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地過了好幾天,轉眼就到了祁連生日的那天了。


    祁小過本來想著與父親提一提白純束的事情,可是還沒等自己開口,父親卻突然問祁小過,問他與白純束的關係如何。


    雖然捉摸不清父親的意圖,但是畢竟是父親問話,祁小過不敢不如實地答道,說白純束待自己情深義重,絕非別人可比。


    “‘忠敏劍’前些日子又來找過我了,還是在談你與他惡侄女的婚事。雖說他去年這個時候,已經來找我提過了,但是他此番來,著重說的,是你們情投意合,他的侄女在家中對你茶不思飯不想的,消瘦了許多,他這個做舅舅的看不下去,是故再來尋我提此事來。”隻見得祁連點了點頭,開口問祁小過,“我的意思是,如若你與他的侄女之間,真有種種情愫的話,便納之為妾吧,‘忠敏劍’說,雖然有些委屈了,但是隻消得他侄女開心就好……你可否願意?”


    祁小過愣愣,沒想到自己要與父親提的事情,居然被父親搶先提了出來,因為早有所準備,當下也不遲疑:“孩兒願意。”


    “如此這般,我便去與‘忠敏劍’說了就是。”祁連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祁小過的肩頭,祁小過好久沒有這麽近地觀察過父親了,他突然覺得父親老去了好多,鬢上也爬上了幾縷白絲。


    我還以為要與父親說好久呢……祁小過想到父親去年的表現,不由作此推測。還以為父親是不願意讓我娶白純束、不願意讓我做白叔叔的侄女婿呢……可是沒想到居然是由父親先於我提起。


    究竟是什麽讓父親改變了注意呢?難道真是父親覺得我年齡到了嗎?


    祁小過撇了撇嘴。


    祁連生日的當夜,隻見得那些來共月莊裏的客人們,全都在院子裏坐了下,祁連命令下來擺滿了幾十桌的流水席,設宴款待這些客人們,從日暮時分開始,一直到當下星月燦爛,在酒精的作用下,誰也記不得已經過了多久了。


    祁小過猜想,在場的,大概隻有寥寥幾個人沒醉罷了,其一便是祁小過,他自上次喝了酒,身子出了毛病,當下是再不敢喝酒了,有許多客人來祁小過的身邊,向祁小過敬酒,祁小過都推辭掉了。


    其二便是祁連了,他是主人,今日又是他的生日,客人們來向他敬酒,他沒有推辭的道理,隻見得客人們此起彼伏、一個個陸續地道祁連的桌前來向祁連敬酒,祁連也一碗碗地把酒喝下肚來,可是祁小過看父親的眼睛,卻覺得父親沒有半分醉意,漆黑的眼睛狡黠的就像是一隻老狐狸。


    是父親的酒有問題。祁小過到後來終於想明白了,父親喝的,一直是自己桌上酒壺中的酒,就算酒壺幹了,也是讓下人們去換,他從來沒有喝過與那些好漢們相同的酒。


    父親杯中的大概是清水吧。祁小過推測道。父親不喝酒,是因為父親不想醉……他大概,待會有什麽事情想說。


    在來與父親敬酒的人當中,祁小過也找到了許多自己熟人們,就比如以前教過他武藝的師傅,就比如白叔叔的兒子白子熠,就比如李桐李先生,就比如……自己那個討人厭的表哥祁宏。隻待得這如同長龍一般的隊伍慢慢走到了頭,祁連看客人們一個一個地酒足飯飽了,便想著是時候論到自己說話了。


    隻聽得祁連站在高台上,對著院子中的滿座好漢們道:“祁某不才,早年間出仕,籍籍無名,而後辭官迴家,靠著做生意,發了一筆小財,沒什麽愛好,生平唯一的喜好,便是結交天下的英雄好漢。承蒙各位好漢的抬舉,肯在祁某過生日的這日裏,來祁某家中做客,實在是教祁某受寵若驚。”


    台下的客人幾杯濁酒下肚,早就已經處於半醉半醒之間了,聽得祁連如此自謙,忙道是:“祁莊主何必自謙,祁莊主仗義疏財,實在教我等感激不盡,我等今生能識得祁莊主這般的英雄好漢,實在是我等平生之幸呀。”


    此言一出,四下皆紛紛而起,出言讚同:“是這般道理,我聽說我們今日喝的酒,聽說都是祁莊主多年珍藏,我們這般的粗人,若非是祁莊主,哪有幸嚐得這種酒來?”


    台下不由地聒噪了起來,祁連一直等到這些客人們都安靜下來之後,才再說到:“今日天下好漢都匯聚於我這個共月莊中,祁某想借此機會,在天下英雄麵前,說幾件事兒,其中或許有需要眾多好漢們幫助的地方,還請各位好漢們可以施以援手。”


    台下的客人又聒噪了起來,紛紛道:“祁莊主對我們有恩,隻要祁莊主一眼,縱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就在他們在吵的時候,祁靜突然抓住了祁小過的手來,在祁小過的耳邊道:“哥哥,答應我,待會父親無論說什麽,你都不要吃驚。”


    祁靜也沒有醉,她也同祁小過一般沒有喝酒。


    祁小過見祁靜如此,他心中對父親將要說的內容,已經有了眉目,隻是祁靜還以為祁小過不知道而已,祁小過也順著祁靜的話,把戲演了下去:“嗯,我知道了。”


    隻聽得祁連繼續說道:“我聽聞江湖上有一個傳聞,說是小過他,並非我的兒子,是我收養而來的,可是這般嗎?”


    台下的客人聽聞祁連突然提起此事,皆不由一愣,這般的說法,一年之前還有所流傳,但是這一年間,先是祁小過從一個練氣道初期的廢物,變作現在的地劫未過的高手,進步神速,直叫人匪夷所思,人人皆想著攀附於祁小過,所以再也無人敢提這件事了。


    祁連對台下的客人們的反應頗為滿意,是故繼續道:“是了,他們所言不假,小過他,的確並非我的親生兒子,他是故人之子,我的一個朋友,在小過他出生後不久就遭了難,所以派人把小過交給我來照顧。”


    台下的客人們不由地又喧囂了起來,而且這次久久都未曾平息。


    祁靜則一直抓在祁小過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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