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海風裹挾著海浪拍打在岸邊的岩石上,如同一個個巴掌打在趙副營長的臉上。


    此時趙副營長被顧南海和王營長懟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顧南海冷著臉,目光如刀,直直地瞪著他。


    王營長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揍人。


    方政委則一直沉默不語,可看向趙副營長的眼神裏,失望愈發濃重。


    四人就這樣僵持著,好幾分鍾都沒人說話。


    天邊最後一絲餘暉徹底消失,夜色完全籠罩下來。


    方政委這才語重心長地開口:“剛才你沒來的時候,顧團長和王營長都誇你是個好同誌。


    都不相信你會不是個好丈夫。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你自己說說,做的這叫什麽事兒?


    咱們身為軍人,保家衛國是分內之事。


    但嫁給咱們的另一半,她們同樣功不可沒,軍功章上也有她們的一半。


    你以為這些年你在前線衝鋒陷陣,你的大後方是誰在守著?


    你的父母是誰在養老送終?


    你的孩子是誰在教育成才?


    又是誰常年忍受著你的冷暴力,維護著你那急急可危的尊嚴?”


    方政委的話,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趙副營長的心上。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臉上露出一絲愧疚。


    方政委繼續說道:“你當初既然娶了人家,還領了結婚證,就該一輩子照顧好她。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你捫心自問你合格嗎?


    現在還怪人家要離開?”


    “可……可當初是她非要嫁給我的,我並不想娶她。”趙副營長突然辯解道,聲音裏還帶著一絲委屈。


    這話讓顧南海、方政委和王營長都愣住了。


    顧南海冷笑一聲:“她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方政委也皺起眉頭:“她用槍抵著你的腦袋去領的結婚證?”


    王營長更是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地說:“她逼的你洞房花燭?


    你這麽個大老爺們兒,比我都高,秋池才多高?


    滿打滿算不到1米6,估計連100斤都沒有。


    你一根手指頭就能把她打倒,難道是她逼著你生的孩子?


    那倆孩子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不是你心甘情願和人家生的?


    你當初既然不願意娶人家,為什麽要和她結婚、登記、生孩子。


    還和她同床共枕這麽多年?”


    “我……我,反正我的人生都被她左右這麽多年了,我發泄一下怎麽了?


    再說了,我既沒打她,也沒罵她,工資還都上交了。


    我有什麽錯?”


    趙副營長越說越激動,脖子上青筋暴起,“我隻是恨她當初為什麽不拒絕。


    我們家去提親的時候,她就該站出來說不願意嫁給我。”


    顧南海氣得抬腿就想踢他,要不是方政委眼疾手快攔住,這一腳肯定結結實實地落在趙副營長身上。


    方政委擋在顧南海身前,嚴肅地說:“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你這個窮當兵的,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再說了,是你不願意娶人家,你怎麽不拒絕?


    你父母去提親之前,你怎麽不和他們說清楚?”


    “我……那是我爸我媽,我說出來,那不是不孝嗎?”趙副營長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那你有沒有問過秋池嫂子,她父母有沒有逼迫她,她是在什麽情況下答應嫁給你的?”顧南海探出頭冷聲問道。


    趙副營長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王營長在一旁攥緊了拳頭,質問道:“你老實說,你不願意娶秋池,是不是心裏有別的女人?


    這麽多年一直對人家秋池這樣,你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趙副營長連忙擺手,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我誰都沒惦記。


    當初我是喜歡過一個女孩兒,但後來她結婚了,我就再也沒喜歡她。


    就想著和秋池好好過日子。


    這麽多年咱們吃住都在一起,又在一個大院裏生活,你們還不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嗎?”


    “不了解!”顧南海和王營長異口同聲地說道。


    顧南海說完,冷哼一聲,扭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大海,那眼神裏滿是不屑。


    王營長則氣得滿臉通紅,惡狠狠地說:“我要是早了解你是這種人,早就勸秋池和你離婚了。


    你根本不配當男人!


    這一切惡果都是你自己種下的,你不願意娶人家,卻為了所謂的孝道娶了她。


    娶了又不負責任,把火都撒在人家弱女子身上。


    秋池不遠千裏隨軍來照顧你爹媽、伺候你、養活孩子,反倒成她的錯了?


    她就是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你強!”


    王營長越說越激動,胸脯劇烈起伏,“政委,團長,我支持秋池同誌的離婚申請。


    像他這種男人根本不配擁有老婆,就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顧南海重重地哼了一聲,那態度不言而喻。


    方政委則一個頭兩個大。


    他原本隻是想了解情況,現在也對趙副營長有些不滿。


    但他的初心是“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


    即便兩人矛盾重重,他還是希望不要走到離婚那一步。


    他上前拍了拍趙副營長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趙,我比你大一歲,也沒什麽特別的生活經驗。


    但身為男人,既然結了婚,就得承擔起責任。


    什麽是丈夫?一丈之內是為夫。


    她最依賴你、最信任你的時候,你卻這樣傷害她,換做哪個女人都無法原諒。”


    趙副營長嘴唇微微蠕動,囁嚅著:“我……我……”


    方政委點點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明白你不想離婚。


    其實你心裏早就接受了秋池同誌,隻是習慣了冷漠對待她。


    現在還來得及,你迴家去和秋池好好溝通,爭取得到她的原諒。”


    趙副營長聞言,向方政委一鞠躬,心急火燎地往家趕,身影在夜色中匆匆掠過。


    顧南海、方政委和王營長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突然方政委轉頭對王營長說:“我考慮著你剛才說話語氣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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