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一九九八年八月,鄭思儀已經放暑假了。十二日的上午八點,鄭思儀的媽媽因為公司放假在家休息。鄭宇強在出門上班之前,鄭思儀的媽媽還很久違地給他打領帶。鄭宇強抓著鄭思儀的媽媽的手,很溫柔地說:“美欣,中午我迴來吃飯。”


    鄭思儀的媽媽聽到鄭宇強把話說得信誓旦旦,居然莫名其妙地相信了。但她明白鄭宇強說話沒一句可信度高的,所以她再三確認鄭宇強的看法。她問鄭宇強:“你說認真的?”


    鄭宇強和她的感情因為某種原因已經快走到盡頭了,鄭宇強隻是想借此來挽迴這段即將分崩離析的婚姻。他很堅定地說:“是的美欣,我中午有時間迴家吃飯。”


    鄭思儀的媽媽還是挺高興的,因為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和鄭宇強之間就一直有隔閡。她整理好了鄭宇強的衣領,說:“那好呀,今天中午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魚香肉絲。我和思儀等你迴家一起吃飯。”


    鄭宇強出門之後,鄭思儀的媽媽就把鄭宇強中午要迴家吃飯的事告訴了鄭思儀。鄭思儀聽了之後,心裏毫無波瀾,但她看她媽媽那麽開心,她自然也要做做很驚喜的樣子。要說起鄭思儀為什麽心裏毫無波動,其實也不無道理。因為這是她爸爸第十次跟她媽媽保證中午要迴家吃飯了,前麵九次她爸爸都未能履行承諾。不得不說,鄭思儀的媽媽真的好傻,一次又一次地對鄭宇強充滿期望。


    ……


    那天中午十一點,鄭思儀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而她的媽媽在廚房裏忙著做飯。突然,她的媽媽發現廚房裏沒有醬油了,便叫鄭思儀拿錢下樓去買。鄭思儀閑著也無聊,就答應了。她拿上錢、出了門、下了樓,走三兩步路就到了附近的便利店。


    她進去便利店買好醬油出來正準備迴家時,林子皓的聲音居然從她背後傳了過來:“嘿,思儀同學。”


    鄭思儀聽出來是林子皓的聲音,她對林子皓也沒多大好感,她還想著裝沒聽見呢。結果林子皓待人熱情,就興衝衝地來到鄭思儀的身邊跟鄭思儀一起走路迴家。林子皓對鄭思儀說:“思儀同學,我在跟你打招唿呀,你沒聽見嗎?”


    既然林子皓都不請自來了,鄭思儀當然也要以禮相待了。她一臉嫌棄地看著林子皓,說:“我聽見了,我隻是不想理你而已。”


    林子皓頭一迴被一個女孩子這麽嫌棄,那心情肯定不好受。但他又能怎樣,總不能強迫鄭思儀跟他談天論地吧。他就想著跟鄭思儀套近乎,以為隻要和鄭思儀多說話就可以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


    林子皓看到鄭思儀手裏拿著的醬油,就跟她說:“原來你到便利店是買醬油的呀。”林子皓也拿起自己從便利店裏買迴來的一瓶橙汁,對鄭思儀說:“嘻嘻,思儀同學,我告訴你,我爸爸超愛我的,我說我要喝橙汁,還沒哭著喊著呢,我爸爸就二話不說掏錢給我讓我自己去買了。”


    鄭思儀聽到“爸爸”這個詞有點不高興了,憑什麽林子皓能得到他爸爸的關心而自己不能。這鮮明的對比,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鄭思儀一旦不高興了,就會對周邊的所有事物萬分排斥。她停止前進,然後白了林子皓一眼,說:“子皓同學,接下來的路,我想一個人走。”


    林子皓被鄭思儀冰冷的眼神瞥了一下,頓時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迴事,每次被鄭思儀討厭了,他的心情都會很不好。他眨著失落的目光,說:“哦,這樣啊。那思儀同學就一個人迴去吧。”


    鄭思儀還是第一迴看見這麽可憐兮兮的林子皓,她覺得林子皓一旦楚楚可憐起來就沒女生什麽事了。她再強勢的心,一下子就被林子皓的楚楚可憐給軟化了。她認為自己對林子皓的冰冷態度已經無形傷害到了林子皓的心靈,再怎麽說林子皓還隻是一個單純的小屁孩。


    然而正當鄭思儀想和他心平氣和地解釋時,林子皓已經一臉鬱悶地走在鄭思儀的前麵了。鄭思儀看著林子皓越走越遠的失落的背影,那心情也很不好受。但鄭思儀又轉念一想,自己幹嘛要可憐林子皓這樣的人。


    鄭思儀看著林子皓漸行漸遠的背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說:“略略,原來你不僅會賣萌,還會裝可憐。差點就被你的可憐模樣給騙了。”


    ……


    鄭思儀拿著醬油迴到家後,她媽媽也差不多把午飯準備好了。不久,她媽媽把一桌香噴噴的午飯都擺在了餐桌上,正等著鄭宇強迴家之後一起開動呢。結果鄭思儀和她媽媽都圍坐在餐桌旁,始終沒等來鄭宇強。當掛在客廳牆壁上的掛鍾響起中午十二點的整時鍾聲後,鄭宇強依然沒迴家,倒是鄭思儀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鄭思儀的媽媽還在癡等鄭宇強的迴家,因為鄭宇強早上剛答應過自己今天中午迴家吃飯的。她聽到自己的女兒肚子餓的聲音,擔心餓著鄭思儀了就看著鄭思儀、溫柔地微笑著說:“思儀,如果你肚子餓的話就先吃吧。”


    鄭思儀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她表示不要緊地朝她媽媽搖了搖頭,然後說:“不,媽媽。我要和媽媽一起等爸爸迴家,然後我們再一起吃。”


    要說鄭思儀的媽媽為什麽喜歡鄭思儀,那一定是鄭思儀小小年紀就很聽話了。她媽媽摸了摸鄭思儀的腦袋,說:“乖孩子。”


    都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鄭宇強依然沒有迴家。鄭思儀的媽媽還以為再等一會兒就可以等到鄭宇強迴家了,結果等來的卻是鄭宇強的電話。鄭思儀的媽媽來到客廳接聽鄭宇強的電話,而鄭思儀始終坐在餐桌旁正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媽媽的背影。


    鄭宇強在電話裏跟鄭思儀的媽媽深表歉意地說:“美欣,對不起。公司突然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迴來吃飯了。”


    鄭思儀的媽媽聽到鄭宇強這麽對她說,她心都碎了。果然啊,男人的話都不能太相信。她不想在鄭宇強麵前表現得太傷心,免得鄭宇強以為她的妻子很在意他的迴歸。鄭思儀的媽媽強忍著眼淚,假裝語氣很平淡地說:“哦哦,那你就忙吧。其實我和思儀早在十二點時就吃過了。”


    鄭思儀的媽媽沒給鄭宇強任何再道歉的機會,就立馬把電話給掛斷了。鄭思儀的媽媽把電話掛斷之後,就抬起右手迅速抹去不小心流下來的眼淚。她背對著還在廚房裏等著吃飯的鄭思儀,很淡定地跟鄭思儀說:“思儀,你爸爸說他在公司有很多事要忙,你就先吃吧。媽媽待會再過來。”


    鄭思儀知道她媽媽背對著她是在哭泣,她也清楚她媽媽是因為她爸爸未能履行承諾才失望地哭泣。就算鄭思儀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拆穿她媽媽。她說:“好的媽媽,那我就先吃了。”


    “嗯,吃吧。”鄭思儀的媽媽說完之後就灰溜溜地跑進房間裏,她把門迅速關上後便把自己悶在房間裏哭。鄭思儀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香肉絲,始終沒能下咽。因為她隱隱約約聽到她媽媽的房間裏傳來她媽媽的哭聲,這個哭聲深深地刺痛鄭思儀的心。鄭思儀的媽媽是一個很脆弱的女人,鄭宇強答應過她的承諾卻未能履行,這對鄭思儀的媽媽來說無疑是一根紮心針。


    男人既然把漂亮話說給女人聽了,那請務必要信守承諾。一次又一次辜負女人的期望,能算是什麽好男人呢。女人之所以忠心於一個男人,絕大多數是認為這個男人值得信賴。要是男人對女人說的話都是說說而已,奉勸雙方還是沒必要再繼續這段不靠譜的愛情了。


    ……


    這也難怪鄭思儀的媽媽總和鄭思儀說:“思儀啊,你長大之後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男人真的沒一個好東西。男人說再多的甜言蜜語都不要太相信,男人就是一群說到不會做到的生物。”


    而鄭思儀也總在她媽媽這些極端思想的熏陶下變得不敢靠近異性,她排斥林子皓就是一個很鮮明的例子。後來鄭思儀悄悄地長大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在她媽媽的思想熏陶下變得對男人薄情,結果卻獨獨對林子皓這個混蛋死心塌地,而且這種喜歡還保持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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