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
剛奏完一曲，還抱著琴站在台上的采薇愣在了那裏，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結果。
明明他同她說好了，要在今夜當著眾人的麵替她贖身。
明明他同她說好了，要執子之手白頭到老。
可如今呢？
采薇恍惚茫然的眸中緩緩溢出絕望的『潮』水，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劃出淒美的線條。
“愣著幹嗎？”站在台下的夏媽媽終於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忙上來推了推她，“高興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往後有你樂的時候，還不先趕緊向貴人謝恩？”
被淚水蒙上的美眸艱難地映出夏媽媽的身影，采薇抱著琴緩緩俯身，破碎顫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花堂。
“采薇，謝公子大恩。”
坐在後廳的女子聽著前堂的動靜，想著自己不久前無意間看見的情景，忍不住在心下微微歎了口氣。
終究還是，沒能過得了這一關啊！
二樓另一道珠簾後，麵『色』陰沉的青年看著仿佛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的采薇，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一旁的隨侍忙上前取走碎掉的酒杯瓷片，“殿下，仔細您的手。”
“無妨。”青年輕吐出一口氣，拿過酒壺對著嘴就灌了下去。
“那殿下，事到如今，采薇姑娘那裏……”
“……好一個事到如今！”青年扔掉空了的酒壺，伸手抱住自己的頭，沉悶扭曲的聲音迴響在整個房間內。
“自從他出現，一切都變了。二皇兄不在了，母後母妃也跟變了個人似得……他都有那麽多東西了，為什麽還要跟我爭跟我搶？總是這樣，就連我看中的人也要來橫『插』一杠！”
“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本來不想這樣的……”
“殿下。”一邊隨侍看著他這幅模樣不由得膽戰心驚起來，生怕他一個想不開出現什麽意外。
青年抬起頭，『露』出一雙掩著些許瘋狂的眸子。
“把上次我準備好的東西，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天衍平王府華箏郡主手裏。”
“明日一早我便入宮，請父皇做主，同天衍聯姻！”
“我要讓他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就在這時，一道鏤花紗錦大幕突然自台前落下，悄然站上花台的女子耳朵微動，唇角飛快地閃過一絲玩味。
似是恐被人瞧見自己的神『色』，她抬手用袖子擋住了自己的臉，倥傯醉人的唱腔伴著突如其來的奏樂，如流水般緩緩滑進了在座所有人的心間。
“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你側著宜春髻子恰憑欄。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
因為《牡丹亭》原曲過長，故每年的花娘在唱的時候隻會選其中最拿手的一折來唱。
而她選的，正是曲中最出彩的那一折。
遊園驚夢。
提前被做了手腳的大幕寸寸而裂，化為漫天飛蝶飄灑而下，將台上那道嫋娜的身影襯得更加如夢似幻。
“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麵，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隨著珠圓玉潤纏綿『惑』人的曲詞自唇間蜿蜒而出，台上的女子調動著身上的每一處，指尖手臂乃至一根頭發絲兒，悉數入戲，去做那曲中步步生香的麗娘。但從始至終，她總是在動作間掩著自己的半張臉，隻『露』出一雙剪秋水瞳勾的人欲罷不能。
她身上穿著的是一襲流雲落霞裙，純白的錦緞在末端燃成明豔的赤紅。這衣裳就如她的人一般，原本那麽冰冷傲然的雪蓮，甫一入戲，就化為了這世間最華美熱情的花中之王。
一步步走過，赤『色』的裙擺在她的腳邊綻出一朵朵瑰麗至極的牡丹。
刹那間，整個花堂內，就隻剩下了她字字入骨的繞梁之音。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困春心，遊賞倦。也不索香熏繡被眠。春嚇!有心情那夢兒還去不遠。”
最後一字落下，台上的人緩緩收迴了一直遮著自己麵容的寬大袖擺。那如雪蓮般清冷動人的容顏伴著纏人心神的尾音，直愣愣地撞進所有人心中。
沉寂了大約半刻鍾，不知是從哪裏先傳出了叫好聲，眾人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齊齊爆發了出來。驚豔，仰慕……種種情緒交雜在一張張臉上。
坐在二樓珠簾後的幾位也是一臉的驚歎，帶著青銅麵具的男子直接站起身來走出去，倚在欄邊擊掌而讚，同時，滿含欣賞又不容抗拒的話語清晰地落在眾人耳邊。
“久聞紅袖天香之名，如今一見果真非同凡響。本公子願以千金之禮，請紅袖姑娘入府為賓。不知紅袖姑娘，意下如何？”
千金之禮！
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的，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千兩黃金啊！
眾人紛紛驚訝地望向這個一晚上出盡了風頭的人，完全沒有了競價的心思。萬萬沒想到在這人手裏，前麵那幾個幾千兩銀子的都還隻是開胃小菜，最後才是真正的大手筆。
輕輕撩起一雙水眸，她衝著那道身影盈盈一拜，用恢複清冷的聲音答道:“紅袖，定不負公子之禮。”
隱在暗處的人聽著她幹脆利落的話語，抬手捂住了自己有些絞痛的心口，顛倒眾生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嫉恨與決絕。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這種地步。
本是那麽驕傲那麽尊貴的人，卻為了那個人一次又一次心甘情願地放棄一切，包括尊嚴臉麵，權勢地位，乃至『性』命……
少子璧，無論何時，你總是這麽的幸運，這麽的讓人羨慕。
看在她的麵子上，他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趁早清醒過來，不要再傷她害她！
否則，他就算拚了自己這條命，也一定會送你一場灰飛煙滅，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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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奏完一曲，還抱著琴站在台上的采薇愣在了那裏，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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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呢？
采薇恍惚茫然的眸中緩緩溢出絕望的『潮』水，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劃出淒美的線條。
“愣著幹嗎？”站在台下的夏媽媽終於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忙上來推了推她，“高興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往後有你樂的時候，還不先趕緊向貴人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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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另一道珠簾後，麵『色』陰沉的青年看著仿佛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的采薇，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一旁的隨侍忙上前取走碎掉的酒杯瓷片，“殿下，仔細您的手。”
“無妨。”青年輕吐出一口氣，拿過酒壺對著嘴就灌了下去。
“那殿下，事到如今，采薇姑娘那裏……”
“……好一個事到如今！”青年扔掉空了的酒壺，伸手抱住自己的頭，沉悶扭曲的聲音迴響在整個房間內。
“自從他出現，一切都變了。二皇兄不在了，母後母妃也跟變了個人似得……他都有那麽多東西了，為什麽還要跟我爭跟我搶？總是這樣，就連我看中的人也要來橫『插』一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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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我便入宮，請父皇做主，同天衍聯姻！”
“我要讓他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
就在這時，一道鏤花紗錦大幕突然自台前落下，悄然站上花台的女子耳朵微動，唇角飛快地閃過一絲玩味。
似是恐被人瞧見自己的神『色』，她抬手用袖子擋住了自己的臉，倥傯醉人的唱腔伴著突如其來的奏樂，如流水般緩緩滑進了在座所有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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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著的是一襲流雲落霞裙，純白的錦緞在末端燃成明豔的赤紅。這衣裳就如她的人一般，原本那麽冰冷傲然的雪蓮，甫一入戲，就化為了這世間最華美熱情的花中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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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整個花堂內，就隻剩下了她字字入骨的繞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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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之禮！
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的，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千兩黃金啊！
眾人紛紛驚訝地望向這個一晚上出盡了風頭的人，完全沒有了競價的心思。萬萬沒想到在這人手裏，前麵那幾個幾千兩銀子的都還隻是開胃小菜，最後才是真正的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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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在暗處的人聽著她幹脆利落的話語，抬手捂住了自己有些絞痛的心口，顛倒眾生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嫉恨與決絕。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這種地步。
本是那麽驕傲那麽尊貴的人，卻為了那個人一次又一次心甘情願地放棄一切，包括尊嚴臉麵，權勢地位，乃至『性』命……
少子璧，無論何時，你總是這麽的幸運，這麽的讓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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