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之得風寒了。


    大概是因為昨天裝的太過的原因。


    一個晚上都渾身乏力,躺在床上哪哪的都不舒服,鼻子也不通氣。


    家裏人對此緊張到不行,來來迴迴請了七八個大夫過來看過。


    開了不少的藥。


    小鐵錘一直守在方靜之的房間裏,時不時的就要用手試一下方靜之額頭的溫度,替換下冷透的熱毛巾。


    老羅是個有心人,知曉方靜之病了,劉宏福又不會熬藥,自告奮勇的去為方靜之熬藥。


    甚至為此趕走了前來幫忙的桂花娘子。


    方靜之知道,這家夥純屬就是為了偷懶。


    就像那些喜歡斷更的狗作者,請假的理由總是五花八門一樣。


    說白了,就是因為懶。


    可方靜之現在也沒力氣揍老羅了,畢竟人家還是為自己熬藥。


    就暫時放過這老小子吧!


    老羅熬好了藥,小鐵錘端著藥碗,輕輕吹了口氣,然後一臉期許的將勺子送到方靜之的嘴邊。


    “主人,喝藥,喝了藥就不難受了!”


    望著一臉緊張的小丫頭,方靜之很想伸手捏一捏對方的小臉蛋。


    可他現在沒那個力氣。


    “啊!”方靜之張開嘴巴。


    小鐵錘溫柔的將湯匙送到他的嘴裏,又看著他將藥喝下去。


    別說,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小丫頭伺候,還挺好的。


    “都怪那釣魚的老混蛋,本少爺的賭注他有沒有送來!”


    劉宏福憨憨的說道:“少爺,還沒呢!”


    “媽的,這個老騙子,就知道他是個不講信用的。”


    “萬一老爺爺忘了呢!”小鐵錘安慰道。


    方靜之齜牙:“你別替他說好話,老家夥說話不算話,就知道他玩不起,本少爺的二郎神,上哪找等值的東西去。”


    “這梁子本少爺跟他結下了,你等本少爺好了的,你看我怎麽收拾這個老東西!”


    ……


    與此同時。


    信國公府。


    湯和美滋滋的將一碗魚湯下肚。


    胃裏暖暖的,感覺特別的舒服。


    這自己釣的魚,吃起來就是美啊!


    正吃著魚呢,已然忽然推門而入。


    湯和抬頭,見是自己的小兒子湯燮過來了。


    看到這個整日裏遊手好閑,不成器的兒子,湯和的這個心裏……


    就高興啊!


    老大老二整天想著建功立業。


    媽的,老湯家缺你們建功立業是吧!


    唯獨小兒子是如此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就作吧!


    反正隻要不是造反,就不會作死。


    而且小兒子如此的做,對湯家不僅沒有壞處,還有大大的好處。


    君不見那些聲名人才俱佳的大家族,有哪一個能安安穩穩的活到最後。


    反正是紈絝子不斷地大家族,那是有一個傳承千年的氣勢。


    “燮兒啊,來,過來坐!”湯和熱情的招唿湯燮說道。


    湯燮似乎早已經習慣了湯和的熱情,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一屁股就坐到了湯和的邊上。


    “爹啊,啥事啊,我還急著出去刷呢!”


    “別說,教坊司新來了幾個元人娘們,那味道真不錯哎!”


    就這短短的兩句話,紈絝氣質盡顯。


    湯和則是越看越喜歡,絲毫沒有半點當爹的樣子。


    反而是親手盛了一碗魚湯遞給兒子。


    “燮兒啊,來嚐嚐這個魚湯,爹親手釣的魚,親手做的,味道別提多鮮了!”


    “這其中啊,爹還放了鹿茸、肉蓯蓉、鎖陽、淫羊藿、巴戟天、補骨脂、益智仁、杜仲、續斷、菟絲子,大補啊!”


    湯燮接過湯碗,抬頭不可置信的湯和,卻見老爹一副鼓勵的模樣。


    “爹,你吃的這麽補,不怕漲死啊!”


    娘的,我這天天教坊司的人都沒有這麽補過好吧!


    嗯,也確實該補補了。


    昨晚就差幾息,差點輸給李景隆那個廢物。


    湯和瞧著兒子,一歪嘴,道:“燮兒哪裏的話,爹,老當益壯,一口氣兩個時辰,都不帶大喘氣的!”


    你在吹牛逼,我不信半點。


    心裏這麽想著,但是手上卻端起了那碗魚湯,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別說,還挺好喝的。


    嗯,這跟腎沒有半點的聯係,隻是因為單純的好喝。


    湯燮於是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笑眯眯的看著兒子喝湯,湯和笑著問道:“燮兒啊,一會打算幹什麽去啊!”


    湯燮埋頭湯碗:“今日約了李景隆,大戰教坊司!”


    “李景隆?”湯和皺了皺眉頭,忽然想到了什麽。


    這家夥不是整天跟藍玉那個女婿,就是自己見過的那個討厭的小鬼廝混在一起嗎,怎麽又去教坊司了。


    不過看看兒子,再想想吊兒郎當的方靜之,湯和忽然笑了。


    雖然說做個紈絝對家族有益,但是對湯燮本身並沒有好處。


    作為父親,湯和又如何能不擔心自己這個小兒子呢!


    可如今自己的位置尷尬,能做的隻有多留一些家產給這小子。


    如果能有一個機會,既做個紈絝,還能得到太子與皇帝的賞識。


    湯和忽然想到了方靜之。


    作為大將,湯和不可能不知道火藥對朝廷的重要性。


    又有藍玉那層關係在,姓方的小子這輩子定然會飛黃騰達。


    那小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兒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李景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完全可以混到一塊成為三個不是好東西的好東西啊!


    湯和眼睛亮了一下。


    “燮兒啊,一會先不要去教坊司了,為父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幫著做一下!”


    “什麽事情啊爹!”


    “你帶上冉曉琴,在備上貴重些的禮物,去定淮門找一個姓方的少年郎!”


    “務必把這冉曉琴給他留下,哪怕是做個侍寢的丫鬟也好。”


    “總之,不能再帶迴來!”


    “冉曉琴?”湯燮抬起頭,一雙眉頭幾乎皺到了一起。


    他是個紈絝不假,可也不是個傻子。


    這冉曉琴是宮裏賜下來的,說的好聽,是宮裏賞賜的婢女。


    可實際上,卻是用來監視老湯家的。


    隻不過是擺在了明麵上罷了!


    就這麽把皇後賞賜的人給送了出去。


    這……


    湯燮不免有些擔心。


    湯和笑道:“無事,為父又送了一封告老還鄉的折子上去!”


    “等到為父告老還鄉,這冉曉琴待在咱們家裏,還有什麽意義。”


    “倒不如趁機把這冉曉琴,送到未來陛下可能會很關注的人手裏!”


    “至於那姓方的少年郎,你可多接觸一下,做個朋友也是好的。”


    “爹,我好像懂了!”


    湯燮抬起頭,父子倆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抹壞笑。


    這叫啥,這就叫禍水東引啊!


    ……


    丞相府。


    胡惟庸眉頭緊皺,端坐在太師椅上。


    手裏依舊夾著一根香煙,也依舊是半天沒有抽上一口。


    他從來不是個糾結的人。


    做事果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短短的幾年,就從一個小小的芝麻官爬到如今的左相的位置上。


    可如今,他確實猶豫了。


    在給不給姓方的少年郎送禮的問題上,他已經連續思考了數天了。


    禮物都已經備好,全部擺放在了那裏,可就是因為他的猶豫,一直沒有差人去送。


    作為當朝宰相,區區一個少年郎,自然不值得自己大動幹戈。


    可這少年郎的背後卻並不簡單啊!


    可能隱藏著這個天底下,最鋒利的刀劍。


    自從費聚過來訴苦以後,胡惟庸的心頭就湧起一股濃濃的不安全感。


    這讓他十分的緊張,甚至數天都沒有睡好。


    姓方的少年隻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為什麽會敢於對費聚這個侯爺出手。


    僅僅是因為他是藍玉的女婿嘛?


    不,不會是這樣的!


    哪怕是一向驕橫的藍玉,也不敢就這麽對一個侯爺下手。


    難不成是藍玉背後的太子?


    若此事是太子吩咐的呢!


    是針對費聚,還是針對自己。


    這可不是一個美妙的信號。


    坐到了宰相的位置上,雖然說權傾天下。


    但每走一步,也是舉步維艱。


    特別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


    思慮良久,胡惟庸還是點了點頭。


    “去吧!”


    一旁的早已經等候多時的丞相府管家應諾,施了一禮,弓著腰緩緩退出明堂。


    待到管家帶著禮物離開了,胡惟庸才緩緩的從太師椅上起身。


    望著萬裏無雲的天空,胡惟庸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希望這個少年郎,會是自己破局的關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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