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的眼睛?”


    車廂裏,清弦抱著自己的雙腿,在榻邊縮成一團。


    謝儀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俊美聖潔的容顏上滿是失落,眼眶紅紅的,泛著晶瑩的光芒,淡藍色的眸子像是漂亮的寶石般奪目。


    她莫名覺得心裏發緊,升起一陣煩躁的心緒。


    不是啊,她憐惜什麽?


    他又不是小狐狸。


    取了他的眼睛給葉南竹,她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雖然他生的好看,性子溫軟,但也沒到誤事的地步吧。


    如果他是小狐狸呢?


    還取不取他的眼睛?


    當心裏升起這個想法的時候,謝儀莫名心慌了一陣。


    不行不行。


    小狐狸會傷心死的。


    她寧可殺了葉南竹,背負上因果債,也不會取小狐狸的眼睛。


    可是……清弦不是她的小狐狸啊。


    迴來的路上,謝儀試探了好幾次,甚至喊了溫圻的名字,清弦都沒有反應。


    恍惚間,迴到了國師府。


    謝儀看了眼失神落魄的清弦,對江番番說:“關到地牢裏。”


    江番番猶豫了一會兒,想和謝儀說點什麽,但感覺到她身上冷冽的氣息,便又不敢說了,先按照吩咐把這隻美人鮫關到了國師府的地牢裏。


    “大人,他好漂亮,養在府裏看看也好啊。若是沒了眼睛,就沒那麽漂亮了。”


    江番番來到謝儀的書房,端了一盤水果放到謝儀的手邊,語氣有點可惜。


    謝儀轉了轉手裏的筆杆子,沉思了一會兒。


    “我再想想。”


    她剛說完,外頭腳步聲響起,侍衛稟告:“國師大人,右相求見。”


    “讓他進來。”


    謝儀懶懶地撐著腦袋,看到葉南竹的身影,便說:“你不會是來督促我的吧?”


    葉南竹笑了笑,溫聲說:“我想我過來方便點,你把鮫人目給我,我就能把東西當場給你。”


    “挺自覺啊。”


    謝儀把手裏的筆扔到了一邊,神色有些冷。


    葉南竹什麽意思?


    擔心她違約,來特意提醒她啊。


    大可不必。


    “番番。”


    謝儀看向出神的江番番,“你去取鮫人目,我就不去了。”


    江番番糾結半響,然後點了點頭。


    她雖然是司懷韶的貼身侍女,但也是暗衛,見慣了血腥的手段,並不畏懼取一雙眼睛,就是覺得可惜,不太想破壞這麽美好的東西。


    江番番離開沒多久,謝儀莫名覺得心神不寧,在書房裏走來走去。


    見她這模樣,葉南竹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握起,“你走來走去幹什麽?”


    “馬車坐久了就想走一走,不行嗎?”


    謝儀語氣不善地解釋。


    她現在看葉南竹分外礙眼,轉身就離開了書房,不知不覺去了地牢的方向。


    剛走到暗道門口,就見江番番拿著一個錦盒出來。


    謝儀臉色一白,問她:“好了?”


    “對啊,但是不用剜眼睛,鮫人目是鮫人眼睛裏的一種靈物,把這個靈物取出來就可以了。不過,他看不見東西了,和瞎了差不多。”


    江番番的語氣停頓片刻,又道:“我和他說的時候,他很自覺地把鮫人目交了出來,好乖的。”


    謝儀就覺得腦袋轟的一下,突然聽不太清江番番在說什麽,步履踉蹌地走下台階,她遠遠看見那道潔白的身影坐在一片黑暗中,安靜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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