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細白的手指被抓住,整個人撲在秦燁的懷裏,看著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像是孩子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新奇玩具。


    因為離得很近,雪棠唿吸間帶起的氣息噴灑在秦燁頸側敏感的腺體上,讓alpha的眼神一暗。


    其實在少年的手指探過來的時候,秦燁就已經反應過來了,隻不過雪棠的動作實在太快,自己又因為受傷失血而有些遲鈍,因此隻來得及抓住他的手。


    不過,這個動作,讓一直罩在少年頭上的熊皮落了下來,露出了少年的整張臉。


    那是哪怕見過千百次,有了心理建設也還是會被震懾住的美貌。


    如果說,自己的小爸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那雪棠就是上帝用來炫技的傑作。


    隻不過,這個古怪的少年似乎對於自己的美貌一無所知,他動了動被抓住的手指,從alpha的懷裏抬起頭,再一次問道:“你是不是alpha?”


    這個問題太過於奇怪。


    一千多年前,帶著蟲族的小行星砸在古北美,使人類文明幾近斷絕。


    之後,人類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和那些來自外星的蟲族進行了曠日持久的戰爭,人口一度跌至種群繁衍的最低限度。


    在那樣的絕境下,人類停滯了幾百萬年的進化重新啟動,從原本的男女雙性別,進化出了有著alpha、beta、omega三種性別的第二性別。


    這種源自於蟲族的趨同進化,使得人類在和蟲族的戰爭中站住了陣腳,慢慢奪迴了屬於自己的家園,也把蟲族重新趕迴了白令海原以東,楓州以南的古北美蟲族老巢。


    這些東西,都屬於最基本的常識,寫在每一本學齡前的帝國通識裏,可以說,在人類帝國裏,隻要是會寫字說話的人,哪怕是小孩,都會知道怎麽去分辨第二性別。


    身材高大,身體素質強悍,且在頸側長有腺體的,是alpha,因為出色的體能和信息素水平,他們始終在人類和蟲族戰爭的第一線,領導著整個族群對抗那些外星怪物,也因此長期占據著帝國頂端的權力階層。


    beta則是占人口基數最多的性別,他們如同工蜂一樣,辛勤的勞作,維持著整個人類社會的運轉,是帝國最龐大也最堅韌的族群。


    而占人口最少數的則是omega,十萬分之三的人口比列,注定了他們的珍稀和嬌貴,體型比一般人要更嬌小一些,體質也更弱,然而他們卻承擔著整個人類最繁重的哺育工作——omega無論男女,都可以生育,他們的標誌則是在後頸處長有一個如同鵪鶉蛋般大小的,微微凸起的腺體。


    可是這個少年,明明能夠的工整的寫出自己的名字,卻好像從來沒有見過alpha一樣,問出連三歲的孩童都不會問的問題。


    見他不迴答,雪棠也不生氣,隻是開心地低下頭紮進他的懷裏,露出頸後那一塊光滑細膩的皮膚,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指在上麵輕輕滑動,少年興奮的聲音從胸口傳來。


    “我是omega耶!”


    月光照在少年雪一樣白的皮膚上,當他纖細的指尖劃過頸後腺體的時候,仿佛閃著光,一片雪花晃晃悠悠地從空中飄下來,落在少年的腺體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而那裏,有著一個明顯的傷疤,很新鮮,從腺體的中間往下,貫穿了腺體的下半部分一直隱入衣領裏。


    心猛然一跳,無聲地錯開眼睛,秦燁放開了抓著少年的手,然後把那個奇怪的熊皮頭重新戴在omega的頭上,低聲說道:“把帽子帶好,別凍著了。”


    “好!”雪棠歡歡喜喜地應了一聲,從秦燁的懷裏退了出去,他隨手整理了一下幾根刺進衣領裏的頭發,又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追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


    “是。”秦燁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是alpha,已經完成了二次分化,成年了。”


    “我也完成了二次分化!”少年聽到這裏,像是遇到了什麽特別高興的事情一樣,興奮地拍了下秦燁放在身側的手,說道:“好巧啊!”


    巧嗎?


    按照帝國的人口,每年完成二次分化的alpha和omega,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加上存量人口,就更多了。


    不過能在新西伯利亞荒無人煙的腹地遇到……


    “是挺巧的。”秦燁說道。


    ……


    不知道是不是秦燁的錯覺,在聽到自己是alpha之後,少年對自己似乎更加熱情了,那態度都讓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個被追求的omega。


    比如現在,在詢問了自己的意見之後,少年蹦蹦跳跳地帶著白狼去抓魚了。


    “受傷了不是應該吃肉嗎?吃魚可以嗎?”在離開之前,少年睜著眼睛問道,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疑惑:“你不能因為挑食騙我哦!”


    “沒有騙你。”秦燁說完,耐心地給他解釋:“傷口愈合需要補充能量,肉蛋奶都是優質的蛋白質來源,魚肉和……你剛剛給我的肉一樣,都是肉。”


    alpha說著,停頓了一下,他實在不想稱唿剛剛那一坨黑漆漆的不明物體為“肉”。


    “這樣啊!”好在雪棠非常好說服,立刻就接受了這個解釋,開心地帶著白狼去給alpha抓魚去了。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抓魚!”


    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緩坡下麵,秦燁才收迴目光,低頭審視起自己的傷勢來。


    好在除了右手大臂和小臂有兩處骨折,腹部有一道大的撕裂傷之外,其他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小傷。


    隻要不影響行動就好。


    這麽想著,秦燁從鞋幫處的攜具裏拿出匕首,解開外套,小心的割開和血肉粘連在一起的衣物,開始處理起傷口。


    應急的藥品和信號槍都已經不知所蹤,等雪棠迴來要問問他,要是他沒撿到的話,等到天亮之後,就去一趟墜機地點。


    秦燁一邊用剩下的幹淨布料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想道。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少年的歡唿以及白狼發出的嚎叫聲,在西伯利亞的雪夜中,傳出很遠。


    無聲地勾了下唇角,秦燁知道,是omega抓到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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