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走了過去:“這位小兄弟,因為有急事,我們想要馬上過河,你可以不可以送我們一下。”水牛看了看天色,有些猶豫道:“是現在嗎?可是現在的天色已經……”孫燧急忙打斷道:“是的,就是現在,小兄弟,我們真的有要緊的事情,這事情關乎很多人的性命。”


    張水牛道:“你們到底是誰啊,為何這般慌張。”王守仁道:“還是不瞞小兄弟了,我是王守仁,這位就是巡撫孫大人。我也不知道小兄弟你能否聽懂我說的話,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二人剛剛參加完寧王的生辰宴會,眼下寧王在找我們。”


    張水牛一聽,心下頓時明白了過來,轉而一驚,道:“原來是這樣,幸好你實話實說了,不然我要是貿然送你們過河,說不定到時候反而會把你們給害了。”


    王守仁聽張水牛這麽說,心下一緊,立刻反問道:“小兄弟你此話怎說?”張水牛道:“這些天江麵上突然陡增了許多船隻,我看這些船似乎不是為了打漁,好像在查著什麽東西或是什麽人,我當時想可能便是那寧王之人了。


    聽你們這樣說,我已經明白了好幾分,現在最好不要趕路渡河,若是等到天色晚一些,江麵寧王的人就會少很多,那時候我送二位大人過去會更好一些。”


    王守仁道:“幸好遇到了小兄弟,我們二人多謝了。”張水牛道:“二位大人今日在此,可謂是我的榮幸,小人張水牛,見過二位大人了。”孫燧和王守仁拱手道:“哪裏,今日我們二人的性命還要托付給小兄弟了。”


    張水牛道:“放心吧。現在時間到了吃飯的時候,二位大人就在張水牛這裏用飯,用完飯後天色已經晚了,到時候張水牛在護送二位大人過河。”孫燧笑道:“打牙祭之事還是必須的。”


    張水牛和孫王二人迴到屋子外,就讓婉妹多準備了兩道菜,婉妹從門前的淺池中撈起了兩條大魚,做了兩道菜。一道是清蒸河魚,一道是小炒魚,用大碟裝著,分量十足。張水牛道:“我們是漁人,也隻有這些飯菜了,二位大人不要見怪。”


    孫燧笑道:“這是哪裏的話,今日若非有要事在身,定會將各種魚做的菜吃個遍才離去。”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王守仁看著這小炒魚,便問婉妹道:“這菜十分好吃,是小炒魚吧,你想必是贛南之人?”婉妹見王守仁稱讚自己的菜做的好,心裏十分高興,道:“是的,沒有想到王大人會知道這菜的來頭。”


    王守仁道:“我府中有一廚子,是贛南人,他擅長做魚,這小炒魚就是他做的,當時我的印象就極為深刻。”這小炒魚是明代淩廚子首創的地方風味菜。


    王守仁曾聘用淩廚子做菜,淩得知王愛吃魚,就經常變換魚的作法和口味,深得王的賞識。有一次淩炒魚放醋,別具風味,王吃後十分高興,就把淩叫來,問這道菜叫什麽名字。


    淩隨口答道:“這便是小炒魚,王大人快嚐一嚐。”當時王守仁就記下了這道菜名。所以王守仁今日得再見這道菜,便猜到這婉妹定是贛南人了。孫燧對王守仁道:“你看這張水牛的內人和那寧王婁妃是不是有些相像。”王守仁仔細打量了一番,道:“你這麽一說,還確實很像。”


    孫王二人用完了飯後,就要趕路過河,那張水牛讓孫燧和王守仁坐在船艙之中,順便拿起了一漁網放在船頭。夜晚湖麵上,水牛在奮力撐船往對岸前行,此時江麵的風還是挺大的,整個船都有些搖晃起來。


    張水牛擔心孫王二人一船身搖晃而害怕,便出言道:“二位大人不用擔心,這搖晃都是行船平常之事,不要害怕。”王守仁對張水牛道:“說真的,已經這麽晚了,還讓你出來送我們過河,真有勞你了。”張水牛道:“二為大人坐好了,半個時辰就可以到對岸。”


    這個時候張水牛發現湖麵上有船巡邏,張水牛道:“二位大人,遠處的江麵上有人來巡邏了,我來應對,二位大人千萬不要出言。”此時那隻巡邏船越來越近,慢慢靠近了水牛的漁船。張水牛裝模作樣在弄著看船頭上的漁網。那巡邏船有好幾個士兵,其中一個士兵對張水牛大喝道:“喂,你是幹什麽的?”


    張水牛道:“我是打漁的。”那士兵道:“打漁?這麽晚了打漁?”張水牛有些緊張,道:“我在撒網,明天收網,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那士兵道:“船艙裏有什麽?”張水牛道:“當然是老婆和孩子,他們已經睡下了。”


    那士兵道:“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緊張似的,我要看看其中有什麽東西。”那士兵一跳,來到張水牛的船上,道:“我怕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麽。”


    那個士兵眼看就要打開船艙,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士兵叫道:“行了,就別浪費時間了,這個家夥我認得,他經常在這裏打漁,漁人的船艙裏除了魚就是這個家夥的老婆孩子,


    你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誰能不緊張,夠了,這有什麽好查看的,快點走了,風這麽大難道你還想在這裏吹風嗎。”那個士兵聽罷道:“我隻是嚇唬嚇唬一下他而已,走了走了。”


    那士兵說完就上了船離開了。張水牛將船搖到了岸邊。孫王二人下了船。王守仁對張水牛道:“水牛兄弟,真是謝謝你了。”張水牛:“不用不用,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麽。剛才有些緊張了,差點就害了你們。”


    王守仁和孫燧笑了笑。孫燧笑道:“若不是你的緊張,我們可能就被發現了。過於冷靜反而會讓人生疑,不然另外一個士兵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到時候可就露餡了。”


    王守仁將一錠銀子給了張水牛,道:“水牛兄弟,無以為謝,這是你的酬勞,應得的,你可千萬收下。”


    水牛想要將銀子擋迴,道:“你們快去吧,就當我盡一份力氣了。天色晚了,張水牛隻能夠幫你們道這裏,你們這一路上趕路可要千萬小心了。”王守仁執意讓張水牛手下銀子,張水牛沒有拗過王守仁,終究是將銀子收下了。


    張水牛看著王守仁和孫燧離開,這才撐船離去。這孫王兩人走了一段路,不得不分道揚鑣。孫燧對王守仁道:“此去一離別,恐無相見之日,孫燧還有事情要托付。”


    王守仁道:“此話怎麽說,這又並非生離死別之事。”孫燧道:“我已經想好了所有事情,你就不必相勸了。寧王造反之事木已成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但是我們依然有朝廷禁令的掣肘,一來是我們雖有兵權能夠招兵買馬,


    但是因為沒有朝廷旗牌,便是不能擅自去調兵打仗,否者就是滅族之罪,可是就算有了旗牌,寧王沒有反叛實際行動,我們亦是無從先行動兵,我孫燧是江西的巡撫,到時候先死之人定是我孫燧,我的家人已經遣散,這伍文定,孫語瑤兩人,我孫燧就將題目托付給你了,這樣孫燧即使去了,也能夠了無牽掛。”


    王守仁完全理會孫燧的意思,寧王朱宸濠一旦動兵造反,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孫燧,孫燧定會第一個被殺害。


    而孫燧明知道如此卻依然不懼,就是心裏已經打算好了,要以自己的死去為王守仁爭奪一切有利的因素,到時候隻要孫燧死去,則是江西巡撫被殺,朱宸濠造反之事就成事實,那其後平叛之事就交由王守仁了。


    王守仁道:“這旗牌之事,可說是有著種種繁瑣,王守仁還需孫大人的幫助。”


    孫燧笑道:“我心已決,王大人就不必勸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是要讓我與你一起作戰而已,一些事情必有犧牲,我隻是希望我的犧牲不是白白浪費的。你明白了嗎?”


    王守仁道:“孫大人的意思我王守仁怎麽能夠不知道。此時可以從長計議,是否真的有此必要?”孫燧道:“當然有必要,就不必再說了,眼下我們最重要的不是反複討論此事,而是想一想如何迴到自己的府中,王大人,告辭了。”


    孫燧說著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王守仁看著孫燧的背影,道:“若真如此,王守仁自當盡全力,君以身死而去,王守仁定不會負君。”王守仁說完也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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