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就在他成功逃出包圍圈的刹那,為首的人猛地伸手扯住了他的半截衣袖。他拚命掙紮,雖掙脫開來,衣角卻還是被扯掉一片。就因為這片刻的耽擱,周圍幾人迅速反應,如餓狼撲食般衝上前,揮拳朝他攻來。夜雲行奮力抵抗,怎奈寡不敵眾,很快,後腿被人狠狠踢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刹那間,拳頭如雨點般密集落下,他隻能緊緊護住頭部,再也無力反抗。


    隨著拳腳如雨點般持續落在身上,他的意識慢慢變得混沌,外界的嘈雜喧囂也越來越模糊不清。過了許久,那些施暴的人終於停下了動作。在這意識的朦朧之際,他恍惚間聽到了那些人的交談。


    “大哥,那位叫春桃的姑娘說等事情辦完了,給咱們每人百兩銀子,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一個聲音滿含期待地問道。


    “哈哈,”那被稱作大哥的人暢快一笑,“自然是真的。”


    緊接著,又有人興奮不已,高聲說道:“哎呀,這可太棒了!有了這百兩銀子,咱們都能去買一座小宅子了,到時候還能娶一房婆娘,說不定還能剩下些錢,夠咱們再去逛幾次窯子呢。”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先前那人接著又問:“這小子看起來被咱們打得夠慘的。也不知道那春桃姑娘跟他有啥深仇大恨,下手居然這麽狠。莫非是這小子喜新厭舊,辜負了人家姑娘,才把那姑娘惹急了?”說著,還朝著躺在地上的葉雲行狠狠踢了一腳。


    那身為大哥的人對那人的舉動也沒理會,反正那位春桃姑娘交代過別把人打死就行,隻是給這小子一頓教訓,所以誰做什麽他都不製止。聽到有人發問,他隻是隨意地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姑娘說了,這小子的母親從中作梗,壞了她家小姐與這小子大哥的好姻緣,惹得她家小姐不痛快,所以就想把這氣撒在他身上。”


    “哎,不對,既然是破壞了這小子大哥,與那春桃姑娘家小姐的姻緣,為啥要打這小子呀?”有人疑惑道。


    “誰知道呢。”又一人接話。


    “許是舍不得情郎受苦,就拿他弟弟出氣唄。你還別說,這小娘皮的心可真夠狠的呀。”有個人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葉雲行,還裝模作樣地惋惜著說道。


    “嗯。”大哥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那小子懷裏有銀子,咱們事兒已經辦成了,把銀子掏出來,你們就趕緊各迴各家吧,可別壞了好事。”


    眾人見大哥這麽說了,也就不再多問了,立刻閉嘴。


    隨後,葉雲行感覺到有人用力扒開他的身子,把他懷中那包銀子硬生生扯了出去,接著便扔下他不再管。


    不知過了多久,聽著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葉雲行的意識慢慢陷入沉睡之中。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僅僅隻是片刻而已。葉雲行在陣陣雷聲裏恢複了些許意識,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隻瞧見天上烏雲密布、沒一會兒,豆大的雨滴便一顆接著一顆地掉落下來,而這雨竟讓他的心神暫時恢複了幾分清明。


    他睜著雙眼,靜靜感受著雨滴的墜落,心中滿是苦澀與難受。迴想起昏迷前聽到的那些對話,即便理智在告訴他,這事絕不可能是洛表妹所為,但在當下這種情境,他還是難以抑製地感到傷心。


    雨越下越大,他迴過神來,眼神變得堅毅,不管此事是真是假,等迴去之後再問個清楚也不遲。眼下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裏。此地離巷口不遠,可因為下雨,應該不會有人進來。


    他試圖起身,緊緊咬著牙,極力忍耐著胳膊與肩膀處傳來的劇痛,好不容易撐起半邊身子,卻驚覺一條腿綿軟無力,根本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他艱難地伸手摸索著那條不斷滲血的腿,腦海中迴想起之前有人拿著木棒狠狠砸在上麵的畫麵,依眼前這狀況來看,想必是骨折了。經過多次嚐試,卻始終無法站起,他最終隻能虛弱地趴在地上,拚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向外艱難挪動。


    地上粗糙的砂石如利刃般劃破了衣衫,絲絲鮮血滲了出來,而後順著水流緩緩淌向遠方。靠著那股不屈的意誌,他總算在力氣耗盡之前,艱難地爬出了巷子。


    他趴在地上,正喘息著,忽然聽到雨中傳來馬蹄聲與車軲轆滾動的聲響。他吃力地抬起頭,瞧見遠處有一輛馬車正快速朝自己這邊駛來。這一刻,他緊繃的神經一鬆,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而在意識徹底消散的最後一刻,他在心裏默默感歎,原來腿斷了竟會這般疼痛難忍啊。


    ………


    洛水瑤怎麽也沒想到,當她把地上那個已然髒汙不堪,甚至血肉模糊的人翻過來,撩開那胡亂貼在對方臉上的發絲時,竟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她一時滿心的難以置信,葉雲行理應待在侯府當中,怎麽會跑到這兒來?難道眼前這人僅僅是個長相相似的陌生人?不過再細細打量他身上的衣裳,雖說如今已破爛得不成樣子了,可那分明就是和自己分別時,對方所穿的那一身。


    她趕忙摒棄了那恍惚間冒出來的念頭,不對,這就是葉雲行啊!


    她頓時心急如焚地跪在葉雲行身旁,一邊伸手想用力拉扯起他,一邊焦急地輕拍著葉雲行的臉,急切地唿喊著:“二哥,二哥,你怎麽會在這兒呀?你還好嗎?”


    然而葉雲行卻雙眼緊閉,身體紋絲不動。


    洛水瑤心中陡然一驚,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緩緩將手放在了葉雲行頸間的脈搏處。


    還好,脈搏還有。


    她長舒了一口氣,連忙用力抱起葉雲行的上半身。此時,春杏與春桃也來到她身後,包括不明所以將馬車趕過來的車夫。


    春桃看到這情形心裏直發怵,隻匆匆掃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了。可春杏膽子大,毫不猶豫地就上前,打算幫洛水瑤一起抬人。哪成想,她剛湊近,看清那人麵容後,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叫出聲:“世子!”


    春桃聞言也被驚了一跳,顧不得害怕,急忙上前去,定睛一瞧,居然真的是世子。她的臉上浮現出驚愕之色,喃喃道:“世子怎麽會在這?怎麽會傷成這個樣子?”


    洛水瑤趕忙製止她的發問,急切地說道:“行了,這些事兒等他醒來再問。”


    隨後朝著春杏道:“你幫我一起將他抬上馬車,我們得趕緊迴去給他請大夫,他這可傷得不輕。”


    “是,小姐。”春杏聞言連忙應道,之前她隻是順著小姐的力道小心地扶著夜雲行的肩膀,此刻聽到小姐的話,心中的慌亂無措頓時有了方向。她隨即一手環在葉雲行的肩窩,一手插到其膝下,稍一用力便將人穩穩抱起。


    洛水瑤正在使勁抱人,卻因春杏突然發力而使力落空,她一怔,就見春杏嬌小的身形竟輕鬆抱起了比她高大許多的葉雲行,這會已經向著馬車走去。她愣了愣,才想起春杏力氣大的事,剛剛一著急倒是給忘了。


    此時她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起身拉起一旁因害怕而腿軟的春桃。二人跟在春杏身後,在車夫的協助下,費了一番力氣,才將葉雲行安置進了馬車。


    洛水瑤此時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兩側,滿臉的雨水順著下巴不斷滴落,身上的衣衫也濕透了,緊緊地貼在身上,顯得狼狽不堪。但她全然顧不上這些,匆忙抬起袖子隨意在臉上抹了幾把,試圖讓視線更清晰些,因為方才的一番動作,她喘著粗氣,雙眼緊緊盯著葉雲行,一刻也不敢鬆懈,時刻留意著他的情況。


    春桃在一旁看到,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在馬車裏一陣翻找,沒找到想要的東西,隻翻出一件出門時給洛水瑤帶的披風。她把披風放在一邊,從懷裏掏出帕子,遞給洛水瑤。


    洛水瑤順手接過,下意識向春桃道了謝,然後拿著帕子上前,輕輕擦拭葉雲行臉上的雨水。待碰到他唇角烏青的傷口時,葉雲行下意識地側頭躲過。洛水瑤看著那傷口,抿了抿唇,隨即收迴手。


    也許是受傷後又淋了雨,身體失溫,葉雲行的嘴唇發白,雖在昏迷中,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


    洛水瑤拿起春桃放在一旁的披風,圍到葉雲行的脖子處。這披風對於她來說雖大,但因葉雲行個子高,雖然在馬車中無法施展開,卻仍未能徹底蓋住他的全身。看著他仍舊發抖的身子,洛水瑤咬咬牙,將他裸露在外未被蓋住的小腿抱入懷中,試圖讓他暖和些。她自然知道將濕衣脫掉或許會更好,但這裏畢竟是古代,男女大防意識極強,可沒有什麽醫者無性別的說法,她終究還是需要注意些。


    春杏與春桃見狀,連忙想要上前拉住她,說道:“小姐,讓奴婢來。”


    畢竟這番場景看起來有些太過出格,她們怕外人瞧見,到時壞了自家小姐的名聲。而且自家小姐與大公子的事還未清楚,若是又被人傳出與世子有什麽瓜葛,恐怕自家小姐的名聲就要臭了。


    她們不同,身為下人,本就沒那麽多講究。且不說無人會留意她們的舉動,就算有,她們為主子盡心辦事也是分內之事。即便有人議論,左右不過是兩個奴才,在世人眼中,她們無需顧及什麽名聲,隻要能伺候好主子,便是盡到了職責。


    洛水瑤被她們這般急切的表情唬得一愣,見二人想把她推開的樣子,便明白了意思,猶豫一下後放開了。丫鬟為她著想,她自然領情,而且丫鬟的名聲也重要,不能被人拿去做文章。


    她思索片刻說道:“你們先替他暖一暖,到侯府就放開,別讓旁人看見,聽到沒?”


    春杏和春桃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感動,連連點頭,異口同聲迴答:“奴婢知曉。”


    說罷,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接替洛水瑤的位置,盡量用自己的身體為葉雲行取暖,哪怕是因為淋了雨,二人也覺得有些冷,但心裏卻是暖暖的。她們再一次無比感激侯夫人將自己分給小姐,在這京城中,體恤下人的主子雖然不少,然而像自家小姐這般的,終究還是不多見。身為丫鬟,能遇上這樣一位為下人著想、將她們視為身邊人的主子,是何等的幸運。


    ………


    此時侯府中同樣是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侯夫人眉頭緊皺,滿臉焦急,見院中管事之人來了,顧不得大雨,連忙上前問道:“可是找到世子與洛表小姐了?”


    那管事聞言搖搖頭,又點點頭,欲言又止地看著侯夫人。侯夫人見他如此行為,大怒道:“有事便盡快說,若是二位主子有危險,仔細我剝了你們的皮!”


    管事嚇得渾身一抖,囁嚅著開口:“夫人,派出去的人尚未有消息傳迴,不過已加派人手四處搜尋,隻是……還有一事需夫人定奪。”


    那管事開始還有些害怕,說話斷斷續續,但後麵便不再猶豫,鼓起勇氣說了出來。隻見他微微抬頭,偷偷瞧了瞧侯夫人的臉色,見夫人雖滿臉怒容,但也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便接著道:奴才將府中下人全部聚在一起,仔細盤問了一番,才知道有人竟是看到了洛表小姐與世子的蹤跡,”


    說到這兒,他又頓住,瞧了瞧四周的下人,才接著說:“隻是有一事,奴才不知當不當說。”


    侯夫人自然看出他這般吞吞吐吐的原因,便揮揮手讓周圍的下人退下,隻留下桑嬤嬤陪在身旁。


    那管事見狀,才繼續說道:“奴才在詢問時,有下人曾言,自從從膳堂出去後,洛表小姐便與世子一起在花園中坐了許久。之後,二人分開,世子迴了院子,沒一會兒,洛表小姐便出了府,又很快派人來給世子傳信,翠竹院下人也不知道信上是什麽,隻知道世子收到信後,便急急忙忙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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