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陣大風刮過,半黃的梧桐樹葉簌簌地落。


    白英好幾次想笑,最後都變成了無聲地哽咽,她看向窗外。


    “你,你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


    阿信拿起畫筒和背包,起身來,準備離開。


    “等一等。”


    她哽咽著,從包裏拿出一串鑰匙:“房子我找張姨收拾過了,裏麵我的東西也都拿出來了。這是房子的備用鑰匙,還給你比較合適。”


    阿信拿走鑰匙:“我這兩天都在上海,你如果需要找人聊一聊,我隨時有時間。”


    白英紅著眼睛,疲憊地點點頭。


    阿信有些不放心地離開了。


    迴到樓上,房子收拾得很整潔,目之所及一片明朗,他往沙發上一躺,說完秘密,整個人都好似輕了很多。


    晚上的時候,阿信給白英打電話,想第二天去醫院看看她母親,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他給以前的同事打電話,都說聯係不上她。


    想起中午自己離開咖啡廳時白英難過的樣子,阿信忽然有些擔心,他雖然現在能坦然說出這一切,可是當年的他也經曆過一段黯淡無光的日子。


    白英是在長久的風平浪靜之後聽到這件事的,恐怕一時難以接受。


    他家和白英家隔得不遠,白英住在別墅區,他打車過去,摁了摁門鈴,屋裏沒有聲音,他正要按密碼,門忽然開了,一個光著上身的年輕男子打著哈欠拉開門。


    看見站在門口的阿信時,眼睛忽然一亮。


    阿信愣了愣。


    下一秒,路易斯一下將門關上了,過了幾秒,又打開了門,路易斯已經穿上了上衣,對阿信露出一個很熱情的笑容:“李老師,終於見到你了。”


    說罷,一把抱住了阿信。


    阿信呆若木雞,完全沒搞清楚這是什麽狀況。


    白英家怎麽會有陌生男子?


    看著年紀倒是和白英弟弟也差不多大。


    白英從屋裏出來,倉促之間,身上隻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睡袍。


    三人,六目相對,隻剩下淡淡的尷尬。


    白英問:“找我有事?進來說。”


    聲音還有些啞。


    阿信很有眼力地抬手,尷尬道:“不進去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伯母在哪家醫院,我明天上午去看看她。”


    白英有些意外,她沒有跟阿信說過母親住院的事情。


    “冷小姐跟你說的?”


    阿信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旁邊還睜著天真大眼睛的路易斯:“你男朋友?”


    白英忽然笑了一下,她還以為那天冷青看見了路易斯,一定會馬上興致勃勃地告訴阿信,看阿信這反應,是隻字未提了。


    “路易斯,工作室新簽的畫家。”


    阿信了然,朝路易斯笑笑,又看了一眼白英,不放心地關切道:“你還好吧?”


    白英知道他說的是胡善的事情,淡道:“都過去了。謝謝你告訴我。”


    阿信點了點頭,想說點什麽,可路易斯這個局外人在一旁,他也不好多說什麽,想起什麽:“我明天上午去看看伯母,下午你有時間的話,我有工作上的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白英有些意外:“工作?”


    阿信:“合同期不是還沒結束嗎?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路易斯一臉好奇:“李老師你要辦畫展嗎?”


    “……呃,差不多吧。”


    路易斯露出一個很意外又很期待的表情。


    白英:“那明天下午你來工作室聊吧。”


    阿信點了點頭,離開了。


    白英久久地看著他背影。


    路易斯倚在門邊,看白英有些不舍的樣子:“喜歡就上啊。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李老師也不例外。”


    白英冷睥他一眼:“拿著你的衣服,從我房子裏滾出去。傻逼。”


    路易斯做可憐樣子:“你好冷血。”


    白英:“車鑰匙還給我。”


    路易斯:“……”


    ……


    翌日,阿信先去看了白英的母親,老人家生病後瘦了許多,看見阿信十分激動,拉著她的手一直說話。


    白英的小弟白瑋一直在醫院照顧母親,二妹白棠已經工作了,因為阿信要來,特意請假趕來,陪在一側。


    老人家一直拉著阿信的手不放,雖然說話很費勁,卻還是在不停地自語:“這幾年真是苦了你了。我聽小英說你在教書?”


    阿信點點頭。


    “你父母都還好吧?”


    阿信:“都好。”


    “小英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她要是有什麽對你不住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你是個好孩子。她也不容易,別的不說,你就說小瑋,畢業這麽久了,也沒個正經工作,隻能在醫院照顧照顧我。”


    在一旁玩手機的白瑋聽見這話馬上皺起眉頭:“媽,我是為了照顧你才不去工作的。我怎麽會找不到工作呢。李大哥,你別聽我媽的。”


    白母:“你姐給你找了工作,你做了幾天就辭職了,二十多歲的人了,沒個定性這孩子。”


    白瑋:“我姐給我找那工作不行,我好歹也是正經本科畢業的,她讓我去幹銷售,我這……”


    正在一旁迴複信息的白英一個淩厲的眼風掃過去。


    白瑋咽了口口水,很老實地不說話了。


    白英手機響了,她走出去接電話,阿信很有耐心地陪著老人說話,白瑋聽見白英在走廊裏講電話,偷偷拿出手機,拍攝下阿信和白母聊天的視頻。


    阿信不敢多逗留,怕耽誤老人家休息,很快便要離開了。


    白棠代替白英去送阿信下樓,阿信問她:“我聽你姐說你畢業工作了?”


    白棠:“嗯,在一家日化企業做配方師,我剛畢業那時候我姐還想讓我去幫她,可我對藝術完全沒有興趣,而且一竅不通。”


    阿信點點頭:“配方師,聽起來很厲害啊。對了,小瑋他……”


    白棠:“哦,你放心,我姐製得住他。”


    阿信:“咱們加個微信吧,家裏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你跟我……”


    白棠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加微信是可以啊,但是我們家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吧。我聽我姐說,你現在都有女朋友了,我知道你是單純好心,可是被你女朋友知道會誤會的。我姐,可能也會誤會的。”


    白棠講得很隱晦,阿信有些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也對。”


    等阿信走後,白棠迴了病房,悄悄告訴白英,白瑋偷拍的事情。


    白英本來打算要迴公司了,聽見白棠的話,二話不說,衝進病房,也不管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直接從正在打遊戲的白瑋手裏搶走手機,啪一聲,用力砸在牆上。


    好在白母住的是單人病房,並無外人在場。


    病房裏一時落針可聞。


    白棠已經習以為常。


    白母嚇了一跳,但看見白英的行為也不意外,隻是很無奈地看著白瑋。


    白瑋懵住:“姐,你發什麽神經。我新買的手機!”


    白英不理他,麵無表情地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幫我停掉我之前的那張副卡,尾號8907那張。”


    兩秒後,白瑋臉色大變,馬上跪地求饒:“姐,我錯了我錯了。”


    白英掛了電話,居高臨下看著弟弟:“我從現在開始正式通知你,你的零花錢沒了。如果你不想餓死,最好自己找一份工作。媽,你要是敢給他錢,他下半輩子我就不管了。他以後就是沿街要飯,我也不會給他一毛錢。還有,他就是被你慣壞的。我要是你,我死的時候就把他一起帶走。省得他下半輩子吃苦受累了。”


    說罷,出了病房。


    白瑋趕忙追出病房外:“姐,我好歹是你親弟,你不能不管我啊?我聽話,我聽話。你別停我的卡啊,現在就業率很低,我又不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很難找工作的。你給我點時間嘛。”


    白英轉身一巴掌打過去。


    白瑋臉上出現一個紅巴掌印,被打懵了。


    “疼嗎?”


    白瑋不敢說疼,捂著臉,搖搖頭。


    “偷拍想幹嘛?拿出去炫耀?還是以後找他要錢?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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