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秋初見陶久喜時,隻覺這姑娘容貌絕佳,舉止間禮數周全,加上沈之翌對她甚是喜愛,所以謝凝秋對她還算認可。


    可沒想到,這姑娘一開口,竟如此有主見,謝凝秋頓時心生惱怒,臉色也悄然變了。


    謝凝秋臉色一沉,冷冷地盯著陶久喜,說道:“陶姑娘,你說得倒是輕鬆。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兒身份高貴,日後必然要延續香火,隻娶你一人,如何確保家族子嗣興旺?”


    陶久喜暗自腹誹,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


    她仰起頭沒有一絲退縮,迴應道:“夫人,我明白您所擔憂的是家族傳承。但若是僅僅為了子嗣就隨意納妾,導致家中紛爭不休,又怎能保障家族和睦興盛呢?”


    謝凝秋聽到陶久喜竟敢這樣和自己說話,氣得一時語塞。


    沈之翌緊緊握住陶久喜的手,對謝凝秋說:“母親,我和阿喜心意相通,此生隻想與她攜手同行。”


    謝凝秋氣得站起身來,指著沈之翌怒斥道:“你這個逆子,為了一個女子,連家族傳承都不顧了?我這麽安排,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梅兒性情溫婉,你怎麽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母親,不要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納妾的。”


    謝凝秋聽了他們的話,猛地站起身來,滿臉怒容地說道:“我是管不了你們倆了,都給我退下吧。既然你們主意已定,還來見我幹什麽?”


    說完,她用手扶住額頭,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副痛苦難受的神情。


    陶久喜心裏明白,自己繼續待在這裏,隻會讓沈之翌的母親愈發惱怒。


    而且她也清楚,這個矛盾不管是今天,還是在未來的日子裏,都必然會引發衝突。倒不如趁現在,讓沈之翌和他母親好好溝通一下,爭取在成婚之前把意見統一了,這樣成婚後才能少些糾紛。


    “阿翌,你留下來陪你母親吧,我先迴去了。”


    沈之翌見陶久喜並沒有因為母親的話而生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對著陶久喜點點頭。


    陶久喜和沐兒迴到屋裏,喝完藥後,盡管身體疲憊不堪,但她卻毫無睡意。


    她就那樣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帷幔,腦海裏不斷浮現剛才在謝凝秋屋裏發生的一幕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而沈之翌仍留在謝凝秋的屋裏,反複地向母親表明自己的想法,勸慰母親。


    然而,謝凝秋始終無法理解。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沈之翌對陶久喜如此言聽計從。


    特別是丫鬟把沈之翌給陶久喜捏腿的事情告訴她,這更是讓謝凝秋心生不滿。


    最後,謝凝秋氣急敗壞地衝著沈之翌嚷道:“阿翌,你是不是被那丫頭抓住了什麽把柄?”


    謝凝秋無法理解兩人的感情,或者說,她所理解的感情與沈之翌和陶久喜的並不相同。


    最終,兩人誰也沒能說服對方,沈之翌還被謝凝秋趕出了房間。


    翌日。


    陶久喜因為前一晚熬得太晚,清晨起來時隻覺得腦袋昏沉,精神萎靡不振。


    她起身後,去尋沈之翌,可來到沈之翌的房中,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盡管如此,出於禮數,她還是努力打起精神,準備去給沈之翌的母親謝凝秋問安。


    然而,謝凝秋卻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見任何人。


    陶久喜心想,既然人家不願意,自己也實在不想勉強,索性就窩迴自己房間裏。反正自己平日裏也要喝藥,就稱身體不適好了。


    謝家到底還是注重禮數的。


    陶久喜說自己身體不適後,舅母很快就前來慰問,關切地詢問是否需要請大夫來瞧瞧。 最後,舅母還貼心地讓人將膳食送到了陶久喜的房間。


    陶久喜吃完飯,百無聊賴的待在房間裏,大約一個時辰過後,沈之翌從外麵迴來了,手裏拿著一幅畫卷。


    沈之翌一進屋,便徑直走到窗下的桌案旁,將卷軸輕輕攤開,隨後對著陶久喜招唿道:“阿喜,快過來看看。”


    陶久喜抬眼望去,隻見那是一幅畫。


    畫麵中,一座亭子靜靜地矗立在山上,一輪紅日正從東方緩緩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江麵上,仿佛給江景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箔。


    這幅畫的構圖堪稱絕妙,山水的布局錯落有致,峰巒層層疊疊與江河相互映襯在畫布上完美呈現,每一處細節、每一個布局都恰到好處。


    再看向畫卷側麵,竟寫著“陶久喜到此一遊”。


    “你畫的是棲霞山?”


    陶久喜雖不太懂山水畫,但看著這幅畫,隻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字是我題的,我對作畫沒什麽研究。這畫是我的一位姓蘇的朋友畫的,我和他一同去了山上。”沈之翌解釋道。


    陶久喜望著沈之翌,心中滿是感動。


    自己不經意說的話,卻被他如此重視, 她心中既有歡喜,又不禁有些嗔怪。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弄這個……”


    沈之翌將畫收起,把陶久喜拉到身邊坐下,說道:“昨天我跟母親談過了,隻是她暫時還不能接受。母親有她的想法,但即便她不認可,也不會影響我們。”


    “可萬一她一直為此生氣,我和她相處起來多難受啊?”


    “我母親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件事我們慢慢跟她說。你別擔心,等會兒我就再去給母親請安。我隻是不想讓你因為這件事而受影響。”沈之翌一邊說著,一邊輕撫著陶久喜的後背。


    昨天他被母親趕出來後,看到陶久喜房中的燈已經熄滅,便沒有去打擾。


    入夜後,江渠托丫鬟去與沈之翌稟報,那位蘇先生同意了他們去棲霞山遊玩的計劃。


    於是,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沈之翌就和蘇先生便往山上趕去,終於在日出後完成了這幅畫。


    簡單與友人告別後,他就急忙趕迴來,把畫拿給陶久喜看。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人聲。


    他們走出屋子一看,隻見謝舒梅正從謝凝秋的房間裏走出來。


    謝舒梅也瞧見了他們倆,剛張嘴喚沈之翌:“表哥……”


    陶久喜二話不說,一把拉住沈之翌就往屋裏走,動作幹脆利落。


    隻留下謝舒梅站在原地,氣得直跺腳,牙齒咬得咯咯響,卻又不敢發出太大聲音。


    陶久喜此刻也不想再維持表麵的客氣了。


    原來這兩日謝舒梅打的是做妾的主意,怪不得明知自己和沈之翌情投意合,還非要來橫插一杠。


    陶久喜想起用膳那天的情景,當時就覺得這個姑娘在家中備受寵愛。吃飯的時候,眾人的話題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既然如此受寵,幹嘛非要給別人做妾呢?


    而且沈之翌的母親,在自己去請安的時候說不想見任何人,可謝舒梅卻從她房裏出來了。


    怎麽能不氣!


    “等她走了,你再去請安吧。”


    “怎麽還跟她計較起來了?阿喜,別把這種無關緊要的人放在心上。”沈之翌勸道。


    “我可沒你那麽大度,我就是討厭她。”陶久喜一臉不悅。


    “好好好,那我也討厭她吧。”沈之翌無奈地說道。


    等謝舒梅離開後,沈之翌去給謝凝秋請安,可謝凝秋依舊閉門謝客,不肯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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