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陌一行人已經上了酒樓,等待了有一會兒,範閑才是找迴來。


    也知曉了,為什麽紅樓這本書會傳遍坊間,原來是王啟年,也就是城門口賣給他地圖,坑他二兩銀子那貨倒賣的。


    不過,沒抓到對方,讓他給跑了。


    “哥,這書真是你寫的啊?”範思哲直接叫哥了。


    他可是瞧見了這本紅樓的市場,這要是掌握在自己手裏,那得賺多少錢啊。


    他現在想的就是,這本書就是範閑寫的,他好和範閑達成合作,到時賣這本書,賺大錢!


    “不是我寫的,是曹雪芹先生寫的紅樓。”範閑到是沒有說謊。


    但有人卻是不信。


    “哥,你就別隱瞞了,世上並無此人。”範若若道,她曾經問過紅樓是不是範閑寫的,但對方說總說是曹先生寫的。


    因此她就派人打探了一番,根本就沒有曹雪芹這位先生。


    “若若,話不能這麽說,你沒找到,不代表沒有這個人。”軒陌卻是輕笑。


    “哦,陌哥哥你知道這位先生?”範若若瞪大亮晶晶的眼睛,雖說二人已經算是確認了老師和弟子的關係,但稱唿上還是比較隨意。


    “卻有此人,隻不過不在此世。”軒陌道。


    範若若了然的點點頭,卻是誤以為那位先生已經離世了。


    這麽認為的不僅僅是範若若一個人,範思哲也是如此,隻不過他想的重點不在這裏。


    “這樣一本書此前竟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哥,這本書是你寫出來的,那位先生又不在了,那是不是就你知道?”


    範閑看向軒陌。


    範思哲這個時候反應賊快,一排大腿道:“就你們兩個知道?要是如此,咱們將這個盤下來,絕對能掙大錢!”


    聽到這話,諸人翻白眼。


    這貨真是個財迷啊。


    而接下來範思哲的算數能力,更是讓範閑都頗為驚歎。


    “你們聽我說,我剛才看了,這一卷就能買八兩銀子,而且品相一般,本錢也就三錢二分,每賣一本書咱們就能淨賺七兩六錢八分!


    而就剛剛那麽會兒工夫就賣出了八九本,若是開鋪子敞開人手,一天最起碼能賣上百本書。


    一百本書就能賣七百六十八兩,加上控製好時間,十五天出一卷,那就是一萬一千五百二十兩啊。


    人工複卷算三分,那也能拿八千零六十四兩。


    到時你要是出個十一二卷,少說九萬六千七百六十八兩呢,暴利啊。


    哥,你是我親哥,隻要你讓我幹,你出卷,其它都包給我,到時候得利你六我四。”


    範閑都傻眼了,範思哲這一出算數能力,打破了他此前對範思哲的認知啊。


    “滾開,閃開!”


    “都不準賣了,閃開!”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惡劣的叫嚷聲。


    “禮部尚書之子,郭寶坤!”瞧得樓下為首之人,滕梓荊咬牙低沉道。


    範閑一挑眉,就是這個家夥害的滕梓荊家破人亡?


    “你想不想揍他一頓?”瞧得滕梓荊暗恨,恨不得生撕了那郭寶坤的樣子,範閑不由問道。


    “我隻有一條命,不想再闖一迴禍。”滕梓荊隱忍道。


    “那,倘若給你一個殺他的機會,你殺不殺?”一道聲音插入進來。


    滕梓荊和範閑都是一驚。


    “看什麽看,看戲嘍。”軒陌輕笑,看向樓下。


    樓下,那所謂的禮部尚書之子,郭寶坤正在做著自我介紹,表現的儀表堂堂,但卻形象實在是道貌岸然之及。


    而此刻,對方手裏正拿著一本紅樓。


    “諸位,這種汙穢雜書,有辱斯文!”郭寶坤介紹了自己一番,將紅樓扔在地上,還狠狠的踩了一腳。


    隨即,偏頭向樓上眾人所在的位置看來一眼:“依我看,這書打今日起,就禁了吧。”


    範閑還未表態,範思哲卻是怒了。


    你要禁紅樓,那不就是在斷我財路?這怎麽行!


    範思哲急匆匆跑下樓去。


    “放屁你郭寶坤!”人還未走出大堂,罵聲已經傳了出去。


    “哪家小兒出言不遜!”郭寶坤一怒。


    “我是你爺爺!”


    範思哲走出大堂。


    瞧得說出這番話的還不過以少年公子,圍觀的人哈哈大笑。


    “這郭寶坤曾時多與誰交往?”範閑靜問道,倒是顯得不慌。


    “他曾是東宮伴從。”範若若道。


    “太子?”


    “嗯。”


    “又是太子殿下。”範閑語氣低沉,之前他就懷疑,自己被刺殺和太子有關,而這郭寶坤,顯然就是來找麻煩的。


    目前雖未指名道姓,可紅樓在這個世界,就是出自他手,對方要禁書,甚至辱沒這本書,還偏偏出現在他麵前。


    要說這是巧合,鬼都不信。


    “既然是衝你來的,那小子為什麽那麽激動?”滕梓荊看著樓下氣衝衝出去的範思哲,不由好奇。


    範閑一愣:“是啊,他那麽氣憤幹嘛,他和郭寶坤有仇?”


    “沒有呀。”範若若也是納悶。


    “你們還沒看出來?那小子是恨郭寶坤斷他財路才如此的。”軒陌說道。


    幾人紛紛一怔,好像,這個可能很大啊。


    尤其是了解自家弟弟脾性的範若若,更是覺得這就是真相!


    這時,樓下已經嘲開了鍋。


    “郭寶坤,你什麽官職啊還禁書?宮中編纂罷了,芝麻大的官,你有能耐禁書?


    況且這本書這麽多人愛看,這就說明這是好書!”範思哲張口就罵。


    郭寶坤心中氣怒,表現卻是一副嫌棄嘲弄的樣子:“我道是哪家潑貨呢,原來是你這個蠢豬啊。”


    “你才是豬,你爹禮部尚書也是豬!”範思哲可不忌口,對方幹罵,他就敢罵的更難聽。


    就在這時,人群中插進來一人,打斷了二人的口架。


    “讓讓,讓讓,見過郭公子。”來人一副書生打扮:“早聞郭公子文采卓絕,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見得郭公子為天下人便利明妃,讓人倍感欣慰!”


    “這貨誰啊,看向好像就是為了巴結那個姓郭的。”軒陌呲笑,眼下的場景,對他來說連小孩子打架都算不上。


    簡直就是鬧劇中的鬧劇,還是白癡級別的鬧劇。


    “此人賀宗緯,在京都有些才子之名。”範若若介紹道,她也是恰巧聽說過對方。


    “這是要投靠明主啊。”範閑感歎。


    “明主?投錯了,可能就是萬劫不複啊。”軒陌瞥了眼範閑。


    樓下,郭寶坤和那賀宗緯已經在相互吹捧,反倒是將範思哲晾在了一邊。


    不過,郭寶坤顯然不會真的將範思哲晾在一遍,互相吹捧過後,自然將話題扯到了範思哲身上,連帶著範思哲他爹也撤了進去。


    要說範思哲愚是愚了點,但也不傻,而且對於錢財方麵,還相當的精明。


    聽到對方侮辱自己父親,當即一拳打向郭寶坤。


    而那郭寶坤,身為一個紈絝子弟,身邊自然不缺打手,其中一人便是將範思哲捆住。


    眼看對方動手,滕梓荊便要下去救範思哲,結果卻是被範閑攔下。


    “他要動手了。”


    “別讓他手下認出你來。”範閑道。


    滕梓荊有些著急:“那怎麽辦,就看你弟弟挨打嗎?”


    範閑一挑眉:“怎麽會。”


    話落,人便要向樓下走去,卻是被軒陌攔住。


    “若若。”攔下範閑的軒陌軒陌開口。


    “嗯?”


    “拿著。”軒陌將兩樣東西扔過去,範若若接住。


    瞧得那兩樣東西,還在原地的滕梓荊愣住,瞪大眼。


    你從哪裏拿出來的?隻瞧得範若若接過之物,竟是一根三尺長弓以及一根白翎箭矢!


    這麽大個玩意兒,我怎麽沒發現你有帶著?


    範若若也是一愣,續而想起陌哥哥之前的話,以及眼下的情況,在結合手中的弓箭,哪還不明白陌哥哥的意思。


    當即箭搭弦上,長弓拉滿,對準樓下。


    瞧得這一幕,滕梓荊瞪大眼,這看著柔弱的姑娘家,哪來的這麽大力氣,弓都給拉滿了!?


    “範思哲,隻要你給我認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就饒了你這次。”郭寶坤故作寬宏大度,但語氣,盡顯小人之心。


    範思哲那裏肯從?


    “把他給我摔出去。”


    護衛聽話,直接大力將範思哲給摔了出去,這一摔可不輕,那護衛是有功夫在身的,直接將範思哲摔出了兩丈之外,到底哀嚎。


    範若若眼底一冷,手中長弦鬆開,箭矢如白光閃過。


    嗖。


    噗!


    吭都未吭一聲,箭矢直接透過了那護衛的心髒,定入那護衛身後的地麵,箭矢上的白翎,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撲通…


    “殺人啦!”人群反應過來,驚叫著跑開,躲的遠遠的觀望。


    郭寶坤更是被嚇了一跳,大喊的護衛,瞬時一群人將其保護起來,至於那一旁的賀宗緯,卻是無人管,直接嚇的尿了褲子,癱坐在地。


    樓上。


    滕梓荊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麵不改色的範若若。


    範閑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傻眼了吧?”軒陌輕笑。


    “你教的?”


    “沒有,不過,有些事情,不需要教,是不是若若?”軒陌看向範若若。


    “嗯。”範若若點頭。


    “你,殺過人?”範閑盯著範若若,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小時候那個跟在他後麵的小姑娘,竟然能夠殺人麵不改色。


    “沒有呀,這是第一次。”範若若自然的迴答。


    範閑不知說什麽好了,看向軒陌:“現在怎麽辦?”他也是被炸昏了頭。


    軒陌起身,走到範若若身旁,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表現的不錯,我還以為你會畏懼不敢呢,那我的教給你的功夫,可都是白教了。”


    範若若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我沒有想那麽多,隻是陌哥哥你說了,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支持我的。”


    “沒錯,有著罩著,想做什麽,你就放心大膽的做。”軒陌道了一句,看向樓下一眾從驚慌中重新震驚下來的人。


    “此人意圖刺殺當朝侍郎兼司南伯之子,行為惡劣,幸被製止,恐釀大禍!


    爾等可都看見了,人證還在這裏!”軒陌說著,一直傻楞著的範思哲。


    軒陌的語氣可以說極為不客氣,甚至有些霸道,但下方眾人聽著,卻是沒有絲毫不舒服,內心有的。


    隻有畏懼以及惶恐,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惶恐的心裏來自哪裏,就像是自己做了什麽錯事,被當朝天子親自審判一般。


    這隻是那些普通人的感覺,進入過宮中的郭寶坤,心頭的震駭更大。


    瞧得所有人靜默,軒陌嘴唇輕起,聲音響徹所有人耳邊。


    讓得所有人疑惑,震撼,惶恐!


    “範家有女,應頂朝堂、諸子當歸,開天辟地、帝女降兮,鬼神忌斥,望諸位…末自誤。”


    這一刻,不僅僅是樓下的人群,連範閑和滕梓荊也是瞪大眼。


    眼下匯聚在這裏的人,大部分本就是為購書聚在一起,多少有些文憑,對於上述幾句白話的意思,不難理解。


    大致就是說,範家有一女,應坐在朝堂之上,諸子百家應當歸服,重新開辟一個新的天地,或者說朝代。


    能稱帝的女子已經出現,反對的人會遭到鬼神的纏繞,希望所有人,不要耽誤自己。


    這句話,要是讓當今聖上聽到,可以說是大孽不到!大罪!


    “清風不曉明月心,亦仙亦魔了無痕。”哼唱了一句,軒陌向樓下走去,範若若跟上。


    ……


    “老師,你到底什麽意思?”從酒樓出來口,範閑便是愁眉不展,這時終於文明出來。


    他始終覺得,老師那句話當眾喊出來,極為不妥,會給範家招來或禍頂之災。


    “虧你還是讀書人,話裏的意思你不懂?”軒陌故意問了句。


    “我懂話的意思,可是我不懂您的意思啊。”


    “字麵意思。”


    “???”


    “你說,讓若若做女帝,怎麽樣?”軒陌突然問。


    “什麽!!!”


    撲通…


    剛包紮完手臂的範思哲直接跌坐在地,顧不得疼痛,傻愣愣的盯著軒陌。


    範閑也是瞪大眼,一頭虛汗。


    連範若若也是瞪大眼,小嘴輕啟。


    “幹嘛呢,你土撥鼠啊。”軒陌伸手將範若若的小下巴抬上。


    車外,滕梓荊抓著韁繩的手都在顫抖,明明是豔陽天,但此刻卻是感覺徹骨的寒冷。


    他隻是想找迴家人,怎麽感覺好像陷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中。


    “別瞎想,我不會強迫你,等你哪天做好準備了,或者想做了,我將讓你成為皇帝,天下共主。”軒陌輕撫了下若若的小腦袋,安撫對方。


    他沒有算計什麽,隻是覺得無聊,找點事罷了。


    範閑等人要是知道軒陌此時的想法,不知會做何感想,您是覺得無聊,找點事做而已,但這話要是傳進宮裏。


    怕是會招來殺身之禍啊。


    就算慶帝自持身份不以為意,當笑話看,就怕那幾個皇子和其他人,不會那麽想啊。


    況且,皇帝真的心胸寬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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