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桐迴到交州,把此事告訴給給林雲遠的時候,林雲遠當時便是大驚,他也沒從自己妹妹口中聽說過這件事來,所以連忙喊過林雲君,要將此事問個明白。


    雖然這幾個月來在江湖上名聲大噪的奚小過,正是幾個月前在自己家中被刺客暗殺的祁小過的事情,早在李桐從共月莊中離開之前,就被江湖人所知道了。可是要知道,揚州與交州雖然相鄰,但是兩州的地域都遼闊得緊,便是有消息,若不是有意打探,一時間也難以馬上聽得。


    更何況消息的傳遞皆是要靠江湖人在茶桌酒桌上的閑談,得先有第一人知道此時,才得以一傳十,十傳百。而這些江湖人,往往也多在中原一地活動,交州地處南荒,從中原來此地的人極少,連知道這某件事的第一人在交州都尋不得,也難免林雲遠消息閉塞。


    若非李桐從共月莊離開之後,立馬迴了交州,林雲遠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知道此事。


    也是因為此事,林雲遠才始終有意到中原發展,之前排老五徐彪在江左活動,打通揚州牧尚陽雲的關節,便是為此。


    至於那尚陽雲調入京城,而又莫名犯下重罪,大起大落,教林雲遠在江左花得苦工一朝白費,便是另一迴事了。


    “他的病,已經好了嗎?”聽得李桐把共月莊中發生的種種一五一十地道來,林雲君第一句話,問得就是祁小過的安危。


    “大概是已經好了,他說他遇著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美芹先生白無覓,那白無覓教給了他一門喚作‘水龍吟’的心法,便治好了,”李桐道,“我覺得此事大概不假,畢竟他之前還施展過了一手劍法破陣子,單是忠敏劍白羽默也在場,卻也沒有說祁小過的劍法不實,我想他這劍法大概是真的。”


    “這樣便好了。”林雲君聽罷,隻送了口氣。


    林雲遠看著自己的妹妹,隻道:“老二所言不虛,我瞧你你果然和他暗生情愫之事,怕是真的了。”


    林雲君自然知道,祁小過沒把當時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說出來,而是用了暗生情愫一詞,是為了留給自己一分薄麵,畢竟她是個女兒家,縱使二人之間情投意合,也不該在大婚之前行男女之事。


    林雲君還是有些感謝祁小過的,也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與他所言的,差不多吧,我的確是對他心生愛慕之情,而他也答應過,若是他胸口的傷勢好了,邊要來娶我。”


    林雲遠聽罷,直道:“你莫非是忘了,你已經有一個未婚夫婿了,當下又是如何嫁給那祁小過?”


    林雲君也知道自己這麽頂撞哥哥不好,但是思來想去,也找不到一個顯得不那麽衝的說辭來:“可是那婚事是你給我定的,我連那人見都沒見過幾次麵,要我如何嫁給他?以前我不反對,全是因為我心中還沒有什麽感覺,可當下……我當下我是當真遇著了我喜歡的那人了,我隻覺得我非嫁他不可,別的什麽人物,便是他是當朝的皇帝,我也不嫁。”


    林雲君的脾氣,素來是有點強,林雲遠是再了解不過的了,而且此事遠超林雲遠的意料,其中的諸多細節,利害關係,他還需要與李桐好好探討,此事是好事還是壞事,還言之過早。


    是故,林雲遠也沒多說什麽,便讓林雲君迴去了,而在林雲君之前,李桐從衣袖間拿出一份封好的信賴,說是祁小過讓他交給林雲君的,說是此信可以證明李桐所言都是真的。


    林雲君一愣,接過了信來,私下拆了開,信中隻見上麵滿是清秀的小楷,是林雲君自己的字跡。


    “我已經去看過了,河水已經漸漸緩下來,已經可以離開這裏了。”那份信打頭是如此寫的。


    這是……林雲君想起來了,這是自己幾個月前自己離開祁小過而去時,自己寫給他的信,一時間她與祁小過在那一個月見點點滴滴又重新浮現在了自己的眼前,叫她心頭一顫。


    這信的最後寫著:“最後,祁小過,我強調一點,我現在還沒有饒過你呢,我在交州等你來娶我,在那之前,你可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便是找到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果然來了。林雲君在心底道。


    “好了好了,現在老三她走了,你可以與我好好說說了,”在送走了林雲君之後,林雲遠把門給閉了上,確認四周無人之後,與李桐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我所知道的,便是我剛剛所說的了,你若是還想知道得更詳細一點,我也說不出來了,那祁連說,待得再過了一個兩個月,他自會派人來上門提親的,我猜那祁小過也迴過來,你倒時候便問問他好了。”李桐搖了搖頭。


    “那你可得給我分析分析,此事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林雲遠坐在了李桐邊上的位置,他們以前便是這樣對坐著下棋的。


    “是件好事,至少對我們是有利無害,給了你多一條路來選擇。”李桐拿起桌上的茶來,抿了一口,“你若是不喜歡,還是願意教老三嫁給原來的人家,便派人拒絕了便是,那祁連此前還拒絕過忠敏劍白羽默的侄女與那祁小過的婚事,你拒絕他也不是什麽大事。這是穩妥之道,你也不必多想什麽,就當此事從無發生過就好了,此乃中策。”


    “那另一條路呢?”


    “另一條路,是取險之道,有利有弊,便是答應下這樁婚事來,江南共月莊在江湖上是什麽地位,你應該了解的,說不上是什麽參天巨樹,但是也算是一個能給你提供許多資源的地方,你現在能與祁連結成親家,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李桐認真地道,“隻是林雲君已有婚配在身,要與祁連結成親家,勢必就要悔婚,而這悔婚之事……實在是太傷人顏麵,怕是從此要與對方反目成仇了。”


    “那這是上策,還是下策?”林雲遠凝神細思。


    “可以是上上策,也可以是下下策。”李桐朗聲道,“這事情會如何發展,便是我也想象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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