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


    就在這時,太後那威嚴而又關切的聲音傳來:“你母後的病情究竟如何?是否嚴重?”


    聽到太後如此詢問,薛錦畫不禁微微一怔。


    嚴重?


    難道太後還不知道皇後根本就不是生病嗎?


    心中暗自思忖著,薛錦畫很快便迴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迴皇祖母,並非生病,而是……中毒。”她的語氣平靜得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然而,這話一出,太後臉上明顯露出了驚訝之色,“中毒?竟會在此時發生這樣的事?”顯然,這個消息出乎了太後的意料。


    薛錦畫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肯定,接著補充道:“禦醫診治後說,暫無性命之憂,但此毒比較陰損,對身體有些傷害,眼下母後依舊昏迷不醒。”


    太後的眉頭緊緊皺起,雙眸之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喃喃自語道:“你母後平日裏雖有時心眼兒不夠大度,但總體而言,為人還算公正。”


    “這些年來她掌管後宮,處事也算得當,並未有過太多的偏頗之處,怎會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遭遇這般禍事?”


    薛錦畫沉默不語,然而太後卻緩緩開口說道:“哀家曆經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對於那些寵妾滅妻的事情最為憎惡。”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其中蘊含的威嚴卻讓人都不禁心頭一震。


    太後接著又厲聲道:“倘若有人膽敢在此關鍵時刻興風作浪、妄圖攪亂宮廷秩序,那麽哀家絕對不會輕饒他!無論是誰,隻要敢觸碰這條紅線,哀家定要讓其付出慘痛代價!”


    薛錦畫心中暗自思忖,她知道太後乃是當今聖上的親生母親。


    想當年,聖上因一時被寵妃衝昏頭腦,險些就要廢掉太後之位。


    幸而太後娘娘曆經九死一生,憑借過人的智謀和果敢,成功地將那位得寵的妃子拉下馬來。


    自那時起,太後便坐穩了後宮之首的位置。


    而這段過往經曆也成為了太後心底永遠難以磨滅的傷痛,使得她對此類事件格外敏感與忌諱。


    此時的薛錦畫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太後之所以如此反感靜妃的緣由所在。


    於是她趕忙恭敬地向太後迴話道:“迴稟皇祖母,孫媳也覺得此事著實蹊蹺詭異。”


    “隻是目前為止,尚無確鑿的實質性證據能夠表明此毒究竟是何人所下。”說到此處,薛錦畫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不過請皇祖母放心,太子已經在暗中展開調查。”


    “一旦查出真兇身份,必定會嚴懲不貸,絕不會讓此人逍遙法外!”


    太後凝視著眼前的薛錦畫,目光漸漸變得深沉起來。


    過了片刻,她方才緩緩說道:“你呀,當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隻可惜啊,這心腸未免還是過於柔軟了些……”


    薛錦畫一臉茫然地看著太後娘娘,完全不理解她所說的話。


    隻見太後娘娘微微眯起雙眼,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四皇子固然不成氣候,但三皇子可就不同了,他一直都是太子登上皇位最大的威脅。”


    聽到這裏,薛錦畫的心頭猛地一顫,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太後娘娘那張慈祥而又威嚴的麵容,嘴唇微張,卻不知道應該怎樣迴答才好。


    畢竟,這宮廷之中的權謀爭鬥實在太過複雜,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複。


    太子能否順利繼承大統,這本應是由當今皇上一人決定的大事。


    然而此刻,太後娘娘竟然說出這樣一番別有深意的話語來,究竟意欲何為呢?


    難道她真的是一心隻為太子著想嗎?亦或是僅僅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自己對這件事的態度和立場呢?


    就在薛錦畫胡思亂想之際,太後娘娘輕輕拉起她的手,緩緩地拍了幾下,語重心長地道:“至於那下毒之人到底是誰,其實並非關鍵所在。”


    “隻要有足夠確鑿的證據擺在眼前,那麽無論真相如何,那下毒之人自然也就板上釘釘了,你覺得我說得可有道理呀?”


    太後娘娘雖然麵帶微笑,語氣和藹可親,但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狠狠地砸在了薛錦畫的心間。


    尤其是當她看到太後娘娘那張看似慈祥、實則令人毛骨悚然的臉龐時,更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即便是已經曆經了兩世的薛錦畫,在聽完太後娘娘這番話後,內心深處依舊難以平靜下來,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太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現今皇上與皇後遭人下毒謀害之事已經發生。


    雖說揪出幕後黑手至關重要,但倘若能借此良機將某些人順勢拖入這趟渾水之中......想到此處,薛錦畫隻覺後背發涼,不禁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


    “皇祖母所言極是。”她趕忙應道。


    太後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小姑娘的心境,畢竟她太過年輕,尚未曆經多少世事滄桑、風雲變幻,始終認為世間萬物非黑即白,界限分明。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黑白之間並無絕對之分,換個視角審視,原本的白色興許會化作黑色,而看似漆黑一團之物亦有可能呈現出潔白之色。


    於這紛繁複雜的宮廷權謀爭鬥之中,無論何種色彩,隻要對自身有益處,即便暫時充當一迴眾人眼中的奸惡之徒那又何妨?


    “你能領悟便好,這偌大的後宮,但凡你有心成就何事,祖母定會全力為你撐腰,你隻管放開手腳去做便是。”太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聞此言,薛錦畫心頭湧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紅:“皇祖母所說甚是,孫媳銘記在心。”


    太後輕輕地揮動著手中的絲帕,動作優雅而從容,隨後微微抬起下巴,輕聲說道:“你先下去吧。”


    得到太後旨意後,薛錦畫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邁著輕盈的步伐緩緩退出了房間。


    當她離去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屋內安靜得仿佛隻能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音。


    就在這時,放置在角落裏的爐子中的熏香恰好燃燒殆盡,隻剩下幾縷淡淡的青煙在空中嫋嫋升起。


    一旁侍奉的嬤嬤見狀,趕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爐蓋,從旁邊精致的盒子裏取出新的熏香放入其中。


    隨著火星的閃爍,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香味再次彌漫開來。


    太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氣息沁入心肺,原本有些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心情也隨之變得平靜和安寧。


    過了一會兒,一直默默站在太後身旁的嬤嬤開口問道:“太後娘娘,您覺得太子妃怎麽樣呢?”


    太後並未立刻迴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擺在香爐上方、被供奉得莊重肅穆的菩薩像。


    她凝視著菩薩慈悲的麵容,臉上流露出滿滿的慈愛之情,緩聲道:“若她是個懂事的,便應當能夠領會我的一番苦心。”


    然而,嬤嬤卻不禁皺起了眉頭,似乎對太後所言有所擔憂。


    太後自然察覺到了嬤嬤的神情變化,於是接著解釋道:“到底還是太過年輕啊,而且一直在鄉野之地生活了這麽些年,未曾經曆過宮廷之中的種種權謀爭鬥與複雜人心。”


    “所以對於一些事情,恐怕難以狠下心來果斷出手,不過無妨,你且在暗中適當地幫扶她一下吧。”


    聽到太後如此吩咐,嬤嬤連忙點頭應諾道:“老奴明白了,請太後放心。”


    待嬤嬤離開之後,太後獨自一人再次麵向菩薩像虔誠地拜了三拜,口中喃喃自語道:“菩薩在上,請一定要庇佑我朝此次能夠逢兇化吉、平安無事。”


    “倘若可以,最好能讓我們一舉鏟除那迷惑皇上的妖妃,以正宮闈之風。”說完這些話,太後緩緩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繼續默默地祈禱著……


    ………


    薛錦畫緩緩地從慈寧宮走了出來,陽光灑在她美麗而略顯蒼白的臉上,但這溫暖的光線並未驅散她心頭的陰霾,反而使得那股不安愈發強烈起來。


    跟在一旁的青衣看著自家主子這副心神不定的模樣,輕聲開口道:“太子妃,此次有了太後娘娘的相助,就算是那靜妃再如何厲害,恐怕也是拿您沒什麽辦法的,但……不知為何看您這樣子,似乎心中仍有所顧慮呢。”


    薛錦畫微微抬起頭,望向遠處的天空,嘴角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笑容。


    她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般地說道:“若真是如此簡單便好啊......”


    原本這場爭鬥隻是後宮那些嬪妃們之間的明爭暗鬥罷了,然而如今連太後娘娘都參與其中了,局勢瞬間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對於太後娘娘的意圖和要求,薛錦畫並非不清楚,更非無法做到。


    隻是令她始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有些事情太後完全有能力親自動手處理,可為什麽偏偏要選擇指使自己去做呢?


    太後娘娘常年信佛,平日裏總是一副慈悲為懷、不願雙手沾染血腥的姿態。


    但如今,她竟然會慫恿自己去辦這些事情,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若是此事真能成功達成,那太後手中將會緊握一個致命的把柄。


    如此一來,即便日後太子他順利登上皇位,她往後的日子恐怕也難以安寧順遂。


    然而,倘若此番計劃最終未能達成,那也不過也就是她和太子之間的事情罷了,於她而言並無太大幹係。


    這般心思,竟能被她想得如此周全!難道真要坐享這漁翁之利不成?


    “此事絕非如你我所想那般輕而易舉,還是暫且按兵不動,靜觀事態發展吧。”薛錦畫語氣沉穩,目光深邃地看向遠方。


    而青衣顯然未曾料到其中還有如此複雜的這一層,盡管心下覺著頗為怪異,卻也未再多言。


    就在此時,二人緩緩前行間,忽然瞥見遠處花園之中有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待到走近些,雙方視線交匯刹那,薛錦畫不禁麵露些許訝異之色。


    “見過太子妃。”國師恭敬施禮道。


    “國師大人不必多禮。”薛錦畫輕聲迴應,臉上依舊維持著那副雲淡風輕、不卑不亢的神情。


    其實,她心裏再明白不過,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或許能夠欺瞞得了其他的人,但麵前的這位並不好對付,想要蒙混過關怕是沒那麽容易。


    秉持著言多必失、少說少錯這一原則,薛錦畫隻是稍稍頷首示意後,就準備移步繞道而行。


    然而,就在這時,薛老大出聲喊住了她:“太子妃為何見到微臣避之而不及?莫非是微臣做錯了什麽事情?以至於惹得太子妃心生不快?”


    聽到這話,薛錦畫的身形猛地一頓,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當她抬起眼眸與薛老對視的瞬間,隻見薛老大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但令人詫異的是,即便如此近距離地凝視著薛錦畫,他依然無法看清她的命格。


    薛老大心中不禁犯起嘀咕來:難不成是我的雙眼出現了毛病?還是說這裏麵另有蹊蹺?想到此處,他不著痕跡地輕輕掃視了一下站在薛錦畫身旁的宮女們。


    青衣也恰好迎上了薛老大那令人膽寒的目光,頓時嚇得渾身一顫,趕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與之對視分毫。


    殊不知,就在這片刻之間,薛老大已經將青衣的命格瞧了個真真切切。


    原來不過就是比普通之人稍好一些的命格而已,就算如此,也終究逃脫不了天生奴才命的宿命。


    “怎……怎麽會呢?”薛錦畫秀眉輕蹙,麵露疑惑之色,緩緩開口道:“國師大人莫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她的語氣輕柔平和,不見絲毫急躁之意。


    緊接著,薛錦畫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國師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這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國師大人深受皇上的器重,隻不過,你終究是外姓男子,於情於理都應當適當避嫌才好,畢竟男女有別,瓜田李下,難免惹人閑話。”


    說到此處,薛錦畫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目光坦然地看向國師,接著又道:“再者說了,國師大人可謂是日理萬機,而我呢,實在沒有什麽至關重要之事需要勞煩國師大人商議的,所以啊,我又怎會輕易打擾國師大人的寶貴時間呢?這樣的話豈不是就是我的不對了?”


    不得不說,這一番話下來,當真是條理清晰、邏輯嚴密,叫人完全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真不愧是個伶牙俐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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