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斜臉上的平淡刹那間變成了恐慌,連忙答道:“應當是出逃了…”


    燕平斜素來穩重,還是頭一次感覺對一個人有了懼意,一言不合就是拔刀子,這誰頂得住啊?


    言承這才又收起了匕首,他對情緒控製的一向是很好的,但是一旦被騙,發起火來自己也控製不住,剛才沒一刀捅死燕平斜都算他運氣好…


    不過對於欺騙自己的人,言承一向是沒有好感的,袁成嶽這個人,不是好東西!


    心裏念頭飛快交織,言承把玩著手裏的匕首,淡淡道:“繼續說。”


    燕平斜已經感覺自己後背有些冷汗冒出了,這一刻的言承就像是一匹擇人而噬的餓狼,正在伺機而動,一旦自己說錯了什麽…那可能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也不敢拖延,燕平斜再次開口,語氣沒了之前的平淡:“袁成嶽自以為交出鎮魔司要的道圖就平安無事了,可是誰知道他們三人所得的道圖竟然是假的,真的道圖估計還在魔門手裏…”


    燕平斜說到這裏,又是冷笑一聲,像是在譏笑袁成嶽的愚蠢,皇室曆來自認為高人一等,燕平斜也不例外。


    “不過他倒也是聰明,估摸是留了後手,聽到風聲就跑路了,鎮魔司就選擇消滅魔門的人來博得一個名聲。”


    “如此一來,他們也就有了一個名聲,能夠插手皇位的選擇權,至於你兄長…也許是被讒言所誤也說不一定…”


    言承手上把玩匕首的動作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燕平斜:“所以鎮魔司讓你昨天來言府,並不是問那什麽道圖的下落,而是作為你事先檢舉言府有魔修同黨嫌疑的證據?”


    “不管你昨天說的是什麽,隻要你來了,那麽這個功勞就有了,是嗎?”


    燕平斜嘴角輕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然後輕輕拍了拍手讚道:“阿承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聰穎啊,本王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言承這下才算明白了所有的關竅,昨天燕平斜來找他,不是敘舊,也不是為了大道圖,隻是鎮魔司的手段。


    鎮魔司是不知道假的道圖是從他手裏流出的,畢竟修仙者都是疑心重重的,這等寶物鎮魔司並不相信言傾會告訴自己這個弟弟。


    那道圖也隻是燕平斜猜測言承會知道,如果能夠得到,自然是意外之喜,就算言承不知道,那他也隻是少了一種能跟鎮魔司談條件的依仗,對他來說沒什麽影響,純粹是隨口一問。


    隻要今天魔修來劫法場,那麽鎮魔司就會給他一個提前察覺言家有異的功勞,而以鎮魔司在燕國的分量,燕平斜背後站著鎮魔司,這個皇位唾手可得…


    鎮魔司固然可以直接插手讓燕平斜繼承皇位,但那樣傳到其他凡人國度去了,未免會生出對鎮魔司,以及背後仙門的抵製情緒。


    今天換了這家的皇帝,那誰知道明天自己的皇位會不會也被替換掉?這個誰也說不準,而這樣下去仙門就沒辦法控製住人心。


    而五哥,一開始是鎮魔司用來引出魔門的誘餌,而後又涉及到了鎮國之寶的歸屬,是不是魔修,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鎮魔司的勢力誰也摸不清,這不是單單一個國家的仙門聯合勢力,說白了,是這天下數之不盡的仙門推到凡俗間的代言人。


    而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隻要人在控製之中,是不是魔修,又是不是罪無可恕,都是鎮魔司一句話的事。


    想通了這些關節,言承這時候反倒是不氣了,心緒平靜,帶著溫和的笑容跟燕平斜對視,讚道:


    “陛下這般深謀遠慮,臣自愧不如。”


    燕平斜聽了這番話,嘴角弧度揚起更大,他又成了那自信滿滿的承王,或者說明天的燕國皇帝。


    “朕實查言家被奸人讒言,實則無罪,言家子言傾…亦無罪。”


    兩人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麽做,言承自然而然換了稱唿表忠心。


    燕平斜現在的口頭承諾自然不可信,但皇帝他是要做的,而鎮國之寶的事言承知道了,那麽燕平斜就不敢過河拆橋。


    隻要言承放出燕平斜把鎮國之寶交出去了的消息,這或許又會成為一場新的起義訊號。


    燕家坐了三百年的皇位,想要取而代之的人比比皆是,要不是有這鎮國之寶在,現在的燕國早就換了一個姓了。


    恰在此時,言承也是察覺到場中事態又有變化,兩股強大的氣息陡然出現,正是兩個大司靈加入了戰團。


    印證了燕平斜所說的大司靈的確存在以後,言承終於做下了最後的決定,拱手道:


    “陛下明察秋毫,言家感激不盡,臣這就迴去稟告家父,他老人家作為言家上下的頂梁柱,因為五哥的事,又衰老了幾分,臣作為人子,隻希望父親安康。”


    這番話意思就很明顯了,要是我五哥到時候不能好好的迴來,你燕平斜這個如意算盤就得打空,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


    燕平斜轉頭看了一眼斷頭台上的情況,然後迴過頭,笑道:“百善孝為先,言傾定當安然無恙迴到家中才可解太尉之憂。”


    這句話也說的很直白了,本王一定讓你五哥平平安安地迴去,你就放心吧。


    言承點了點頭,飛身跳下監斬台,迴頭遠遠看了一眼斷頭台,打的激烈,五光十色的靈力交織閃爍。


    而隨著兩個大司靈的加入,魔門這邊顯然也是有後手準備的,絲毫不弱於兩個大司靈的三個魔修也是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然後打的更是激烈。


    化靈境的修仙者已經是極為強大,各種威力強大的道術施展開來,加上手中各種靈器法寶符籙,那聲勢說是驚天動地也不為過。


    各種道術衝擊帶來的震感,還有巨大的聲響,讓這片空曠的地麵也是隨之輕顫,仿佛是地震一般。


    而鎮魔司那些修為低下的護衛這時候早就死傷慘重,言承心裏不禁一陣後怕,幸好沒偷溜進去,這他娘的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也不多看,言承飛快地離開了,他現在得迴去收拾東西跑路了。


    現在五哥是安全了,不管是鎮魔司贏了還是魔門贏了,五哥都得到了一個安全的保障。


    而言家這邊,就算魔門把五哥救走了的話,言家還有大哥言旭三哥言丘罩著,兩人在各自仙門也是有些分量,鎮魔司也不敢做的太過。


    而鎮魔司把魔修誅滅了,那燕平斜順理成章坐上皇位,自己手裏有他的把柄,言家也安全。


    所以眼下最危險的就是自己了,萬一那袁成嶽被抓住了,那大道圖在自己手裏的事不就敗露了嗎?


    以這大道圖能讓仙門剿滅魔窟的重要性來看,言家人是保不住自己的,這大道圖能夠讓安安生生的兩大勢力徹底撕破臉皮,那自己這條小命又何足掛齒?


    眼下最大的漏洞就是,仙門和魔門因為魔窟覆滅的事,肯定還沒有正麵交涉過,雙方都各自以為大道圖在對方手裏。


    魔門想搶迴大道圖,而仙門又折損了大批修仙者都沒拿到大道圖,肯定是對魔門恨得牙癢癢。


    但是兩邊總有一天會發現這個問題,不管哪邊抓住了袁成嶽,那麽自己也就跟著被賣出來了。


    魔窟在仙門腳下立了數百年,就因為這大道圖,半個月前都被仙門一鍋端了,大道圖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所以言承深信,到時候就算自己交出大道圖,可能不會死,但也是有一番苦頭吃的。


    至於現在交出大道圖?言承倒是想,修行就為了活下去,眼下命都保不住了,這大道圖就算再寶貝自己死了不也隻是廢紙一張?


    隻是現在交給仙門的話,這一交出去,魔門的人知道了,馬上自己就得變成魔門眼中釘,仙門得了大道圖也不會保護自己。


    魔門就更不用說了,看了那枯瘦男子隨手就殺了幾個人,言承心裏很清楚,魔門的人是不看重人命的,過河拆橋也不一定。


    所以為今之計,唯有收拾東西跑路,現在誰也保不住自己,隻能自己先躲躲這風頭。


    等找到了大哥,有言旭將近分神境的實力,便有了說話的底氣,到時候交出大道圖,這個事情自然而然就解決了。


    對於修行,言承是不指望的,這眼下是仙門都進不去了,別提修煉的事了,就身上的靈石,到築基中期頂天了。


    逃命的時候,言承的速度自然更快,不到一刻鍾便迴到了言府,然後敲開了門,兩個門房打開門,等言承進去了,趕緊關上了門。


    言承有些奇怪,一打聽才知道是因為魔修劫法場的緣由,難怪自己一路迴來熙熙攘攘的清河街頭今天竟然是冷冷清清,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而且是官差發的通告,這次魔修比上次厲害的多,就連皇宮就加強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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