,一個書房,還有倉庫和地窖。梁少頊先去最近的倉庫,裏麵放了大米,白麵,穀子等糧食,還有不批,木料,新的生活器具,和不用了的雜物,還有一些兵器,工具,將這些可能常人的角落都巡視了一遍,沒有看見人。


    地窖裏隻有幾壇酒,幾箱藥,一些不能透光的東西。


    兩個大小廳堂,桌子底下,帷幔後麵,小隔間都看了一遍,也沒有。


    四個客房,隻有一個有被褥,原本是準備給鄭國公的,其他三個都是空的,挨個櫃子裏,床底下,桌子下,床後麵被子裏,都找了,還是沒有。


    最後剩下書房,位於玉衣公子臥房的隔壁,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去的,瑾瑛和璿璣都去找了,沒有看到半個白修恩的人影。


    “這個小鬼,跑哪裏去了。”瑾瑛已經弄得頭昏腦脹,她原本負責山莊裏財務和管事,管著所有大小事務,一個上午什麽事都沒幹,光找那小修羅白修恩去了。


    璿璣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比瑾瑛更沒耐心,直接一鞭子抽在梁少頊的腳下,騰起的灰塵都都能嗆著人。


    “你不是說你能找到白修恩嗎,找到了沒有。”


    梁少頊平靜的說:“山莊裏是不是有密室,或者暗室?”


    璿璣和瑾瑛對視了一眼,梁少頊繼續說:“我想這個山莊應該會有密室,白修恩很有沒有可能躲在密室裏。”


    璿璣不屑的表情:“白修恩還是個孩子,他怎麽會知道山莊的密室。”


    梁少頊聽到有密室,便更肯定的說,“以神醫白鶴和玉衣公子的關係,白鶴應該知道山莊的密室,白鶴如果很寵愛這個兒子,那麽無意間有可能透露給他也說不定。”


    璿璣和瑾瑛又對視一眼,璿璣跳上了玉衣公子的書房,過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果然看到璿璣追著一個灰藍色的少年跑出來,那白修恩年方十五,隻比璿璣矮半個頭,跑得賊快。從上麵跑到下麵,從廳堂裏出來,看了梁少頊一下子撲過來。


    梁少頊被他撲得一個趔趄,還沒站穩,脖子已經被白修恩掛住了,“咳咳,你鬆開,勒死我了。”


    眾人看到這個搗蛋修羅已經找到了,都鬆了口氣,各自散去,走之前上來重重的拍著梁少頊的肩,一個個都是沉重的表情,柳楊上來說:“你帶進來的麻煩,就由你帶出去。實在不行,丟也得丟出去。”


    白修恩立刻用腳踹柳楊,“你滾開,沒想到你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把我丟在外麵,外麵有狼你不知道啊。”


    柳楊哼哼一笑,“狼見了你都怕,我都怕你。”他還沒說完,又被白修恩踢了一腳,堂堂七尺男兒,雖然一臉的瘟怒,卻幹受著不還手,任由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欺辱。


    梁少頊去掰開他的手,瘦小的手卻纏得很有勁,衣服還沒有全幹,濕黏黏的,在山莊的密室裏捂了半天,此時發出稀酸的臭味。額頭上的傷也更腫了些,磕破皮的地方有些發紅。


    “白修恩,我幫你清理傷口怎麽樣,你換身衣服,清洗一下,讓這些哥哥送你下山。”


    “我不要,不要!”白修恩立刻叫了起來,抱著梁少頊的大腿哭,“你就這樣把我打傷,我不管,我要在山莊裏養好傷再走。”


    聽到梁少頊把他打傷這句話,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梁少頊,盯得他心裏發毛,“你別誤會,這個是他自己滑下水溝裏的。”


    梁少頊說著一麵揪起他的耳朵,“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別看山莊裏的而你都寵著你,我可不會讓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白修恩搶了:“你們聽,他自己說不會讓著我。你現在可知道他是白鶴,是你救命恩人的兒子,你居然下得去手,還把我渾身都弄濕了,還有沒有人性。”


    “你……”梁少頊一時無言以對,這裏是山莊,要是放在他的圍城裏,這麽胡攪蠻纏的人,早就被他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可是這在山莊,他知道這個爺爺輩的小孫子是多麽麻煩的人,狠狠的瞪著白修恩:“你這個藥童,為什麽三番五次和我過不去?”


    白修恩不管不顧的抱著梁少頊:“我不管,我要在山莊養傷,是你把我打傷了,你就要負責到底。”


    梁少頊無奈的搖頭,看著這個刁蠻的藥童,突然感覺和小時候的鬱樂有點相似,他也這種執著的性格,他想要的東西如果不給也會這般胡攪蠻纏,長大了自己有了主見,很多東西都可以自己辦到,也消退了稚氣,不見了胡攪蠻纏,但執著的性格沒有變,想到做什麽,就一定要去做到。


    突然又對這個比自己才小了四五歲的少年產生了好感,而且他看上去很聰明,如果好好帶領,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為。梁少頊推了推纏在身上的白修恩,白修恩抱得更緊。


    璿璣沒好氣的斜睨著他們:“你最好甩掉這個家夥,但是不要弄傷他,我這就派人去山下的醫舍叫白鶴前來帶人。”


    “哈哈哈,我爹出遠門了,寒舍裏隻有一個我爹的兩個徒弟。”白修恩哈哈大笑。


    璿璣卻氣餒起來,“行,沒人治得住你是吧。”她突然指著梁少頊。


    梁少頊感到一種不詳的預感,隻聽璿璣說,“你應該記得山上的路吧,你就背著這個麻煩精,親自送他迴去,然後你最好也盡快迴山莊來,否則,我當你死在外麵處理。”


    梁少頊心理咯噔一下,這個璿璣本來就對他沒有好臉色,這話說得更是鐵麵無情。懷裏抱著的白修恩又不失時機的鉗了鉗他的手臂,說:“你不要把我鬆下去,你送下去了就是在害我,也會害了你自己,你是醒來的,肯定走不出石碑樹林,更不可能上來,我爹又不在家。”


    說著,眼淚汪汪的看著梁少頊,躲在密室這麽久,都不哭,此時卻哭的令人傷感。


    梁少頊有想起了表弟鬱樂,離家快半個月了,他也找了好多了,不知道他在外麵是不是也這麽倔強。


    “我不會送的,”梁少頊拒絕了璿璣的意思,“他為什麽不能留在山莊,隻是養傷而已,獨自一人采藥也很危險,收留幾天又何妨,何況我弄濕了他的衣服,也應該替他換一件,恐怕他傷風,對身體也不好。”


    說完,領著白修恩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璿璣攔住他,“你剛才沒有聽我說的嗎,白鶴不讓他兒子來山莊,你為什麽非要把他帶進山莊,還不快點送迴去。”


    梁少頊反駁道:“你別看他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十五歲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意誌,三軍可奪其帥,匹夫不可奪誌也,雖然是個孩子,也應該尊重他的意誌。”


    璿璣氣憤的指著梁少頊說:“好你個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你就等著白鶴和玉衣公子來找你算賬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單是玉衣公子,就可以把你撕成碎片,這還落個好死,再加上一個白鶴,你到時候別是怎麽死的都想不明白。”


    說完,甩著袖子絕塵而去,梁少頊看著她的孤獨而蕭索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難過,柳楊過來撫了撫梁少頊的肩,“璿璣說的沒有錯,兩年前她也把這個修羅帶進山莊,被公子懲罰,打得兩個月下不來床,她還是公子最寵愛的姑娘,手把手教了十年。”


    梁少頊聽了心猛地一抖,低頭看著纏著他的白修恩,這件事修羅也是知道的,卻就是不肯鬆開,反而纏得更緊,兩條腿都盤在他的身上。


    梁少頊歎了口氣,這可是十五歲的麻袋啊,纏在身上真是重,“我答應你,不把你送下山,等玉衣公子迴來或者你爹來接你,你就迴去,希望你聽話,不要給山莊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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