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嬸一聽,哭得更厲害了,邊哭邊罵:“你個老東西,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不讓你出去,你非得出門,要不是因為你昨天晚上的固執,咱們這會兒都上火車了。


    就因為你,先生、夫人還有言心他們都決定暫時留下來,不走了。


    先生一大早就去派出所報了警,警察同誌就等你醒過來詢問詳細情況呢。


    先生說了,絕對會把那兇手抓住,不會讓他逍遙法外!”


    六叔聽了,急得用力一拍床,結果拍錯了手,正好用的是受傷的那隻,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呲牙咧嘴地說:“這混蛋下手可真狠!交給警察都便宜他了。


    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頓,再交給警察同誌教訓他。”


    六嬸連忙站起來,心疼地說:“哎呦,你倒是注意點兒啊,別再把傷口崩開了。


    你知道昨天縫了多少針嗎?


    足足二十針!”


    六叔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那混蛋敢劃傷我的胳膊,老子非得讓他雙倍奉還!


    你去把先生和夫人請來,趁我現在還記得清楚,請夫人幫我把那混蛋的樣子畫出來!”


    李竹心確實沒有自吹自擂,按照六叔的描述,她手中的鉛筆在畫紙上快速遊走,線條流暢而精準。


    很快,一個栩栩如生的人像便躍然紙上。


    六叔掃了一眼,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綻放出欣喜的笑容,激動得連拍大腿:“像,太像了!


    夫人,您可真是神了,簡直就跟盯著那家夥拍照片畫出來的沒啥兩樣!”


    這時,林言心也走進了六叔的房間。


    她好奇地湊過去,看向畫像,越瞧越覺得熟悉,不禁脫口而出:“這人我好像見過。”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她身上。


    六叔更是眼神灼灼,急切地追問道:“言心,快說,你在哪兒見過他?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


    “初六那天,我和周周他們一起去吃飯,在那兒和陸青山一夥人起了爭執。


    這人就是陸青山的朋友之一,當時他也在場。”


    六叔一聽,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噌”地一下就要從床上坐起來,扯到了傷口,疼得臉色煞白。


    六嬸連忙伸手死死摁住他,又急又氣地嗔怪道:“哎呦,我的祖宗,你可快躺下吧!


    你昨天才受的重傷,等養好了傷再說不行嗎?


    反正現在已經知道他的下落了,還怕找不著他?


    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先把傷養好啊!”


    六叔哪裏肯聽,一邊掙紮一邊吼道:“你懂什麽!我活了這麽大歲數,就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那混蛋居然敢偷襲我,他就得做好被我狠狠報複的準備!


    被警察抓住了,不過是依法處置,他能受多大罪?


    要是被我抓住,哼!”


    林教授快步走到床邊,神色凝重,按住六叔。


    語氣不容置疑:“老六,聽話,好好躺著。這事兒交給我,你踏踏實實地休息一天,今天晚上,我就把人帶到你麵前。”


    六叔深知林教授向來說一不二,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便也隻能心有不甘地躺了迴去。


    林教授又細心地交代六嬸照顧好六叔,隨後帶著李竹心和林言心離開了房間。


    出了門,他獨自去了書房,喚來林通,將畫像遞給他,又詳細交待了一些行動細節。


    原來,去偷襲六叔的正是馬四。他完全是按照陸青山的指令行事,滿心以為隻是去教訓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頭,能有多大能耐?


    可真交起手來才發現,這六叔的功夫厲害得超乎想象。


    馬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僅僅是在六叔肩頭劃了一道口子。


    更讓他懊惱不已的是,慌亂之中,六叔似乎還看清了他的長相。


    此時的馬四,還不像前世經曆過傷人逃亡後那般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心底尚存著一絲良知與膽怯。


    傷了六叔後,他嚇得六神無主,趕忙跑去找陸青山。


    陸青山卻滿不在乎,輕描淡寫地安慰了馬四幾句,隨後掏出500塊錢,遞到他麵前。


    假惺惺地說道:“四兒,別慌。你先找個地方躲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我必有重賞。


    你放心,不管出了什麽事兒,有我陸青山在,保你平安無事。”


    有了陸青山這番看似“靠譜”的保證,再加上那500塊錢的誘惑,馬四漸漸放鬆了警惕,心裏那點兒不安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當晚,他就去找了自己的相好,花天酒地地鬼混了一夜。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可還沒等他徹底清醒過來,後腦勺就被狠狠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馬四再次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昏暗潮濕的地下室。


    四周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陰冷的空氣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是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給澆醒的,寒冬臘月,他身上隻穿著一個褲衩。


    這冷水兜頭澆下,凍得他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牙齒也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他驚恐地抬起頭,借著微弱的光線,赫然看到對麵站著的正是六叔。


    隻這一眼,馬四的魂兒都被嚇飛了,尤其是瞧見六叔手裏拎著那寒光閃閃的剔骨刀。


    他更是當場嚇尿了。


    六叔聞到那股刺鼻的騷臭味,厭惡地啐了一口:“呸!慫貨,就你這熊樣兒,居然還敢來找你六爺的麻煩?


    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今天你要是不把實話說出來,這門兒你是有進無出,這輩子就別想活著離開這兒!”


    馬四雖然慫了,心裏卻還存著一絲僥幸,想著六叔或許隻是嚇唬嚇唬他,未必真敢下狠手。


    於是,他牙關緊咬,愣是不肯把陸青山供出來。


    六叔見狀,也不著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緊不慢地朝林通使了個眼色。


    林通心領神會,二話不說,又端起一盆帶著冰碴子的水,“嘩啦”一聲,再次澆到馬四頭上。


    這一下,馬四感覺自己仿佛掉進了冰窟窿,渾身的血液都要被凍住了,上下嘴唇凍得青紫。


    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說……是陸青山,是他讓我來偷襲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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