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救我!”


    無論怎麽向前跑,卻總是停留在原地。男人的臉已經看不出五官,那原本應該是嘴巴的地方一團模糊,卻依舊能發出聲音。


    “不要過來。”為什麽,為什麽沒有辦法逃開?男人慢慢向她爬著,越來越近,終於,那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腕。


    “救我!救救我!”


    小臨從床上猛地坐起來,還好,原來隻是夢。隻是這個夢太過清晰,右腳腕隱隱的疼。


    一般來說,局部燒傷是不至於會危及生命的,但是那個男人卻因為搶救不及時去世。聽到這個消息時,小臨很吃驚,想要問清楚,可是告訴她這個消息的護士卻匆匆離開了。或許是因為昨天收到被嚇到,白天的時候得知了那個男人的死訊晚上就做了這樣的夢。離天亮還早,可是完全沒了睡意。


    “喂,快出來。”


    “出來。”


    ……


    “好啦好啦我來了,不要在搖了。”萱萱披頭散發的出現在窗前。


    “好歹我也是你的主人,叫你半天都不出現。”真是的,非要使勁晃花枝她才肯現身,每次朱厭隻要勾勾手指頭她就迅速躥出來,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吧。


    “現在是半夜,人家要誰美容覺。”


    “作為一隻花鬼,你竟然還要睡覺?睡覺就算了,還把作息調整得跟人一樣,你不覺得慚愧嗎?”小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葉蓁怎麽會送她這麽個奇怪的東西啊。


    算了算了,堂堂主人怎麽能和區區花鬼計較。


    “死是什麽感覺?”


    “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


    “我又沒死過。”


    ……


    “我不知道死是什麽感覺,但我知道無論如何都不想死是什麽樣的心情。”萱萱看著沉默的小臨,斂起神色坐在她身邊。


    “怎麽,還在想那個死了的男人?我知道眼睜睜看著人死去自己又無能為力是什麽感覺,隻是你必須清楚,那不是你的錯,即使不管他你也沒錯,更何況你已經盡力了。”


    “還有,我覺得你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


    對於這件事,袁莫和朱厭的態度也難得的一致,都要求小臨不要再跟這件事有什麽瓜葛。原本就不願意住院的袁莫很快就辦了出院手續,本來想讓他再留院觀察一下的小臨看他態度堅決,再加上他的傷基本沒什麽大問題,也就沒有堅持。


    “救我!救救我!”


    猛然坐起的小臨一身冷汗。又是那個夢,連著三天了,每次都是一樣的場景,還好總能在男人的手抓住她的腳腕時及時醒過來。轉魄珠靜靜地躺在她的手腕上,沒有一絲一毫異樣;窗台上的忘憂草也如同平常;袁莫和朱厭似乎也沒有感到有任何惡靈出現的跡象。


    但已經沒有辦法相信這真的隻是夢,最普通不過的夢。連著出現三天若是再用巧合來解釋恐怕太牽強,或許明天應該告訴袁莫。


    第二天接到一個法援案件,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來申請通過法律援助向女孩身母索要撫養費。小女孩叫果果,老人劉伯是她的祖父,三年前他的兒子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兒媳隨後拋下剛滿周歲的女兒離開,三年來,果果一直都是由劉伯獨自撫養。他曾多次上門請求兒媳履行職責,承擔一部分果果的撫養費,但兒媳張萍不僅不付錢,甚至將老人罵出去。現在劉伯年紀越來越大了,他的退休金僅能勉強維持祖孫二人日常生活所需,但果果需要錢上學,所以來申請法律援助,希望能要到一些撫養費。


    “她罵我罵得再難聽都沒關係,可是她不能不管果果啊,我年紀大了,說不準哪天就去了,到時候我的果果可怎麽辦?”劉伯說著,眼淚流了出來。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的果果趕緊站起來,用小手絹給爺爺擦眼淚,“爺爺不哭,果果長大了掙錢給爺爺買好多好東西。”


    本來將案子移交給律師就可以了,但是小臨很心疼這個懂事的小女孩,在律師去張萍家裏進行調解時,也跟著一起去。


    明明聽到裏麵有聲音,但按了半天門鈴都沒有人出來開門。足足到第三次按鈴時,才聽到有人來開門。


    “哎呀,來了來了,有什麽大不了的事,煩死了。”


    門打開,露出一張劃著濃妝的臉。那女人一看到門外的劉伯,眉頭就皺了起來,“老頭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沒錢沒錢。她是你們劉家的孩子,幹嘛找我要錢,你去監獄裏跟她爹要去吧!”


    那個女人就是張萍,她得知小臨和同去律師的身份之後才略有收斂,但讓他們進門的時候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客廳的桌子上擺著麻將,邊上圍坐著三個女人,小臨皺起眉,看來她們剛才是忙著打麻將不願開門。


    “哎呦,你們是不知道啊,我這些年過的也辛苦。當初瞎了眼跟了那個沒出息的男人,可是一點福也沒享到,現在他進了監獄就撒手不管了,把這個小東西扔給我管。我也不寬裕,哪有閑錢養別人啦。”


    趁著律師同張萍交涉,小臨打量了一下房間。雖然不是很豪華,但是也算裝修完備,各種電器也都齊全,再看張萍手上明晃晃的鑽石戒指,加上她還有錢打麻將,估計以她的經濟條件,承擔起果果的撫養費還是很輕鬆的。這麽一味的哭窮叫苦,也隻是想要逃避自己應當負起的責任罷了。


    果果低著頭坐在爺爺旁邊,極乖順的樣子。即使隻有四歲,她應該也知道母親根本不想管她吧。真擔心這樣的事情會對她小小的心靈造成不好的影響。


    不出意外,這次調解根本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看來隻好去起訴了。迴去的路上,小臨一直在生悶氣,即使是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她也還是不能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為什麽這世上有這麽多不負責任的父母,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傷害,想起果果含淚的大眼睛,小臨簡直恨不得能判他們死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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