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赫瑞姆的領主大廳,修建的同樣很氣派,高大的穹頂、雕花的立柱……這個大廳就像在中部大平原一樣,開闊得幾乎要用“一望無垠”來形容。


    克萊斯伯爵在大廳的最裏側,距離大門很是遙遠。就在朱三沅進門的一瞬間,克萊斯伯爵不顧年高位重,張開雙臂,做出要熱烈擁抱的樣子,一邊熱情唿喊一邊向門口跑來,“哎呀,我的老朋友,朱三沅,你可來啦!”


    主人如此熱情歡迎,倒讓朱三沅覺得經受不起,趕緊快步小跑迎上前,“見過大人,給大人請安!”


    而周圍的領主對待朱三沅的態度卻是不冷不熱,與克萊斯伯爵熱情洋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朱三沅往左右一瞧,心裏就有了盤算,看來今天的飯局,並不簡單,這裏頭準有事兒!


    克萊斯伯爵挽著朱三沅的手,“聽說你剛剛拿下了德瑞瑪格堡,哈哈,如果我沒數錯的話,這是你東征以來,連續拿下的第三座城了吧?哎呀,怪我軍務繁忙,本該到前線,親自慶賀的。嗬嗬嗬……正好,你既然肯賞光,貴足踏賤地,讓寒舍蓬蓽生輝,也正好讓我在敝處為你接風洗塵了。”


    “還要感謝大人的栽培!”


    朱三沅心裏有算計,心說這個克萊斯伯爵可不是個善茬兒。他要是真那麽熱情,就不該等我進了門再出迎。既然門童已經在我解除武裝、更換禮服的時候稟報於他,他為何不出門相迎、或是在門口恭候呢?反而是故意在離我進門最遠的地方,再大唿小叫地跑過來?


    把前因後果一琢磨,“嗯……這番‘熱情’顯然是有意做給外人看的。行,我明白了。”於是,對克萊斯伯爵的熱情招唿,也是虛與委蛇,假意客套。


    一旁邊,哈倫哥斯伯爵端著酒杯走過來,冷冷一笑,說道:“朱三沅,你這個‘朋友’當的可不怎麽合格呀。日瓦丁距離此處不過一天的路程,為何還姍姍來遲,花費兩天的光景?”


    格雷恩沃德子爵起哄架秧子,接道:“想必是獲封日瓦丁、提獲伯爵之位,歡歌宴飲,吃醉了酒,高臥未起吧?哈哈哈……果然是小人得誌,沐猴而冠呀!”


    二位仰著身子,“哈哈”大笑。


    迪斯平男爵補充說道:“我猜,他那晚肯定高興地蹦了起來。如果有跳高比賽,他肯定能拔得頭籌!對了,我聽說,他攻陷德瑞瑪格堡的時候,就是直接跳上城牆的,哈哈哈……”


    朱三沅冷冷看著這一大家子,心說一個燒村狂魔,一個殺俘虜的勇士,居然也有臉嘲笑我?罷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不跟爾等一般見識了。於是隱忍沒發作,隻是傻笑著。


    特瑞典伯爵笑道:“元帥嘛,就該帶領大家攻城掠地,開疆拓土。我覺得朱三沅這小子還不錯,既不貪圖洗劫燒村、又不癡『迷』屠殺戰俘,一口氣拿下一城二堡,如果再算上魯德堡,那就是一城三堡……”


    朱三沅剛要稱謝,就聽到他後半句話,“……不過據我了解,似乎用了不少雕蟲小技,而非一刀一槍打拚下來,這跟騎士精神……好像不太相符。當然啦,反正也是外大陸來蒙吃蒙喝的江湖騙子嘛,不受傳統美德的約束。”


    “可不是嘛,”他的連襟——瑞伊斯子爵說道:“我聽說,他自外大陸而來,落腳點就是維基亞的日瓦丁。在維基亞混的時候,就搞過不少陰謀詭計,這次維基亞的分裂,就有他的功勞啊。後來被人識破,被『逼』無奈,才反出維基亞,嘿嘿,也不知怎麽的,來到咱們斯瓦迪亞,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元帥,還迴頭打下了日瓦丁,現在更成了日瓦丁的新主人。還真是個跟誰反誰的角兒……哎喲,將來該不會調頭反斯瓦迪亞吧?”


    幾位領主一唱一和,有捧哏有逗哏,樂得花枝『亂』顫。


    朱三沅忍氣吞聲,陪笑道:“江湖謠言,不足為信,不足為信!”


    克萊斯伯爵居中和稀泥,說道:“看來,大家都聽說過朱三沅伯爵大人的事跡。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下麵該是舞會環節了吧?嗬嗬嗬……來來來,咱們幾個老家夥別賴著地方了,給年輕人騰騰空吧。”


    幾位領主往四麵後退幾步,留出中央的空地。仆人開始演奏樂器,年輕的領主和千金小姐們開始陸續到中央空地上翩翩起舞。


    如先前的『吟』遊詩人所說,貴族的宴會,其實隻有一個主題——增進關係,拉幫結派。


    這其中,就有很大一個環節——舞會。舞會上,單身貴族們互相認識,加深了解,增進感情……或者確認戀愛關係,乃至結婚。一旦兩大家族通過聯姻的方式,結成了兒女親家,也就自然而然成為了一個利益共同體。


    朱三沅忽然發現,自己被徹底孤立了:克萊斯伯爵正跟他的兄弟克拉格斯伯爵聊得熱火朝天,兩人之間是密不透風;其他的老伯爵們,諸如哈倫哥斯伯爵之輩,眼神中更是充滿敵意;而年輕的領主們,也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的是男女兩兩組合……


    在中央舞池的最外側,有一位身材嬌小的貴族少女,身穿綠『色』高領長禮服,外搭一件土黃『色』金錢斑的長絲巾,盤著頭發,圓圓的小臉上帶著羞赧的微笑。


    “跟美女聊天總比跟一群糟老頭子受氣強。”朱三沅深吸一口氣,厚著臉皮,邁步走過去,“嗨——你好,我叫朱三沅,剛剛榮升伯爵之位。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對你有進一步的了解呢,尊敬的女士?”


    “我叫艾麗娜,是迪林納德伯爵的女兒,拉法德男爵的妹妹。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艾麗娜低頭微笑著,臉上掛著兩個小酒窩。


    “哦……嗬嗬……那個……我能否請你跳支舞呢?”


    艾麗娜向後退了一步,“抱歉,我跟你不是很熟……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請允許我離開。”


    “啊……當然,其實我這次來,隻是想告訴你……呃……我在這座城鎮裏見到一朵非常美麗的花,它嬌羞而美麗,綻放著『迷』人的光彩;


    讓無數少男為之傾倒、癲狂,見之一麵便無法忘懷;


    懵懂的心靈,並不知道,那就叫愛。那種感覺裝不來。


    我付之所有,隻為等那朵花開……你可知,那朵花叫什麽名字?”


    艾麗娜搖頭不語。


    “它叫——艾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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