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他嚅囁半天,艱難地從喉嚨中吐出這三個字。一臉疲憊,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沒有辜負沈家,沒有辜負皇帝,卻永遠永遠地辜負了她!


    “我真的很討厭這三個字。”


    謝儀咬了咬唇,冰冷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眼眶裏盤旋的淚珠一點點落下來。


    “淺淺。”


    沈肆心疼極了,上前一步想要將她抱進懷裏。


    她卻倔強地撇開了臉,決絕地推開了他,“在我心裏,你遠不止哥哥那麽簡單,可我沒想到,能讓我滿心歡喜的你,才是滅我滿門的真正兇手!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謝儀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淒然一笑。


    沈肆隻覺得心髒緊縮,鑽心之痛漫延全身骨髓。他貪戀她的感情,可跨越在他們之間的,是他親手造就的鴻溝!


    他不甘、悔恨、痛苦,卻無能為力,這道鴻溝永遠都填不上。


    “顧湛,送客。”


    背後傳來顧景行的聲音,沈肆猛地迴神,對謝儀說:“淺淺,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但絕不能留在顧景行的身邊,他不懷好意!……”


    話還沒說完,沈肆就被顧湛強製請了出去。他身上的傷還沒痊愈,根本不是顧湛的對手。


    謝儀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嘟囔道:“流了好多眼淚,補補水。”


    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貓兒般的大眸子閃亮亮的,因為剛剛哭過,白皙的臉蛋上帶著一層淡淡的紅暈。


    顧景行看著她,眸色幽沉了幾分。


    雖然演技很好,但是……


    “滿心歡喜是什麽意思?”他陡然問。


    謝儀詫異地看他一眼,“你是小學生嗎?這都不能理解?”


    “遠不止哥哥那麽簡單,又是什麽意思?”


    好了,謝儀知道了,這家夥故意找茬呢。


    “你覺得是什麽意思,那就是什麽意思。”


    她漫不經心地說。


    顧景行悶悶地不說話,哪怕知道是演戲,他還是不開心,很不開心!


    因為她演得太像,讓他懷疑她麵對自己的時候,也全是演戲!


    看不透,猜不透,她就像一團霧一樣,讓他毫無辦法。


    顧景行生氣了,一整天不理謝儀。他對誰都是溫柔禮貌的樣子,偏偏對著謝儀的時候,麵無表情。


    謝儀假裝沒看見,美人生氣的時候也好看,不耽誤她欣賞他的容顏。


    甚至下午顧景行去處理公事的時候,謝儀還偷偷跑去將軍府看沈肆。


    她故意讓沈肆發現,但在他追來的時候,又突然跑了。給沈肆心裏留了點念想,像貓爪子撓他一樣。


    顧景行忙到晚上,他猜謝儀該睡覺了,但還是想去看她一眼。


    但剛走到宅子門口,就見顧湛欲言又止。


    顧景行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直說。


    “江姑娘下午去了一趟將軍府。”


    “……”


    顧景行的神色沒什麽變化,但顧湛能感覺他身上的氣息更冷了些,走向謝儀房間的腳步更快了點。


    心裏大概是不平靜的。


    他推開門,屋裏是一片黑暗,謝儀已經睡下。


    看見謝儀安靜乖巧的睡顏,顧景行不忍心吵醒她。


    但想到她白天對沈肆說的話,以及偷偷跑去將軍府的事情,他心裏又覺得堵著一口氣,不甘心就這麽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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