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懸浮車的後排,透過座椅,蘇澤看著坐在前麵的兩名捕快那僵硬的坐姿,笑道:“兩位兄弟無需緊張,公主殿下已經說了,不會懲罰你們的。”


    “不不不,不緊張!”前排的兩名捕快異口同聲道:“公主殿下大駕光臨,小的們是激動的……激動的。”


    蘇澤笑了笑,對著前排說道:“兩位兄弟,你們可已記好了該如何向衙門交差?”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中年捕快點點頭,扭頭對著蘇澤說道:“知道知道,就按將軍您教的寫。大理寺辦案,擊殺朝廷要犯一人,由於案件機要,不便久留,核驗身份之後,大理寺的官差大人便帶著兇徒屍首趕迴新都去了。隻是……”


    蘇澤向捕快透露的身份,是陪同雲瑤公主微服出訪的皇城禁軍神衛,按級別來講,中年捕快叫蘇澤一聲將軍並不為過。


    “將軍”蘇澤問道:“隻是什麽?”


    中年捕快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說道:“我們這套說辭,可是要提交上傳的,若是其中提及大理寺,被大理寺的大人發現了,追查下來……”


    “哦。”


    蘇澤恍然大悟。


    畢竟這一次是牽扯到人命案件的報案,按照季宋律法,舊日衙門的出巡記錄必須詳記前因後果,將現場勘驗記錄、人證詞錄等盡數上傳至六扇門管理的係統中。


    然後,再由六扇門的專職差員進行遠程審核,驗明查案過程及結案報告無疑之後,才能定案。


    如果中年捕快按照蘇澤教授的說辭提交報告,勢必會讓六扇門前去和大理寺進行核對。


    如此下來,如若大理寺說明今日在舊日沒有行動,那麽這兩捕快勢必會以提交虛假案報論處。


    明了中年捕快那難看笑容背後的含義,蘇澤笑了笑:“那你就這般來做。案報主文依舊按我剛才說的來寫,隻是在最後加上一句話,你可記好!‘0819’,隻要你加上這四個數字,大理寺到時候自然會承認,絕不會來找你麻煩。”


    “是是是,小的記住了。”中年捕快以別扭的姿勢對著蘇澤連連道謝。


    迴到悅來客棧,命兩名捕快將裝有宇文屍首的裹屍袋抬入房間之後,蘇澤塞給兩人一條小指大小的銀製魚幣。


    在季宋國內,市麵上隻流通著一種官方指定貨幣,與個人dna賬戶綁定的季宋通寶。


    幾乎在季宋國內所有的經營交易,都在用電子貨幣季宋通寶進行結算。


    即便是外來使團、跨國企業等,也必須將其攜帶貨幣在朝廷指定錢莊兌換為通寶,才能從事商業活動。


    而在季宋國內流通的現金,印著季昕頭像的景興寶票,因為電子支付的成熟,也很少流通,基本都是收藏之用。


    蘇澤塞給兩名捕快的銀製魚幣,其實隻算是一種貴金屬的製品。


    在各城內的黑市,為買賣雙方不被追根溯源,這種貴金屬的製品則更受商家青睞一些。


    按照最近黑市的銀價行情,蘇澤送出的銀製魚幣,幾乎抵得上兩捕快三月的俸祿。


    故而引得兩個捕快連聲道謝。


    蘇澤擺擺手,強調了一番千萬不要把他和雲瑤公主的行蹤透露出去後,便打發走了兩位捕快。


    返迴天字客房內,蘇澤一眼便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臉上寫滿鬱悶的阿彩。


    蘇澤笑道:“怎麽?不高興了?”


    阿彩嬌哼一聲,兩腿交叉擱在茶幾上:“本來我就打算今天先去黑市,弄一塊假籍牌的,誰知道你會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啊,煩死了煩死了!”


    “喲喲喲。”蘇澤說:“怪我咯?不知道是誰,在聽見我要緝兇拿人的時候,還興奮的很呢。”


    “哼!你現在打算怎麽辦?”阿彩問道:“人……你也算是抓到了,不會今天就要返迴新都吧?”


    蘇澤搖了搖頭,說:“事情現在還沒結束呢?”


    隨後,蘇澤將他本次出城的原因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阿彩。


    “所以,你阿兄命令我必須抓到那個製作械徒之人,弄清楚他的企圖,查明製作技術是否是從宮中泄露,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會來調查宇文爾竹,而閻千山會帶著大理寺去查別的案件了吧?你現在年紀已經不小,你也應該知道,你阿兄的大位坐得並不穩當,朝中太師一黨即便現在,也在想著怎麽把你阿兄拉下大位!”


    說到這兒,蘇澤拿起茶幾上印有悅來客棧字樣的礦泉水,喝了一口,繼續道:“再說這宇文爾竹,他在林子關官驛裏造成血案的原因,是因為侵入官驛內的朝廷專用網絡,被官驛內的差人發現,所以才暴起殺人。大理寺檢查官驛電腦後發現,宇文爾竹查看的,乃是各城衙府上報的慶典活動方案。你想,你阿兄的生日當天,季宋各城都會舉行大型慶典,特別是新都,如果械徒並非宇文一個,還有別的話,那械徒製作人一旦在你阿兄生日當天在各個城市內搞事情,那可是成千上萬條人命!”


    蘇澤說完,看了一眼坐在身邊,麵色難得凝重的阿彩,抬起左手用力拍了拍阿彩被粉藍色緊身褲包裹住的大腿,笑了笑。


    “女孩家家的,坐要有個坐像!怎麽樣,是不是感覺很無聊吧?要是覺得無聊就趁早迴去,你若是想找刺激,找閻千山去。他現在處理的事情,比我好玩多了!那可是真正的滅門慘案!”


    蘇澤還是心軟了。


    和阿彩一起長大的他,今天還是難得看見阿彩露出這般凝重沉思的模樣。


    蘇澤和阿彩說這些話的本意,隻是想讓阿彩以後乖順一些,別總是在皇城內惹事,讓她阿兄季昕難堪。


    可是當蘇澤看見阿彩現在的表情之後,他忽然領悟到,為什麽季昕一直向阿彩隱瞞很多事情的原因。


    他們這樣的人,需要阿彩的天真浪漫,來中和一下他們緊張的生活。


    阿彩,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是身處在隻有血液組成的紅色,以及陰謀詭計組成的黑色之中的蘇澤他們難能可貴的彩色來源。


    阿彩雙手捂著腿,顯然是被蘇澤剛才那一下給打疼了。


    然而阿彩卻並沒有叫喚,反而是皓齒咬唇,臉頰微紅,雙眼迷離道:“不要!我反正跟定你了!”


    聽到阿彩的話,蘇澤笑了笑:他還是喜歡這樣的阿彩。


    雖然嬌蠻,但是有話直說,絕對不會遮遮掩掩。


    “你可想好了,我接下來可能要去到望龍穀的。”


    蘇澤說完,便看見阿彩抿了幾下嘴唇。


    在眼珠晃蕩幾下之後,阿彩咬著牙,用力點點頭:“去!”


    蘇澤無奈,道:“你可真想好了?那種地方終日陰暗潮濕,保不齊我們倆得裹著又粘又臭的毛毯,和一大群人擠在獸棚裏過夜也說不定。”


    然而阿彩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一臉認真道:“我不管,我就要去!”


    “隨你便吧。”蘇澤眼見阿彩如此堅決,也就不再多說:“反正提前說好,進了望龍穀,一切都必須聽我的。行了,好好享受一下幹淨的床榻吧,我檢查宇文去了。”


    蘇澤說完,便扔下阿彩,返迴自己的房間之中。


    蘇澤房間的雕花大床上,放著一個近兩米長的黑色膠袋。


    膠袋拉鏈合縫處,印著舊日衙門四個大字。


    蘇澤拉開拉鏈,露出了包裹其中的宇文屍首。


    頓時,一股濃烈刺鼻的機油味便湧進了蘇澤的鼻腔。


    抬手掩鼻,蘇澤連連後退幾步,打開房間窗戶,又從隨身背包中掏出了一副出自五毒藥業的防毒麵罩戴在臉上之後,才稍稍好了一些。


    “蘇澤!”


    正當蘇澤準備開始檢查宇文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阿彩的大喊:“你……你在幹什麽?太臭了!我去客棧健身房,你弄好了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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