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突然止步。


    抬眸。


    前路拐角處,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正站在那裏。


    他冷冷的看著老農。


    “來了!”


    老農眸子一縮,就連身子都挨了幾分,唯唯諾諾說道:“大人是在喊小人嗎,不知何處得罪大人,小人……”


    “在錦衣衛的麵前,你覺得還有裝模作樣的必要!”黑衣男子冷冷的笑了笑:“禦史台那群書院的混蛋,總是打錦衣衛的小報告,說什麽抓人必須要有真憑實據,惹得指揮使沒少收拾我們。”


    “我等恨死了那群禦史,可卻也拿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誰叫人家背後站著方侯爺呢!”


    “可這啊,也讓我等學了個乖,先找證據再抓人,免得被那群禦史找麻煩!”


    “對了,說起方侯爺,那也是個好人啊!”


    “雖說經常欺負指揮使,可對我等小人真心不錯,那次見了不給三瓜倆棗的打賞,而且還找了太子殿下,提了咱們的俸祿。”


    “不說咱們,就說那些老百姓,咱跟著你走了一路,那個百姓聽了侯爺的大名,不說一個好字。”


    “你說說,就這麽好的一個人,你們這群混蛋,竟然對他下手,你說說,我能饒了你嗎!”


    老農緩緩的抬起了頭,挺直了身子,兩眼之中,更是殺氣彌漫。


    短短的幾息時間,幾乎是變了一個人。


    “就你自己,還有何人?”


    黑衣人的手已經落到了腰間的繡春刀上:“說說吧,你是孟家的人,還是孔家的人!”


    老農嗬嗬一笑,冷冷說道:“傳聞錦衣衛中皆是高手,你敢獨自一人出現在此地,想必有些身手,如此,今日老夫便來試試你的斤兩。”


    巷子裏隨即勁風大作,兵器碰撞聲音不斷。


    沒過多久,黑衣男子拎著老農,就如同拎著一條死狗般的走出了巷子。


    交叉口,早有一輛馬車等候,駕車的同樣是一名錦衣衛。


    黑衣人抬手將人丟上馬車。


    “院子裏的人,輕著點,可別給弄殘了廢了。”


    “都是大人物,咱們惹不起。”


    “蔣大哥放心,咱們兄弟懂的!”錦衣衛抬腳將老農往裏麵踹了踹,拉上了馬車上的簾子。


    被喚做紀大哥的男人點了點頭:“懂得就好,不過也不用太客氣,讓他們吃點苦頭還是可以的,不然,豈不是落了昭獄的名頭!”


    “嘿嘿,懂!”另一名錦衣衛答應一聲,驅趕著馬車緩緩離開。


    目送馬車離開,紀大哥轉身看向巷子口邊上的一處隱秘所在。


    “這位朋友,還不肯現身一見嗎!”


    麵白無須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陰森森的笑道:“蔣瓛,不愧是能入老祖宗法眼的人,果真機靈!”


    ……


    隔壁院落,公主府。


    正在院子裏曬著太陽,逗弄懷中貓兒的安慶公主忽然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小院的方向。


    “我怎麽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聲音。”


    邊上侍候的婢女微笑道:“公主想來是聽錯了吧,誰敢在咱們公主府的動刀兵,莫非是不想活了,想來應該是幾個地痞流氓之類的打架吧,奴婢這就喊下人過去看看。”


    “罷了!”安慶公主擺了擺手,繼續玩弄懷中貓兒:“地痞流氓毆鬥,這是巡城司的那群人該管理的事情,與我公主府無關。”


    “對了,本宮聽聞,巡城司的那些人,都是洪興幫派的,這個幫派還是引鳳侯創立的?”安慶公主問道。


    婢女笑了笑,迴答道:“公主說的是,奴婢聽聞也是如此。”


    安慶公主皺了皺眉:“堂堂大明勳貴,跟一群地皮流氓廝混到一起成何體統,,這個引鳳侯,雖說給咱們大明立了一點微末的功勞,但是勳貴的臉麵,也容不得他玷汙,迴頭我便於母後說說,這樣的人,怎麽配當她的幹兒子,與本宮等做兄弟姐妹。”


    女婢點頭,諂媚說道:“公主說的是,聽聞這引鳳侯,當年還是個平民百姓的時候,靠著商賈一道過活,後來不知怎麽攀附上了永昌侯,這才起了家。”


    “想必能夠湊到陛下娘娘麵前,也是永昌侯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氣。”


    “奴婢曾經遠遠的見過這引鳳侯一麵,囂張跋扈,欺男霸女的。”


    “說到底,不過就是個粗魯的武人罷了!”


    “哪裏比得過咱們駙馬爺啊!”


    “也就咱們駙馬爺被陛下派去了四川,不然若是駙馬在京,那有他引鳳侯立功的份。”


    作為安慶公主的婢女,她在其身邊伺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原本,這位婢女隻不過是公主府中的一名最為卑賤的奴婢,正是靠著投其所好,為安慶公主提供不斷地情緒價值,這才坐上了貼身婢女的位置。


    能有這個手段的女人,又豈能不曉得自己主子話語裏的含義。


    安慶公主表麵是在說方靜之,可那是在說方靜之嗎,不,她是在顯擺自己的駙馬。


    老朱的兩位嫡公主,大公主臨安被賜婚嫁給了李琪。


    當初的臨安,那可是百般的不願意,可終究還是沒能違逆老朱的旨意。


    至於婚後的生活好不好,那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可這落在安慶的眼中,那就全然不一樣了。


    姐姐嫁給當朝宰相的大公子,而父皇卻給自己找了一個窮書生。


    高中又如何,比得過宰相之子嘛!


    可這一切隨著李善長的倒台,都發生了變化。


    原本婚後生活不如意的臨安聽說自己公公被趕到書院教書,駙馬李琪也被免了所有官職,從此永不錄用以後,整個人的心都放鬆了下來。


    而安慶公主呢,看到姐姐的駙馬沒了差事,公家倒台,瞬間覺得自己站起來了。


    再看歐陽倫,也不是那麽的不順眼嗎!


    有差事,還能賺錢,姐姐很明顯不如自己過的好啊!


    剛剛安慶提起方靜之,實則就是在找個由頭誇自己的駙馬歐陽倫罷了。


    如今聽到婢女如此附和,也算是滿足了她的情緒要求了。


    安慶公主擺擺手,衝著婢女皺了皺眉,可是眼中卻滿是驕傲的喜色。


    “朝中之事,你一個婢女怎麽敢評論,更何況是評價一名勳貴侯爵,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說了。”


    “來,扶我去後院看看。”


    “公主,後院就一口枯井,聽說還死過人,您總是去那裏幹嘛啊!”


    “閉嘴,你在教本公主做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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