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朝著天空嚎叫了幾聲,一手提著林巫玄給扔了出去,摔出了幾米遠,怪物就雙腳跪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嘴裏發出低低的叫聲,嘴巴卻還在一張一合的,好像在說著什麽。


    沒錯,它的確在說著什麽,他口齒不清的在說:“疼……疼……疼……”一邊說疼,他還一邊嗚嗚的哭著。


    寂靜的夜幕裏,清冷的月光中,這沙啞的哭聲特別的瘮人。


    隻見被甩出去的林巫玄,他快速的爬起來,速度極其快的躍到了那怪物的身前,目光狠厲,將怪物腦袋上的三菱軍刺拔了出來,一腳將他踢開了。


    隻見怪物的腦門上嘩嘩的冒出血液來,那惡心的場麵,差點讓我吐了出來。


    三菱軍刺,呈菱形,三麵血槽,血槽除了放血外,更重要的是有利於進行下一動作。三棱刺是在刺進入人體後,血液隨血槽排出,肌肉收縮時無法貼緊刺刀麵而不會“吸”住刺刀,這樣刺可以從容的從人體拔出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如果沒有血槽,因為血壓和肌肉劇烈收縮,刺會被裹在人體內,這樣的話拔出刺就會很困難,影響士兵的進一步的動作,相信任何士兵都不願意因為拔刺刀而浪費時間。


    我看著林巫玄用塊布擦拭著他那把三菱軍刺,頭也不迴的往車那頭走去,仿佛就好像沒發生這樣的事情。


    直到確定那怪物死了之後,我才一屁股的坐在了沙子上,全身緊緊繃著的肌肉暫時鬆了下來。


    很久很久,直到他們把那怪物的屍體跟死了的人埋了起來後,他們都圍在了被怪物晚點一隻手臂的大黑身上。


    他們一些人竊竊私語著,那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有的人說有可能是病毒的傳染,有的人則是說被僵屍咬了,有的人則是說是神靈在警告著我們,生人勿近,否則死亡。


    由於之前阿慶也是被咬過,現在造成的轟動,沒有人願意去理會大黑,隻是同情的看著斷了手臂的大黑。大黑是個硬漢子,剛斷手臂的時候,叫了一聲,一直到現在都忍著沒有叫疼,換做是我的話,特麽早就疼得翻天滾地了。


    我穩定了下情緒,從沙子上爬了起來,才緩緩的走了過去,隻見大黑臉上,緊緊的皺著眉頭,強硬的忍著疼痛,他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向了遠方的沙漠,迷茫,絕望。


    沒有人替他包紮傷口,隻是任由著他流血。


    孤獨,迷茫,悔恨,絕望,這是我從大黑眼裏讀出來的,那些字眼就一下子衝上了我的腦袋裏來,壓得我無法唿吸。


    “誰來下手?”黃大仙開口叫了句,他看了看我們周圍的人問。


    這話一出,沒有人再出聲說話,全部都安靜下來了,而我動了動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黃大仙發出嘿嘿的冷笑聲,他掏出了槍來,開口:“沒人願意下手,那就我來。”


    就在黃大仙扣下扳機的時候,我驚唿出聲阻止:“等等……”


    黃大仙咦了句,然後,抬眼問我:“你想來動手,那也不錯。”


    我猛的搖了搖頭,說:“他還活著,這樣做可是犯法的。”


    一個又一個人的死去,把整個事件都變得越來越詭異,這幾天,見到的死亡幾乎把這輩子都預定完了。


    “犯法?”黃大仙惡狠狠的盯著我,眼裏狠厲無比的目光:“不殺他的話,下一個被傳染的人就是你,死的也是你。”


    我無以反駁,心裏非常清楚黃大仙說的那話,之前,他就提議過把阿慶殺了,可是,唐光澤並沒有那麽做,所以,這一次導致死了那麽多隊友。


    如果不殺大黑的話,或許下一次我就沒有那麽幸運了,死得就是我了。想起那脖子被像吃水果似的一口一口的吃起來,我都能清楚的聽到骨頭的聲音。


    可是,大黑現在還是大黑,他還沒有喪失理智,我們就真的殺了他的話,那樣下得了手嗎?


    誰忍心下手?


    我就無法下手,隊裏的人也無法下手。


    “現在不是還沒有傳染阿,我們找鐵鏈把他綁起來……”


    說到這裏,我蹲下了身子,準備幫他處理傷口的,誰知道,嘭的一聲槍聲響起來,一片血花賤出來,我感覺自己臉上有溫熱的液體,我睜開眼睛。


    大黑的頭血淋淋的,歪倒在一邊,黃大仙看了看,冷冷扔下一句話:“現在死了還好,沒什麽痛苦。”


    看著的人都歎了一口氣,我坐在沙子上,紅著眼睛,視線緊緊的鎖住大黑的屍體,突然間,我看到他的脖子浮動著,嘴巴微微的挪動著,好像是在說什麽。


    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隻看到大黑用一隻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睛裏似乎要說什麽,又閃出一道害怕的眼神,身子抽動了兩下,手似乎要抬起來,喉嚨裏咕嚕咕嚕響,看著我,以及咕嚕咕嚕好像想說話的樣子。


    他是不是要告訴我什麽?他要說什麽,怕?他要說他怕死?不會,這個時候不應該說自己怕,因為他已經死了。


    我挪了挪他的屍體,卻赫然的見到他手下那裏,一個模糊不清的逃字竄入眼簾來。


    頓時間,我震了震身子,眼睛裏的淚水再也憋不住的流了下來。


    “逃”,大黑應該是讓我逃跑的意思,我為什麽要逃,我為什麽要逃,我憑什麽要逃?我在腦袋裏麵問了自己無數遍是不是讓我“逃”,但是那眼神,那表情,以為害怕的神色,想說又說不了的樣子,讓我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來。


    大黑為什麽會露出害怕的眼神來,我總是感覺的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我們前進,那種恐慌的感覺,一下子就陷入低穀。


    我伸手把沙子上的那個逃字抹掉了,然後跟於剛一起挖了個坑,把大黑埋了。


    “兄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你一路好走,要保佑我們平安無事。”於剛一臉悲傷的開口,他盯著沙子下,眼神盛滿了畏懼。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的。


    於剛開口說:“大黑兄弟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要不是他的話,恐怕我已經被撕碎了,我們兩個人的命是他用命換來的,所以,我不會讓他死得不明不白的。”


    一瞬間,於剛眼睛裏的神色就變了下,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堅定之色。


    “你想說什麽?”我嘶啞著聲音問。


    “我要弄明白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死了這麽多人也不在乎,盒子裏麵的東西有那麽重要嗎?”他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牙齒,痛苦不堪。


    我動了動嘴巴,原本想告訴他我計劃逃跑的事情,現在,根本就不用說了。


    我也不打算逃跑了,如果說這是我的命,那麽我他媽的坦然的接受,不管是死還是過,至少我沒有逃。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除了於剛那貨睡得挺好之外,其餘所有的人都沒敢睡覺,都是瞪著眼睛,盯著外頭,有的手裏還拿著槍,隨時都準備著。


    而我,睜開眼睛害怕的看著前方,我的心裏麵惴惴不安,那些不是人的怪物顯然是不怕子彈。


    即將天明的沙漠裏,冷風嗖嗖的侵襲著我的身體,我這幾天奔波疲倦、加上今晚上受到的驚嚇,我最終還是沒能扛住睡意,還是睡著了。


    不知道是睡了有多久,我突然醒來,摸出帳篷後,發覺他們都還在睡覺,遠遠的,我看到沙漠的那頭,一個麵如白紙、身形矮小的小老頭,趴在一個巨大的墳包上,向前探著半個身子,眼神驚慌駭人,一邊朝前方揮舞雙手一邊啞著嗓子大喊:“快跑啊,快跑啊,不跑就沒命了。”


    我的雙腳不停使喚,不停的往前跑過去,不停的跑,越來越近,直到靠近了那小老頭。


    那個小老頭轉身過來,一張臉上刻著血淋淋的死字,那般鮮明,他嘴裏嘿嘿的笑著:你們都會死……


    眼看他就要抓住我的肩膀,我突的推開了他,轉身拚命的就跑。


    我的速度很快,可是,那小老頭的速度更是比我快,他一躍就攔住了我的去路,他朝著我嘿嘿的笑著,詭異的讓我膽寒。


    見他擋住我的路,我連忙就轉身往別的路跑去,而那小老頭似乎是知道我要逃似的,下一秒出現在我的眼前,嚇得我直接坐在了地上去,那時候,我連躲閃的念頭都沒有了,何況我也跑不過它躲不過它。


    小老頭彎腰俯視著我,伸手緊緊的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張嘴朝著我的脖子咬過來。


    “啊……”


    “媽蛋的,陳越鬆,趕緊醒醒……”


    啪啪啪幾聲,我臉上一片疼痛,我猛的就坐起身來,心跳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太可怕了。


    太古怪了。


    於剛用手搓著自己手,冷笑了聲,說:“你小子至於嗎?做個夢而已,搞得好像被人家強jian那樣,叫得那麽大聲。”


    我朝著他擺了擺手,罵了句:“哪裏涼快滾哪裏去,隻有老子強jian別人。”


    走出帳篷後,氣溫明顯的暖和了很多,我看見唐光澤跟黃大仙他們兩人,讓我詫異的是,看來他們兩人似乎一夜沒睡,雙眼布滿了血絲,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下巴上長滿了胡茬子。


    黃大仙看到了我,對上我的視線,我連忙就低下腦袋,迴到了車上去。


    我在車裏填飽了肚子,往車外一看,卻意外的發現於剛正在跟林巫玄拉扯著,隻見林巫玄寒著一張臉,雙眼瞪著於剛,說了句話,卻見於剛的臉色刷的就沉了下來。


    林巫玄說了什麽?於剛的臉色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那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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