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他親眼看見,對麵的瀑布,格啦一聲凍成冰了!


    是真的凍成冰了啊!那流水的聲音就那麽停住了啊!


    這是什麽樣的怪力啊!這就是真正的“狂龍指”嗎?!威力大驚人了!


    “……恭喜師傅,突破十層。”孟琴兒將阮依霜護在身後,饒她有心理準備,也被震得好一陣子才能說話,卻連聲音都是飄的。


    “哼……”聶偉祺眯起眼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徒弟,“一陣子不見,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迴師傅,一切都按照師傅的計劃來的,目前葉酉震已經開始起疑了。”


    忽然從她的嘴裏聽見自己的聲音,他懵了——什麽叫計劃?!


    “那就好。”聶偉祺收迴了冰冷的目光,打坐了一刻,周圍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隻有水聲又開始重新流起來。


    也就是就了這水聲,他的氣息沒有被發現。


    隻是他一個勁的發抖,卻停也停不下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一個陰謀會圍繞著自己展開,而他一直以來最信任的人,卻是其中的一個幫兇!


    等聶偉祺運氣完畢,眼皮一抬,“孟琴兒,你現在狂龍指練到幾層?”


    “……迴師傅,徒弟不才,還在六層……”


    “無能!”


    聶偉祺哼了一聲,很不滿意,手一抬,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被重重的扇了一耳光,直接撞到了牆上才掉下來,一絲血線就從嘴角溢了出來。


    “你是準備打死她嗎?”一邊的阮依霜看不下去,上前將她扶起來心疼道。


    “不成器的東西!”聶偉祺全然沒將阮依霜放在眼裏,但是準備再抬起來的手卻還是放下了,


    “都多少年了,隻修煉到第六層,你不想報仇了嗎?!”


    “……想,師傅。”她握緊了拳頭,直到覺得掌心熾熱。


    “她那個時候才多大?這十年練到第六層已經很拚命了,你不要再責怪她了,她不過,是個孩子啊!你說的那些,她明明都不記得了,為什麽還要強……”


    “婦道人家懂什麽!”聶偉祺一聲喝斷了阮依霜的話,“國仇、家恨,她哪一個能放下!”


    “是,師傅,徒弟沒忘。”她趕緊拉拉阮依霜的袖子,不讓她再說什麽。


    國仇?家恨?那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和她扯在一起?!


    而這一切,又會和他有什麽關係?!


    “沒忘就好,別忘記了,隻要你還是齊安家的一份子,你就隻能把一切都背起來,我早就和你說過了!”


    “是的,師傅。”她沒忘,一直沒有忘記。


    “哼,”似乎這樣的迴答讓聶偉祺很滿意,他繼續說,“葉酉震那小子,也隱約開始懷疑了是吧?”


    “是的。”


    “那就好,你做的也就這一件還好……呃……”


    接著又是一股古怪的聲音,那股強大的魄力不見了,而一切都安靜了。


    “師傅?”


    “又過去了。”阮依霜上前摸了摸聶偉祺的脈,歎了口氣,“我有的時候想,他要是永遠這樣不清不楚的,多好。


    “阮娘……我更不想啊!隻是……我沒辦法。”


    她也很迷惘?


    “孩子,你為什麽不逃呢?逃得遠遠的,誰也不認識你,找不到你,一切就都和你滅關係了,不好嗎?”


    她長長歎了一口氣,“我想,阮娘,我比誰都想,隻是……這天下這麽大,竟沒有一個能藏我的……有的時候我想,或許我唯一能躲的地方,就剩下黃泉了……”


    死,對她來說,也許就是唯一的解脫吧?


    阮依霜聞言,那歎息竟然比她還長,“說不定真是……可是,你這樣的孩子……阮娘不舍得……”


    “我也不舍得阮娘啊!”她又笑了起來,輕擁著那個女子的肩膀,“我想,既然我命裏逃不掉,那就背著吧,我背著,能拖一時就是一時……安生點,不比什麽好。”


    “可若是你師傅知道了……”阮依霜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聶偉祺的心性已經扭曲,報仇就是他唯一的目標,若是被他知道這個徒弟心裏想的,還不一掌劈了她!


    “那個時候再說吧……不過阮娘,你可找到那孩子了?”


    “恩,有些眉目了……”


    兩個人的聲音底了下去,聽不見了,看來是離開了這屋子。


    而一直藏在屋子下的葉酉震直到看著外麵的天快亮了,才有力氣爬起來,直接縱身從瀑布上跳了下去!


    撲通,冰冷的水將他整個淹沒,他才覺得自己麻木的腦袋迴過點神來。


    他爬到岸上來,呆呆的看著那條瀑布半晌,才打了個哆嗦,走了。


    他來不及擦去身上的水,驅馬就朝著萬縷閣去了,他要解開這個謎,他要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


    自然也就沒有機會聽到孟琴兒和阮依霜接下來的對話——


    “阮娘,還壓得住嗎?”孟琴兒將上衣褪去了,將阮依霜遞過來的藥丸吃了,然後就見一條黑線從皮膚下麵浮了起來。


    那條黑線漸漸浮了起來,從肩膀一直蜿蜒到心髒的位置,已經非常接近了,像是一條黑色的小指寬的蛇,一頭紮進了心髒的位置,讓人觸目驚心。


    阮依霜嚇了一跳,搭上她的脈,失聲驚叫:“你這……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你、你做什麽去了?!”


    她哼了一聲,“恩,沒有,隻不過是前一陣子低燒弄的,壓不住這個‘壘蠱’了,就成了這樣……阮娘,你告訴我實話,那個藥還能壓得住麽?”


    “恩……大約是那個時候被酉震輸入了不少真氣的緣故……”知道他是想好心救自己,卻不想反而害了她。


    她說的那個時候,阮依霜是知道的,也就隻能沉默不語,隔了好一陣子才重新擬了張方子,又煎了藥來,讓她喝下去,


    “孩子,你就不能不傷心嗎?有什麽事情說出來不好?”


    她將讓藥行了一遍,笑了起來:“阮娘呀阮娘,世上的事情哪裏是隨便說就能說出來的!傷心這事,我也不能控製,隻是因為我看不開,哪天我想開了,和您討一顆‘大醉迷荒’,一了百了豈不更好!”


    阮依霜沒辦法,“你啊,怎麽也在情字上看不開呢?”


    “就算他告訴我他不愛我,我也告訴他我不愛他,那就真的不動心了?感情這事要是有道理可講,阮娘您還會跟著我師傅不走嗎?”


    “那又何苦非要跟他混在一起,非要自己罰自己?”


    “就是因為想終止,但是掙紮不出來,橫了心說謊話,他說我也說,恨總比愛容易放下吧!等我的心掏空的那一天,一切也就真的放下了。”


    阮依霜聞言歎道:“也不知道你和他,究竟誰該難過。”


    “我一直在想,能不能有什麽辦法,讓所有人都不難過,讓所有的人都放下,事情過去那麽久,大家也多過的好好的,這樣不是也很好嗎?誰坐皇位有什麽關係?做什麽非要大統大統的?


    感情這東西,說不來公平不公平,與其糾結那個錯的人,為什麽不好好的愛眼前的那一個?


    就算幸福不是自己給的,但是也是自己守護的,這樣,有什麽不好?


    阮娘你哭什麽,我知道是我不自量力,但是我想去試一試,哪怕粉身碎骨,這樣的可能性也值得啊!


    大家都好好的,多好!”


    她其實一點也不想那些什麽國仇家恨的,不是她沒良心,而是看看現在天下安定,百姓安樂,重新開始富足,為什麽又要打亂呢?


    她手下的字越來越樸實,是因為她的心已經越來越平靜,她癡迷在著紅塵裏看著炊煙,聽著雞鳴,感受著平靜的生活,這樣比什麽都好。


    如果隻是要她一個人將這一切背起來就可以換來她珍惜的一切,那麽她寧肯背一輩子不說話,將這秘密帶到墳墓裏,直到和自己的骨血一起化進這大地裏,那樣就好了。


    這輩子,不可能了,下輩子,就讓她做個最普通的女子,守著自己愛的人過一輩子直到白發耄耋,就好了。


    阮依霜知道她想要什麽,卻也知道這個願望就像是吊著萬鈞之物的發絲,幾乎不可能實現。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多維持一會,就這樣就好了。


    為什麽要粉身碎骨的,會是個這麽溫柔的孩子?


    上天,請您垂憐這個孩子,讓她終有一天,能得到她想要的吧!


    後來阮依霜給了她一份新的藥,“琴兒你聽著,現在‘壘蠱’暫時被我控製住了,但是你還是很危險,而且這加大量的藥你也不能多喝,喝多了就中毒了,到時候成了樣子我也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你能撐多長時間,也許明天也許十年。


    聽我說,你一個女子,撐不住這麽重的負擔,天下對你不好,你又為什麽一定要對天下好?


    自私一點,用剩下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反正,天下每天都很亂,究竟會怎麽樣,不需要你負責。”


    “是是。我怎麽能負起那麽大的責,什麽天下的,不過是漂亮話,我隻想能保護好想保護的人,就這麽簡單。


    我要走了,阮娘,你多保重。”


    孟琴兒走了,朝陽拉長的影子和落日拉出的影子,沒什麽不同……


    葉酉震騎馬狂奔了十天,人馬都不休息,終於趕剛到了西江萬縷閣總部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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