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醉是醉了,但是她還是聽清楚了,趴在桌子上笑了起來:“不、不清楚的話,也就、也就不迴來了……


    大師兄,真的這麽要緊嗎?”


    “若是不重要,師傅又為什麽會要你離開……”


    蕭展平輕拍了拍她的頭,“琴兒,你喜歡什麽人都好,哪怕是我,也無所謂,但是你最不能喜歡上的,就是他啊!”


    她抬起頭,迷惘的看著麵前的蕭展平,抽抽鼻子,“因為……他是我的徒弟嗎?”


    兩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風波,武林世家的田家當家田奇思娶了江湖人稱“羽彤觀音”的翟羽彤為妻,夫唱婦隨倒也過了三年讓人稱道的好日子。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那田奇思不過四十歲忽然心痛,一夜也沒撐住,天亮就西去了,終了留下話,將所有田奇思的產業都交給自己妻子經營。


    隻可憐了這“羽彤夫人”年值二五就成了寡婦,還帶著大筆的財產。


    想那“羽彤觀音”的美貌和讓人眼紅的家業,自然引不良之人覬覦,其中甚至還包括自己的小叔,雖然“羽彤夫人”也是習武出身,但終是一介女流,窮於應付,苦不堪言。


    這個時候田奇思的大弟子看不下去,挺身而出,為“羽彤夫人”擋下了不少事情,終於讓這可憐人也得個安靜。


    那些人惹不起田奇思的大弟子,就在那裏說些什麽不幹不淨的話,一時弄得江湖上沸沸揚揚。


    “羽彤夫人”許是感念他的恩德,主動提出願意下嫁,此消息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說什麽的都有了,難聽得很,說什麽“羽彤夫人”守不住了,看上人家了;說什麽那人本就心地不良,“羽彤夫人”不過是被騙了;抑或還有更離譜的說就是這奸夫*合謀害了田奇思……


    而這個時候田家的人也出來嚷嚷,聲稱要拿迴屬於田家的東西。


    而田奇思的大徒弟站了出來,說是將“羽彤夫人”敬如師母,並無什麽別的念頭。


    好,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相信這“羽彤夫人”覺得寂寞了,什麽髒水都潑到她一個婦道人家頭上。


    她聽說這事的時候義憤填膺,頓時就微為“羽彤夫人”鳴不平起來,在她看來,負心的人正是那個大徒弟。


    記得那個時候姚璞玉問她,那人本是田奇思的徒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羽彤夫人”也應有師母的自視,怎可做出此等糊塗事。


    她隻記得當時很不屑的哼了一聲,“佳人顧朝夕,奈何終著素。菟絲新就木,唯根不忘恩。”


    她覺得一個女子本就可憐,還要一輩子守寡,實在太過可憐,隻要心中不忘舊人恩,為何不能他嫁!


    “不是不能他嫁,而是這個人是徒弟啊!”姚璞玉倒也沒放在心上,總當她正年少氣盛,這麽想也情有可原。


    卻不想她卻反駁道:“徒弟又怎麽了!易尋連城寶,難覓有情人,又不是真的血親,又何不可?”


    此話一出,姚璞玉的臉當下就變了:“琴兒,不可胡說!”


    自己這個徒弟滿腹才華和自以為是的正義感,難免有的時候想的驚世駭俗一點,他能理解,隻要不出什麽問題,他也就當她還小,對人世不了解了。


    但是這話,卻不是能被縱容的!


    “本來就是!”她哼了一聲,根本不將師傅的臉色放在心裏。


    “胡鬧,難不成有天你還準備嫁了葉酉震不成!?”姚璞玉再好脾氣也拍了桌子。


    “二師弟開玩笑的……”蕭展平見不對,趕緊上前說好話,試圖將這個笨蛋給拉到一邊去。


    卻不想她根本就不領情,還很認真的說:“如果真的有情在,有什麽不可以!”


    沒人能說得清楚當時她是義氣用事還是很認真的說這個問題的,甚至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管怎麽說,這個問題都太蕭重了。


    姚璞玉大怒,將她責罰一頓,卻依舊不見她軟口,想這麽一來還真可能出事,畢竟誰都知道她有多疼自己的徒弟,可誰能想見就疼愛出事情來了?!


    思來想去,找了個借口將她譴了個遠遠的,要她想清楚才能迴來。


    她也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什麽地方,自己又說了什麽讓師傅大怒,開始頗是委屈的,但是遊曆江湖後,也漸漸了解了很多事情,也就明白了自己當麵說的話有多幼稚。


    但也就在這兩年裏,她也漸漸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徒弟的異樣感情,知道自己當年那話,也不是隨口說出來的。


    隻是這個世界,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想法,她也就將這感情埋起來、葬起來,知道她有自信重新做迴一個好師傅之前,不打算迴來。


    但是兩年後卻出了事,她也就先急急迴來,總算是心情也整理好了。


    此事除了姚璞玉和和她,知道的也就隻有蕭展平,所以蕭展平才會這麽擔心。


    聽她能這麽說,蕭展平也就放心了,至少她是明白了,才會說得出來,否則這個二師弟也是個悶葫蘆,說不出來的。


    “不行的,琴兒,你隻能把他當兒子看……”


    “這樣啊……”她已經酒力不支,含糊的應了一聲,就徹底睡了過去。


    蕭展平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發:“傻瓜,這世上對你好的人,總會出現,為什麽你就一定會喜歡一個不能喜歡的人呢……”


    夜風起,花廳裏終是涼了,他抱起喝的醉熏熏的孟琴兒打算帶迴自己住的“闌風閣”,讓她好好睡一覺。


    而在水月樓裏等不到師傅的葉酉震正焦急的到處尋找,惟恐她又離開了,卻在花廳外麵的小徑上看到蕭展平,而他抱著的,不正是孟琴兒卻又是誰?!


    好大的酒氣!隔了這麽遠能聞得到,月光下看那紅紅的臉就知道她喝了不少!


    錯眼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一身黑色長衫的蕭展平抱著一身灰色衣衫的孟琴兒,從開得正豔的鳳仙花叢後慢慢走出來,忽然間覺得,怎麽看也像……


    而且蕭展平看著孟琴兒的眼神,怎麽都覺得柔情萬分,不太像是蕭展平平時刻板的樣子,這樣的感情怎麽會出現在蕭展平的臉上?!


    況且孟琴兒也全然沒了平日裏嬉笑不羈的風采,而是乖巧的窩在蕭展平的懷裏,小臉紅紅的,頭發也有些亂,甚至有些和蕭展平垂下來的頭發糾纏在了一起,顯得親密的有些過分了!


    你那是什麽眼神啊!她是你師妹、師妹!她現在看來是個男人啊!你不要用那麽惡心的眼神看我的師傅!


    她是我的師傅!


    握緊的拳頭感覺到了指甲的刺痛,讓他從名為嫉妒的風暴裏清醒了過來,他也稍微冷靜了一下,卻依舊無法克製心裏來迴翻動的情緒。


    深唿吸幾口,他從樹後麵走了出來,“原來師傅在大師叔這裏。”


    “恩,她喝多了。”蕭展平瞥了一眼因為生氣而眼睛顯得過分明亮的某人,迴答的很是不經意。


    “是麽?那我帶師傅迴水月樓去休息吧。”他咬咬牙,上前伸手,意欲將孟琴兒接過來。


    蕭展平根本沒有放手的意思,隻是輕笑了一下:“本是想帶她去我那裏休息,不過既然你來了,就送她迴去吧,對了掌門,您還不休息嗎?琴兒她還是我來代勞吧。”


    這個麵癱男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記得他是掌門啊!?


    不過葉酉震還是忍住怒氣,也淺淺笑了,“服侍師傅自然是徒弟的責任,倒是勞苦了大師叔半天,怎敢。”


    這個娘娘腔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利用“徒弟”這個身份!


    蕭展平輕點一下頭,卻不放手,“罷了,她已睡著,一動醒了不好,我去送她。”


    說完以後毫不猶豫的就朝著水月樓的方向去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氣結,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蕭展平說的是實話,也隻得趕緊跟上。


    於是睡在夢裏的人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這麽“萬分榮幸”的被大師兄蕭展平和自己的徒弟掌門葉酉震送了水月樓不算,還被一路送迴自己的臥室,送到自己的床上,還被體貼萬分的拉上了被子。


    蕭展平正準備給她把鞋子脫下來的時候,葉酉震再也認不住了,一下攔開蕭展平明顯有些過分親密的手,皺起眉頭道,


    “大師叔,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吧!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做的。”


    蕭展平聞言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樣的話,我同樣要對你說。”


    “我是師傅的徒弟,你不是!”他可是理直氣壯這麽做的!


    “……希望你記住今天自己說的話。”


    蕭展平走了,剩他鬆了口氣,等把什麽都忙完了,這才有時間坐在那裏迴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忽然發現其實蕭展平早就準備好要套自己的話了。


    可是到最後說了個什麽啊?他完全不明白啊!


    師傅就是師傅,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啊!


    而且他還知道,這個人給予他的意思,遠遠超過一個師傅可以給的就是了。


    至於超出來的那一部分是什麽,他就不知道了,甚至,也不想去深究。


    他隻知道,這個人對他很重要。


    窗子沒關,夜風柔柔的吹進來,一邊放著的香爐已經滅了,屋子裏的茉莉香被清冷的夜氣取代,讓人覺得也倒清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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