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說說,這拉多吉爾堡還沒到手,怎麽就又把日瓦丁給算進去了?”


    朱三沅解釋道:“羅德拉那廝,老謀深算、詭計多端,而猜忌心頗重,我們與守軍相處融洽,他必然疑心重重。如果是昏庸無能之輩,也許就會把那60人屠殺殆盡,以絕後患。而羅德拉這條老狐狸,必然會有更深一層的打算。”


    “先那啥,後殺?”肥龍問。


    朱三沅搖搖頭,“差不多吧。我剛才就一直琢磨,羅德拉的目標是啥?是跟拉爾恰的私人恩怨?是為了搶奪拉爾恰的封地?不是,他是要除掉亞羅格爾克國王,他才是要謀反叛『亂』。拉爾恰剛走,他就主動領兵來接管領地,也絕不是貪圖一城一堡之得失,而是要搜尋證據,拉爾恰謀反的證據。”


    “照你這意思,城堡裏真有拉爾恰謀反的證據?”肥龍問道。


    “這個真沒有。不過這個可以有。偽造幾封書信還不容易?既然陰差陽錯,恰巧被他撞見了我們與守軍的和諧畫麵,那他正好可以借題發揮,以達到他的終極目標——徹底鏟除拉爾恰家族勢力,推翻亞羅格爾克國王。”


    “然並卵。我就想問一個問題,你說的這個意外收獲——日瓦丁,究竟在哪裏?”


    朱三沅雙手握拳,遞到肥龍麵前,依次攤開,“這是依斯摩羅拉堡,我用它換拉多吉爾堡;這是一個亞羅格爾克國王,我用他換日瓦丁。”


    肥龍也雙手握拳,並在一起,遞到朱三沅麵前,“這是你的蛋,我把它扯了!”說罷把手往兩邊一扯,“你的話得加字幕,我真聽不懂。”


    朱三沅擺擺手,“聽不懂也不要緊,找個好地兒休息一晚,給羅德拉一點時間考慮,明日城下做交易。當然,如果今晚他把守軍順利『逼』反了,咱的交易成本就可以省下一大部分。”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朱三沅把官印虎符留給了妞妞,對她和肥龍說道:“這仍然是一次冒險,但會在可控範圍之中。按我計策,你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飲馬日瓦丁,隻在旦夕。”


    把後事交代囑咐妥當,朱三沅單人獨騎,縱馬來到拉多吉爾堡城下,駐足觀望,見城頭之守兵已經全部換成了羅德拉之部曲。


    雖然這些士兵在朱三沅看來,差不多都是一個模樣,但麵目表情顯然與昨日不同。昨天的守軍個個帶著親切而充滿善意的微笑,今天的守軍個個麵帶猙獰『奸』邪之壞笑。


    朱三沅心中便有了分寸,舉手示意自己並未攜帶武器,“請你們領主城頭搭話!”


    羅德**城俯視,見朱三沅單人獨騎,空手而來,便譏笑道:“這不是斯瓦迪亞的大元帥,朱三沅子爵嗎?嗬嗬,怎麽,你那80人的集團軍呢?您這光杆司令,也太光了吧?哈哈哈……”


    朱三沅陪笑道:“大人,許久不見,一向可好?朱某人今天特為拜訪老友,敘舊言歡。大人該不會是害怕我朱某人,不敢放我進去吧?”


    “哼,笑話!你倒是敢來自投羅網?那我就成全你。來人——開城門!”


    “吱呀呀——”城門開啟,朱三沅昂首挺胸,策馬進城。


    羅德拉波耶叉腳站立在領主大廳門前,“啪——啪——啪——”緩慢而有力地拍著巴掌,臉上的笑容陰冷地像維基亞的雪原。


    朱三沅剛一進要塞,身後的大門就被再次關嚴,“唿啦”一下,十幾名維基亞士兵將他包圍,各亮兵刃,城牆上的弓箭手也是蓄勢待發。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哈哈哈,想不到呀想不到,”羅德拉的陰陽怪氣,嘴裏直噴冰雪,“我居然不費一兵一卒、不動一刀一箭,輕而易舉地,就俘虜了敵國大元帥,我那親愛的朱三沅子爵大人,我是不是該對你有所表示呢?”


    朱三沅鎮定自若,拱手施禮道:“新主登基,果然禮數繁重,朱某人不過一介匹夫,居然也會享有如此禮遇,嗬嗬,多謝陛下!”


    羅德拉仰天大笑,“哈哈哈……求神拜佛,不如求我拜我,這會兒知道給我戴高帽了?對不起,老夫承受不起。朱三沅,死到臨頭,還有什麽遺言嗎?”


    這次輪到朱三沅冷笑了,“哼,我還以為你是那雄才大略之主。原來,也不比那昏君亞羅格爾克強到哪兒去。你素有陰險狡詐、心狠手辣之美名,而我卻單人獨騎,主動來投,你就不想想,我不瘋不傻,為何要自投羅網?”


    “嗯,說的是呀,我也想知道知道,你腦子裏究竟進了多少水。說說吧。”


    朱三沅拿眼角睥睨周圍的士兵,“事關重大,關係到一國之生死存亡……你明白嗎?”


    羅德拉心裏盤算著,難道他想借單獨接觸的機會,手刃自己?不可能,要說他身邊那個叫肥龍的,興許還有這個可能,但他……再說了,要塞裏有100精兵強將,他沒穿盔鎧甲胄,又手無寸鐵,莫不成會肋下生翅,飛出去?


    “嗬嗬,好呀,講話的,多日不見,舊友重逢,理應促膝長談,把酒言歡。隨我來吧。”


    羅德拉領著朱三沅進領主大廳,身後四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跟隨,大廳內還有四名站崗執勤的士兵,門口兩名士兵,外麵還有幾十待命士兵。


    二人分賓主落座,有侍從擺上茶水酒宴、瓜果梨桃、幹果點心,貼身侍從在羅德拉身旁侍立,惡狠狠瞪著朱三沅。隻要朱三沅敢『亂』來,當場就能給他『亂』刃分屍。


    朱三沅指了指羅德拉麵前的果盤,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個美味的榛子,我想吃,卻抓不到;你想吃,也能抓的到,卻礙於世俗的某些規矩、禮節,而不能抓。咱們兩個,隻能望著它,流口水,直到它腐爛變質……”


    說話聽聲,鑼鼓聽音。


    羅德拉已經聽出了一個大概,點點頭,對他機智的辭令表示欽佩,伸手抓了一個榛子,放到朱三沅麵前,衝他使個眼『色』,悠然道:“這樣,你就能抓到了。”


    為了方便主人食用、待客,侍從們早就在果殼上割開了裂口,輕輕一捏,就會爆裂開來。


    朱三沅用手指夾住,用力一捏,“啪——”果仁掉到了桌上,撿起來放進嘴裏,“嗯,美味!”然後把碎開的果殼推到羅德拉麵前,“拚接一下,還是一個完整的榛子。”


    “哈哈哈……”羅德拉用力點點頭,擺手示意侍從們退下,“你們幾個,去後廚,多拿些榛子來,客人愛吃。”


    羅德拉與朱三沅四目相對,心照不宣,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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