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儀譏諷一笑,“你倒是有閑心,把這裝扮成這副模樣。”


    李聽賢沒說話,他望向謝儀的視線中,有複雜、有難言、有愧疚。


    這一切一切的情緒,終是化為深深一歎。


    “您……過得還好嗎?”


    “好啊,我怎麽不好?”


    謝儀在他身前的位置坐下,拿起一杯茶,放在手裏轉了轉。


    她突然一笑,語氣惡劣,“他傷得挺重吧?大概什麽時候會隕落,屆時我定要讓人送去東仙庭最漂亮的花束。”


    李聽賢苦笑,“君上還在閉關,我雖不知曉傷勢,但您可能要失望了。”


    “還在閉關,卻能吩咐你們來搶仙骨碎片。”


    謝儀手裏轉杯子的動作頓了頓,突然朝李聽賢臉上潑去。


    “惡心。”她嫌惡地吐字。


    李聽賢明明能擋開,也能隔開,卻坐著沒動,任由茶水潑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默不作聲地拿出帕子擦臉。


    “你告訴他,東西在他那裏放段時間,我遲早會拿迴來。”


    謝儀扔掉杯子起身,李聽賢突然說:“已經煉化,您放棄吧。”


    林間的鳥兒飛過來,羽毛豔麗順滑,好看極了,停在謝儀的手臂上。


    謝儀眉眼間閃過一絲戾氣,鳥兒發出一聲粗嘎的尖叫聲,謝儀敏捷地抓住這隻鳥,收緊了手。


    尖叫越來越細,越來越刺耳,然後在某個瞬間,突然消弭。


    砰地一聲,鳥兒屍體砸在李聽賢的案桌上。


    “總有辦法的,不是嗎?”


    謝儀笑著對他說,眼底卻滿是陰狠、冷漠。


    李聽賢閉了閉眼,心中難言,他從未想過,君上與她之間,會變成這副模樣。


    嫵華帝姬,東仙庭的長公主,當年並不是這樣的人。


    乖戾、狠絕、冷血……


    可想想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她變成這樣又是理所當然。


    每一個人的性格,除了天生的因素,大部分都是經曆的事情所造成的。


    “你的仙體替身什麽時候能離開?”


    謝儀詢問,李聽賢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還需要等兩年,現在想想,還是如您這般用神識比較方便。”


    雖然需要找宿主還因果,但來去自如。謝儀已經拿到這個世界的仙骨碎片,隨時可以離開。


    她遲遲沒走,李聽賢覺得和自己有關。


    但謝儀隻有一縷神識,她什麽都做不了,留下也沒意義啊。


    或許,是不甘心吧。


    謝儀看穿他的想法,有些不屑地笑笑。


    她轉身離開,似乎真的不打算在這個世界做點多餘的事情。


    迴到府中,顧湛還沒發現她離開過。


    ——————————————————————


    沈肆這幾天都過得很痛苦,時不時讓人去丞相府附近打探謝儀的消息,但毫無所獲。


    邊境戰事停歇許久,皇帝強烈要求他上交兵符,估計是擔心沈家擁兵自重。


    在這個關頭,沈肆被皇帝召見好幾次,實在是心力憔悴,他索性就把兵符交了上去,隻留下忠勇大將軍的空名。


    七皇子的競爭力大幅度下降,沈家的威勢也減弱了不少,不少人背棄七皇子,去投靠大皇子與其他皇子。


    但沈肆卻覺得心裏舒服了點,愧疚感少了一些。


    他的權力越大,地位越高,就總會想起謝儀的那句話:


    我滿門親人的骨血與衛國百姓的屍體堆砌而來的功勳,你拿著安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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