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可真是天賦異稟,在這海島上沒待幾年,當地方言就說得滾瓜爛熟,跟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沒啥兩樣。


    一到地兒,老姨就扯著嗓子,先把吳珍珠痛罵了一頓。


    那方言罵得那叫一個溜,一連串的本地土話從她嘴裏蹦出,附近的鄰居們都聽呆了。


    罵完,她又操著方言,替林言心解釋了一大堆。


    周圍的鄰居,其實大多都認識林言心,不少人還去聽過她講課。


    很多人心裏門兒清,知道吳珍珠說的那些話不靠譜,壓根兒就不相信。


    可也有那麽一小撮人,還真就被吳珍珠之前賣慘的那套給蒙住了。


    之前吳珍珠每次訴苦,這些人就跟著幫腔,還對她的遭遇同情得不行。


    可現在聽老姨這麽一講,大家才恍然大悟。


    知道了吳珍珠是個什麽德行,那些原本同情她的人,腸子都悔青了,紛紛朝著吳珍珠家的門口“呸呸”地吐了幾口唾沫。


    還有那性格潑辣的,一聽老姨罵吳珍珠,也跟著罵起來。


    吳珍珠這下可傻眼了,自己這幾個月辛辛苦苦賣慘攢下的好人緣兒,就這麽被老姨一頓吵鬧給弄沒了。


    想當初,她一個女人帶著閨女租房子住,這海島上的漁民祖祖輩輩都住自家房子,哪見過租房的。


    看著她可憐,每次出海打了新鮮的魚,都會好心地拎來接濟她。


    可現在,大家認清了她的真麵目,估計以後再也沒人會幫她了。


    剛開始,吳珍珠還在院子裏跟老姨爭辯幾句,可她哪是老姨的對手,沒說幾句就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迴了屋裏。


    她越想越氣,看著女兒坐在床邊自顧自地玩著玩具,也不來關心關心自己,一股無名火“噌”地就冒了上來。


    她衝過去,一把拽過女兒,照著她大腿根兒那不容易被人看見的地方,狠狠掐了好幾下。


    疼得女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拚命掙紮,想掙脫她的手。


    吳珍珠卻不罷休,拽著女兒的手,把她拖出了房間,然後淚流滿麵地朝著老姨哭訴:“這位大娘,您就放過我們娘倆吧!


    我也隻是個普通母親,我能有什麽錯?


    我不就是想見見自己可憐的孩子啊。


    大家都知道,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我那倆孩子都快被他們虐待死了。


    我來這兒也不打擾他們生活,就想離孩子近點兒,照顧照顧他們,我有錯嗎?”


    老姨雖然心裏氣憤不已,但看著吳珍珠娘倆,特別是她女兒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到嘴邊的話都咽了迴去。


    老姨自己也是個寡婦,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其中的艱辛她最清楚。


    她心裏明白吳珍珠是什麽人,可眼下吳珍珠確實是獨自撫養女兒,想必也不容易。


    老姨不再理會她,靜靜地看了她兩眼,拎起菜刀就往迴走。


    老姨前腳剛到家,林言心就發現吳珍珠的院子又圍了一幫人,而且這次人更多了。


    老姨嘟囔著:“不會我前腳走,後腳就又有人去那兒鬧起來了吧!


    這吳珍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呀?


    說實在的,要不是看她閨女那麽可憐,我可不會就這麽輕易饒了她。”


    離得有點遠,林言心實在瞧不太清。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情況,就見那邊走過來兩個女人。


    等離得近了些,她才認出是早上剛見過的劉秀英和張素芬。


    兩人大老遠也瞧見了林言心,劉秀英趕忙朝她招手,大聲喊道:“言心,快來!段方和吳珍珠又打起來了!”


    林言心趕忙迎上去,著急地問:“嫂子,到底怎麽迴事兒?她們倆怎麽又打起來了?


    我不是交代段方別理會吳珍珠嗎?”


    張素芬連忙解釋:“這迴可不怪段方。


    也不知道吳珍珠跟小寶說了些啥,小寶早上和咱們見完麵迴到家,就翻箱倒櫃地要找農藥。


    幸虧段方發現得及時,給製止住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出啥事兒呢!”


    林言心一聽,滿臉關切地問:“小寶怎麽樣了?”


    劉秀英說:“剛才段方和春燕嫂子一起把小寶送去衛生院了,張醫生正在給他洗胃呢,聽說就喝了一小口。”


    張素芬接著說:“也不知道這孩子咋這麽大脾氣,那吳珍珠到底跟他說了啥,把孩子氣成這樣,都不想活了。


    段方越想越氣,就跑來找吳珍珠理論,我們幾個聽到消息就跟了過來。


    劉秀英接茬說道:“剛才有漁民說你在這兒,春燕嫂子就讓我們叫你過去一起勸勸。”


    大家一邊說一邊朝著吳珍珠的院子走去。還沒到院門口,就聽見段方哭得那叫一個淒慘,邊哭邊罵:“好你個吳珍珠,你可真是個狠心的娘啊!


    人家都說後娘不親,你這當親娘的,比後娘還歹毒!


    你走的時候小寶才六歲,正是離不開娘的時候,你倒好,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就把小寶給拋棄了,這麽多年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現在好不容易迴來了,你就整天挑撥離間,到處說我們兩口子的壞話。


    孩子都快被你嚇出病來了,連門都不願意出。


    今天我好勸,哥兒倆才去海邊趕海,這前腳走沒多大工夫,後腳迴來就要喝農藥。


    你說,你到底跟小寶說什麽了?”


    吳珍珠還在那兒狡辯:“我什麽也沒說呀,他是我親兒子,我怎麽會害他?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這個當後娘的欺負我兒子!


    老天爺呀,怎麽這麽不公平?


    我自己帶著女兒已經夠難了,現在又有人來欺負我兒子。


    我兒子都快被欺負得自殺了,結果還有人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


    哎呀,還有沒有天理了!”


    大家被吳珍珠這麽一哭,也都覺得是不是段方在無理取鬧


    一時之間倒失了判斷。


    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小夥子推開人群,擠了進來,朝著眾人喊著,“你們別聽她瞎說八道。


    她不配當我們親媽,她就是個心思歹毒的女人。


    是她蠱惑小寶喝藥自殺的,是她告訴小寶,隻要他喝藥威脅方姨,方姨就會和我爸離婚


    到時候她就和我爸複婚,我們一家子就團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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